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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望著遠去馬車的雙眸,竟然閃爍著妖冶的湖綠色,如深潭碧波般難窺深淺。只是臉上表情陰冷,與他那瑰麗容顏極不相稱,讓人心生冷意,望之卻步。
張德芳隱身在窗後,他想不透,謝朝華究竟是從哪里看出的破綻。
「聰明?如今還不照樣成了甕中之鱉。」張德芳身旁還站著一個女子,妝容精致,容貌美艷不可方物,一顰一笑帶著一種蝕骨的媚態,與身旁冷臉的張德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張德芳微微蹙眉,面色冷冷地,沒有說話。
那女子媚笑著,嗲聲嗲氣地開口,眸中卻冰寒一片,「怎麼,別說臨了你舍不得。奴家可跟你不同,可是要帶人回去復命的。」
「他想要的,難道是靠抓一個女人便可以得到了的嗎?」。
女子咯咯輕笑,「不過一個女人罷了,興許主上只是一時興起。我們大……多得是漂亮美麗女子,哪一個不比她強呢主上怕只是突然想換換口味,天朝的大家閨秀呢……」
張德芳轉過身,冷眼斜睨,「塞莉婭是不是忘了,主上對于天朝可比我們還熟悉。」
塞莉婭媚眼如絲,柔弱無骨的身子靠了過去,「怎麼會忘?但是芳公子也要記得,別為了一點點的私人情緒,而影響了主上大計。」
張德芳不留痕跡地閃開,冷冷地道︰「我自然會讓你交得了差。只是,這會兒你是不是也該點人去了。」
說完,不帶絲毫留戀的,甩甩衣袖,抽身離去。
塞莉婭帶著迷戀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過了一會兒才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就是個姿色普通的女人麼,值得這麼些人圍著她一個人轉悠,大家閨秀就這麼好?」
馬車突然剎住。
「怎麼了?」謝朝華穩住身子,開口問。
「小姐,前面城門關了。」一個前去探查情況的親兵回來稟告道。
「什麼?」謝朝華握著窗簾的手緊了緊,「怎麼回事情?」
「听說早上城外又突然涌來大批的難民,知府大人見情況混亂,剛剛下令關了城門。」那親兵又道,「小姐,我們是不是先離開這里,這里人太多,怕容易出事。」
謝朝華透過車窗看去,就見外面黑壓壓,密密麻麻地全是難民。一時間幾乎將城門前的道路都阻塞了,而遠處已經有些吵鬧聲傳來,怕是起了沖突。
城門口一片混亂,才剛剛入城的難民茫然地朝城里四面八方涌去,想先他人一步找到一處避難之所,之間還夾著著孩子的哭鬧聲,讓場面更加混亂而淒涼。
而他們的馬車漸漸地也被難民所包圍,有些人眼里甚至露出凶狠饞涎的目光,怕是只要有人起個頭,她們就難道劫難了。
青桐有些不安,愁眉不展,「姑娘,你看怎麼辦?」
謝朝華看了有些心驚,知道眼下這情況,若是出事,知府在短時間內也絕對無法控制,自己這行人怕只有遭難的份。
她當機立斷吩咐,「換衣服」,打開箱子,從里面抽出最樸素的灰布衣服,把身上的錦緞換了下來,然後又將身上頭上的首飾朱釵也全部摘下,抱起來,又將銀票揣在懷里。
青桐也麻利地換了一身素衣,還特地將自己跟謝朝華的衣服撕開幾個口子,又打上結。這麼一弄,看上去便頗有幾分普通人家的樣子。
「阿土,听說城北王善人正在施粥,我們身上值錢的都被強光了,兩天沒吃過東西,快過去看看吧」青桐跳開車簾,按照謝朝華的吩咐,故意大聲道。
果然她這話剛剛出口,周圍的人群便紛紛往北挪動,謝朝華的車夫早就得了指示,隨著人流往北,行過路口,突然一個加速便駛進了一條冷清的巷子里。
直到遠離巷口,也沒人有人跟上,車夫阿土才開口︰「小姐,外面如今這麼混亂,要不我們快速駕車去知府說明情況?」
「不行」謝朝華道,「外面這麼亂,我們又人少勢弱,馬車遲早會被人搶去,剛才好不容易才月兌離困境。這車是絕對不能坐了,下車,往城南去。」
「城南」青桐驚訝,「小姐,薊州知府可是在城東啊。」
謝朝華心中卻是另一番考慮,這薊州知府先不說是否可信任,那些人說不得斷定這樣的狀況,自己必定回去官府尋求幫助而在半路設伏。
「薊州城南都是貧戶,一般若是這樣難民大量涌入,即便出事,首當其沖定是在知府或者有錢人居住的地方,城南一時反而相對安全些。何況剛才又經我們這麼一說,難民怕一半都涌去城北了。」
幾個人听謝朝華這麼說,覺得有幾分理。卻不知謝朝華此刻心中是焦急無比,卻只能詳做鎮定。
這城門何時才能再度開啟,她此番到底還出不出得了這薊州城呢?
馬車就被他們棄在了巷子里,一行人穿街過巷,挑著偏僻之處走著。可即便如此,依稀可以看見滿目皆是攜老扶幼的難民。謝朝華與青桐相扶持著,逆著人潮往南而去。
正走著,忽听路人說︰「城北失火了」
「听說那些難民圍住了陳大官人的宅子,動手搶糧了「
「作孽啊知府大人呢?這官府的兵怎麼也不出動管管。」
「哼,這年頭,官府若能搞得住,母豬都能上樹了我們還是自求多福吧。孩子他娘,快把值錢的東西藏起來,哎天災人禍的,什麼時候才能過上太平日子啊……」
謝朝華拉緊頭巾,向城北方向望去,只看火光沖天,硝煙濃濃,寒風一陣緊似一陣,卻吹不散北面天空之上的濃濃黑煙。
她心里的一根弦,越繃越緊。
冰冷的手緊握住青桐,說︰「青桐,萬一……我是說萬一遇到什麼情況,你千萬記住不要管我,一定要想法子出城將此間事情第一時間稟告給韓大人知曉,明白了嗎?」。她說完,看著其他幾個親兵,道,「你們也是一樣,記住了?」
青桐到底年輕,听了這番話,臉上驚慌失措,抱住謝朝華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小姐,青桐不會離開你青桐要跟小姐在一起」
謝朝華鼻子也發酸,抱住她安慰道︰「我這不是打個比方,說萬一嘛,說不定明天一切就都好了。」她口中雖這麼說,心里卻是暗暗嘆氣,這話她實在說的太不由衷了。
城北的暴動慢慢開始影響到城中四處,謝朝華看了看這情景,心里有個疑問卻浮了上來,照說薊州城中守軍應該也有四五千人,可為什麼此刻卻只見零星的幾支散兵走過?
不過眼下她再有疑問卻不及多想,只因城中的百姓開始更加混亂了。
甚至有人開始趁火打劫起來。
謝朝華在幾個親兵的護衛下,雖然走得狼狽,到底還算沒有傷到。
親兵到底還是比一般民眾訓練有素,在幾個人奮力之下從人群中開出一條道,帶著她們拐進了一條窄巷之中。
暴動已經開始了。
謝朝華冷汗潺潺。
城南也已經空了大半,不知是人走了,還是趁亂一起跟著鬧事。
總之,城南簡陋的街巷雖然骯髒,可果然相對外面的混亂反而顯得平靜許多。謝朝華總想逃避著什麼,急著往深處繼續走去。
城南多棚戶,道路復雜,何況謝朝華他們本就不是當地人,東繞西繞幾乎迷失方向。
青桐突然驚喜地指向一處︰「夫人,那有間善堂。」
所謂善堂當然是布施和窮人看病的地方,這時候里面已經擠了不少老弱病殘的人,看來有好些人是跑到此處避難來了。
謝朝華裹緊頭巾,拉著青桐往里擠去。
剛剛走到大堂,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只听一個耳熟的聲音響起︰「謝小姐?」
謝朝華此刻听見這聲音,幾乎是驚恐地抬起了頭。
張德芳一身簡潔的青衫,頭發光潔地束起,臉上掛著一抹淡淡優雅的笑容,仿佛一點都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青桐詫異︰「張先生?您怎麼會在這里?」
「我為病人看病而來,沒想發生那麼大變故。小姐放心,這里深,鬧事也鬧不到這里來,再說大家都是窮人,想必也不會為難。」
謝朝華後退一步,雙眸定定望向他,並不說話。
張德芳微微一笑,「小姐往里面去吧,女眷都在內堂。」
謝朝華卻站著不動,眼角余光卻瞟向周圍,卻瞅見四周蹲著的人有好些正盯著她們這里,眼中精光閃爍。
謝朝華再抬眼看向張德芳,卻見他鳳目淡定從容地看著自己,她心里泛起一絲無奈的冷笑,她低下頭,道︰「多謝先生。」
抬腳往里走,阿土突然開口道︰「小姐……」
謝朝華面不改色,平靜地吩咐,「里面是女眷待的地方,你們就留在這里,記得我剛才吩咐過你們的話。」
阿土目光一緊,謝朝華卻已經轉身走進了內堂。
終究還是逃不月兌嗎?
謝朝華她緊握著拳,掌心陣陣刺痛。絕望,卻又不甘。
突然很佩服自己,深更半夜又碼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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