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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朝華捂著眼楮不適地醒來,渾身酸軟無力,入眼的是陌生的淡青色帷幔,陌生的床板,陌生的擺設,怔了怔才想起來,之前應該是太累又有些激動,暈了過去。
門忽然被推開,謝朝華倒是一驚,卻原來是個丫鬟,「姑娘醒了?」
「你是?」謝朝華問。
「奴婢巧蓮,是來服侍姑娘的。」這丫鬟十分乖巧,很有些眼力,她看了看邊說︰「奴婢去打水伺候姑娘梳洗。」等她在回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壺熱水走了進來。
「這里是哪里?」謝朝華繼續問。
巧蓮利索地兌了點涼水,試了試水溫,一邊擰干了帕子遞給謝朝華,一邊說︰「這里是陛下在清水的一處行宮,如今作為大軍的指揮大本營了。」
行宮……謝朝華驀然一怔。
巧蓮一邊伺候著一邊又道︰「姑娘你可是足足睡了三天呢大夫說姑娘之前是太過勞累,思慮過甚,如今可總算是醒過來了。」
「是……是陛下讓你來伺候我的?」謝朝華定了定神,狀似隨意地問,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她從韓瑯文懷里望見的那雙琥珀色的眼楮。
「是。這兩天大昭那邊局勢復雜多變,听說譚老賊在四處集結部眾,大戰一觸即發,可陛下之前天天親自過來看姑娘呢,每天都會坐上好一會兒呢。」
謝朝華朝她看了一眼,一個丫鬟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巧蓮似有所覺,馬上低了頭不再說話。
謝朝華梳洗完畢之後,對巧蓮說︰「我人還是覺得有些酸軟,再躺一會兒,你下去吧。」
巧蓮似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還是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謝朝華躺下,心里有些不安定,她沒有問韓瑯文的情況,之前南下討伐陳國就應該是消耗不少軍糧,如今接著又是一場大戰,他應該是很忙吧……
她閉上眼,迷迷糊糊之中忽然感覺有些異樣,睜開眼,驚駭地對上一道視線。
她掃了一眼屋內,沒有旁人,好在適才只是和衣而臥,連忙起身跪下︰「叩見陛下。」
「平身。」楚楠忻看著腳下的謝朝華,半天才吐出兩個字。
謝朝華站起來,低眉垂目,對于楚楠忻在這個時候過來,她是在猜不出他打了什麼主意。
「身子好些了嗎?」。聲音突兀的響起。
謝朝華心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卻只很恭敬地回道︰「謝陛下關心,好多了。」
楚楠忻突然莫名地笑了笑,「韓瑯文倒是很將你放在心上,你的安全不確保,他一直不同意出兵大昭。」他這樣說,好像便把不出兵的緣由都推給了韓瑯文,卻忘了他其實才是樓南的君王,手握著重兵以及傳國玉璽……
謝朝華不知他這話的意思,沒有作答。
「皇後臨終的時候可有什麼話?」他突然問。
謝朝華心中嗤笑,人是他害死的,他是擔心妹妹阿容說出什麼不該說的嗎?
「娘娘……並沒有說什麼。」
「哦,是嗎……」
這樣沒有意義的對話,讓謝朝華心里堵得很,「眼下第一要事是掃平逆賊,待日後陛下定能為樓南再尋得一位人品貴重,賢德端良的國母的。」這話多少是帶了些情緒的。
「哈哈……」楚楠忻的笑聲在空曠的屋子里更顯得諷刺。
謝朝華低著頭,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腳尖,感覺到侵略危險的氣息靠近。
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如果你願意,這後位朕可以留給你。」
「我?」謝朝華突然抬頭,笑得有些放肆,「自古只听過皇位有兄終弟及的,到沒听說過這後位還能妹終姐及的。」
楚楠忻的臉色陰沉的嚇人,卻沒有再說半個字,甩袖而去。
過了好一會兒,巧蓮走了進來,手里端著個食盒,「姑娘好幾天沒吃多西,怕是早餓壞了吧。」
謝朝華笑笑,「多謝你費心了。」吃了些東西,漸漸有了些力氣,想出去走走,卻被攔住,「姑娘恕罪,陛下吩咐過,外頭如今局勢混亂,為了姑娘安全,還請不要出這間屋子。」
巧蓮的話雖然說的含蓄,可謝朝華明白自己算是又被軟禁了起來。
夏日晴朗湛藍的天空,幾絲白雲慢慢飄動,隨著微風,一股濃郁的麥香撲面而來。
謝朝華坐在馬車上,一群自由的飛鳥劃破天空的沉寂,而她已經被看守了整整兩個多月了。
這些日子,隨軍征戰,她時而在馬車里,時而在館驛中,身邊除了巧蓮和幾個看守他的士兵,就沒有其他人來過。
只是遠遠地看見中軍帳中進進出出的人馬,而外頭的消息對于謝朝華而言也是完全封閉,只是巧蓮偶爾會提及如今在哪,這應該也是在楚楠忻默許她知道的僅限的範圍了。
直到又回到了大昭,謝朝華被安排住進了寧壽宮中,知道這大局是已定下了。
只是寧壽宮里幾乎都是陌生的面孔,那曾經的主人如今早已入土,她沒想過今生竟然還會回到這個地方。
窗外映照這初夏和春末交替的陽光,而地處南方的京都,此刻應該已是梅子黃熟、濃綠滿眼的梅雨季節了。
三天了,殿外的侍衛有不減反增跡象,她暗暗嘆氣,楚楠忻到底想怎麼樣?忽然寂靜的殿中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謝朝華抬頭看去,是喜兒。
「大小姐。」喜兒舊日的稱呼讓謝朝華有些恍惚,轉眼看見喜兒的身後還跟著巧蓮,只是她站在外頭,並未走近來。
「大小姐受苦了。」喜兒說了一句,眼楮就紅了,「小姐放心,太子雖然也吃了點苦,不過如今一切都安好,奴婢與桂嬤嬤會照顧他的。」
這一刻,謝朝華心里也有些泛酸,百感交集,無從說起。
「喜兒,你今日來我這里做什麼呢?」謝朝華問,她被軟禁多日,從未有人踏入宮門,而喜兒在此時出現,自然不可能是偶然。
喜兒微微一笑,平靜地說︰「大小姐還記得嗎?您的小時候,最喜歡喜兒給您梳頭了,如今就讓奴婢再給您梳一次頭吧。」
謝朝華心中微微一動,點點頭,「好的。」
梳妝台前,喜兒仔細地給謝朝華梳著頭。
她的動作緩慢而輕柔,輕聲說︰「其實娘娘當日出嫁的時候雖然那樣的絕情,可喜兒知道,她其實一直是想陪著公主的,卻沒料到卻被公主親手推了出來,她……」喜兒有些說不下去,語聲哽咽,但是,她沒有哭。
謝朝華從鏡子中看見門外的巧蓮時而不時朝里張望,她正想出聲,卻听喜兒突然大聲道︰「大小姐為什麼不答應陛下留在他的身邊呢?當日您可是答應娘娘要替她照顧太子的,難道您放心讓太子一個人待在這宮里頭嗎?」。
謝朝華先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然後從鏡中看見喜兒的表情,以及外頭巧蓮的舉動,心中亮如明鏡。
她故意微微嘆氣,「喜兒,我留著宮里算什麼呢?沒名沒分的。」
喜兒微微一愣,隨即一笑,收起梳子將它放進梳妝台上的盒子里,「陛下對您的心意,喜兒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娘娘當日也與小姐您提過不是嗎?小姐您再好好想想吧。」
謝朝華點了點頭,嘆息一聲,說了句︰「承兒還小啊……」
「是啊,大小姐,太子就托付給您了。」喜兒這句話說得鄭重。
喜兒告辭離去後,謝朝華坐在梳妝台前狀似陷入了沉思。
良久,她才伸手做似隨意地將那適才打開的盒子關上,手里卻多了個紙團……
六月二十八日。
大戰初定,群臣們正在金鑾殿中為如何處置譚氏余孽大大爭論不休的時候,寧壽宮突起大火,夏日天干物燥,火勢一起來,燒得十分厲害,整個皇宮都亂成了一團。
而謝朝華卻跟著一名小侍秘密地轉出宮門,那里早有一駕馬車在等候著,車里則有一位令她感到意外的人在等候著,竟然是多日不見的青桐。
「姑娘,快上車。」青桐焦急的臉上夾雜著一抹欣喜。
謝朝華回頭抬眼望了望那火光沖天的閣宇,毫不猶豫地鑽進了車廂。
馬車飛一般地奔跑著,「我們從水路取道汜水,然後離開樓南。」青桐簡潔地將計劃告知了謝朝華。
謝朝華點頭,出城怕是來不及,楚楠忻應該很快就能察覺。
水路是最快捷穩妥的辦法,她很快換上了青桐早就為她準備好的男裝衣裳,將頭發打散,弄得有些凌亂,將五官遮去了一半,帶上斗笠。
就快要到渡口的時候,為了掩人耳目,馬車過于招搖,謝朝華與青桐便下了車,自行往渡口走去。
只見渡口停著好幾艘船,岸上行人往來熱鬧,她們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之中。
正要上船,忽然就騎來了一隊人馬。謝朝華與青桐對看一眼,將斗笠壓得更低了些。
「奉上頭指令,前來捉拿一名逃犯。」說話的一身禁軍裝束,岸上的百姓听了此話紛紛小聲議論著。
謝朝華與青桐躲在人群後,不著痕跡地悄悄溜到船尾,「……戒嚴,所有船只不得出城……」
幾個字飄入耳中,謝朝華暗道糟糕。
楚楠忻一直將自己軟禁著,雖然之前因為宮變的事情,暗影的勢力大大折損,可竟然也讓謝朝華得不到一絲消息,可見楚楠忻將她看守得極好,就應該是防著她,如今居然光明正大地全城搜捕,看來是不把她抓回去不肯罷休了。
心中,卻見船艙之中有一名婦人爬了出去,「軍爺,您開開恩對岸孩子他爹可眼巴巴等這藥救命的啊,求您行行好啊……軍爺軍爺」她苦苦哀求,幾乎泣不成聲,卻猶自不顧地猛磕頭。
旁人看不過眼,其中便有人插嘴︰「看著婦人可憐,這位爺,放這條船過河吧。這船上總共就這點人,有沒有逃犯您搜一搜就可以了,法不外乎人情嘛。」
「是啊,是啊,放她過河吧。」眾人你一句,我一言地附和著。
那軍官左右看看,終于勉強點頭,「那好吧,來人,去船艙里搜」士兵得了令,紛紛下馬就朝船行了過來。
謝朝華的心此刻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這時候,從船尾突然一條人影竄出,謝朝華幾乎驚叫出口,那是青桐,手下意識伸出,卻是徒勞,人早就幾步上了岸上。
只見青桐騎上一匹馬就飛奔而去。
岸上眾人驚呼,那軍官立刻大喝,「上馬,追」
一行騎兵匆匆而來,又疾馳而去,片刻間,渡口又恢復往日模樣。
船駛離了碼頭,謝朝華坐在船尾,還能看見幾個黑點在追著一個……
漸漸地一點蹤影都不復可見,碼頭也只剩下一條黑線。
青桐……謝朝華靠上艙壁,心中疼得針刺一般,手不禁緊緊抓住領口。
「謝姑娘。」
耳際忽然傳來一聲極低地輕喚,聲音幾不可聞,卻讓謝朝華心驚,她絕對不能再回樓南皇宮,回到楚楠忻身邊,不然這麼多人的努力都白費了。她下意識看了看外面波濤翻滾的江面,這一刻竟生出抵死不從的念頭來。
「姑娘不必驚慌,在下是姑娘的同鄉人。」
同鄉人,那就是從京都來的?
她微微側臉看去,說話的人,一身生意人打扮,長相平凡之極,沒有一絲特征,將這種人扔到人群之中,絕對讓你轉眼就會忘記的一張臉。
只是臉上一雙毫無特色的雙眼,此刻正閃著狡猾地光芒,盯著謝朝華看。
謝朝華掃了眼艙中其他人,他們正議論著逃犯,並沒有人注意這邊,她沒有說話,只是戒慎地盯著此人。
「姑娘……」這人湊上前,用更低的聲音,在謝朝華耳邊道︰「睿王爺讓在下同姑娘說,出來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肖睿……
听了這人的話,謝朝華的心突然就變得平靜下來。冷眼睇他,暗忖︰肖睿在大昭果然是安插了眼線的。
她聲音平靜,沒有任何波瀾起伏︰「朝華區區一弱質女流,竟讓王爺惦記,實在惶恐。」
那人看著謝朝華,笑得意味不明,「姑娘之才,在下早有耳聞。如今……如今新帝初登大寶,朝中局勢變幻莫測,王爺正是求賢若渴之際,他時常同在下提及姑娘,言詞之中頗為推崇。」
謝朝華心中冷笑,推崇,只怕是圖謀自己手里「陽影」可以為他所用吧。
「眼下先生說什麼都是枉然,即使朝華有助王爺之心,可是前路未卜,後有追兵……」
「這個好說,區區自由安排。」他笑著眯細了眼。
謝朝華不再作聲,為了他自己的功勞前途,她相信他此話並不只是空空而談。
船行在汜水之上,照說只要一直順著河流而下便能出了樓南。
而此人卻是帶著謝朝華輾轉幾個渡口,偶爾還故意在幾個大的碼頭留下些蹤跡,而事實上卻帶著她翻山而過,雖然路上花了幾倍多得時間,可以路上卻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攔,十日之後,他們終于到了薊州。
再次回到薊州,謝朝華只覺得恍如隔世。
而這幾日下來,謝朝華也對此人另眼相看,心中又添幾分戒慎。
黃燦,此人心思縝密,之後倒是要更為小心相處。
到了薊州,黃燦不知用什麼方法,很快便又有六人加入到他們一行。
名為保護,可謝朝華卻明白,實為監視。
「先生,我們如今是去哪里?」謝朝華問。
「京都眼下局勢不定,穩妥起見,還是先去新樂。」黃燦說。
謝朝華心中冷笑,穩妥起見?只怕是不想讓其他人得知自己的所在吧……
她故意眉頭深鎖,「我在樓南被楚楠忻追捕先生也是親眼所見,若是投奔王爺而去,怕是到時候給王爺添上不必要的麻煩……而新帝初登大寶,定是不欲與樓南結怨」她壓低聲音,「不過王上當日在樓南還是得了朝華一些幫助,所以,我去京都只怕更能助王爺一臂之力。」
「姑娘說的可是真的?」黃燦皺眉思索著,此舉當然是冒險,但顯然頗有些心動。
「到了京都,朝華與王爺見了面,其中利弊請王爺親自定奪吧。」
這便是為黃燦開月兌的話,反正一切由肖睿定奪。人帶去新樂,若是真有什麼情況發生,黃燦他難免會被責罰,而若是去了京都,好壞卻不與他相干,而是王爺自己的決策。
最終,黃燦一番計較之後,同意了謝朝華的提議,一行人朝京都而去。
一路而行,謝朝華想了一路。
想青桐的安危,如果被楚楠忻抓住會不會逼問她自己的下落呢?而若是她僥幸逃月兌,卻沒有在原定的目的地會合,定是焦急萬分吧。
還有瑯文……想到韓瑯文,她胸口火燒火燎地疼痛起來,灼熱得讓人難以呼吸。
曾經的誓言,歷歷在目,真心相守卻不料竟阻隔重重。原本打算放下一切,遠離塵囂,卻最終難逃命運的作弄。而為了這份相守,失去了多少,又做錯了多少事情,可卻依然願望難成……
回到京都,與之前不同,她將背負身為隱主的巨大責任。
而他的心意,此生看來終究是要辜負了……
嘿嘿,下面是劇情預告︰
所謂小說,男女主人公的情路自然是一波三折滴,配角的橫生阻礙也是必不可少的,不過最後的結局嘛,自然如作者標簽定義里那樣,He(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