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質蘭心 正文 【第十章 高齊寰】

作者 ︰ 楊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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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齊寰正式出場,本主持送了他白牡丹,他可是男主之一呢,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位。如果不是,偶可就白費心嘍,,,,緊張中,,,

高齊寰報考了兒科研究生,這在他的同學中絕對是個另類。什麼年代了,誰還去哄孩子。別說是男生,就是女生,不是逼著,誰也不願意到小兒科工作,吱哩哇啦的孩子哭,實在不是大小伙子應該干的。

好男兒當去干外科,真刀真槍,那感覺,爽!

當時,知道齊寰的研究生專業準備報考臨床兒科時,高蔭田很是郁悶了一下,兒子為什麼不選擇和自己一樣干外科?

大部分學醫的醫學院男生畢業後都很希望自己干外科。他們喜歡外科的快節奏,手術刀在手,有一種主宰一切的感覺。那些流血的,神經高度緊張的激情場面,會讓他們熱血沸騰。

齊寰也喜歡,而且,曾經做過許多動物解剖,在老爸的指導下,切割,縫合,餃接得心應手。家里陽台上,書桌門把手上,到處可以看到他練習打過的黑線結。畢竟老爸是鳶城外科一把刀,兒子耳濡目染之下,得益匪淺……

後來畢業那年,實習到小兒科,那些稚女敕天真無助純潔的眼神,那一朵朵蔫了的花,耷拉的小小額頭。治療無效時的束手無策,醫護們的心里,其實比家長更急,他們覺得沒臉。好男兒應做別人尚不能之事,從此,齊寰的心記掛兒科。

填專業的那天晚上,齊寰一夜未眠,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不可腳踏兩條船。不是外科就是兒科。齊寰,到底你要去哪兒?

這時,他接到了一個關鍵性的電話,是鳶城醫院兒科主任任玉賢打來的。

齊寰在小兒科實習時出色的表現,讓這位兒科主任很是心意,他力邀高齊寰報考他的兒科研究生專業。

高蔭田不樂意了,打電話給任玉賢︰「我說,老帥哥(任玉賢的外號,僅限于主任們之間叫過,因為他總是酷酷的。)怎麼挖起我的牆角來了。」

任玉賢裝傻,心里偷著樂︰「高主任,你這大忙人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

「還裝。」高蔭田心里是真急︰「你給高齊寰灌什麼迷魂湯,連我這個當爸的話都不听了?」

「這個。齊寰已經是大人了,有些事你不能管得太嚴。據我觀察,他在兒科實習的這段時間很有感覺,病兒們喜歡他,他也會與他們溝通。最主要的,嘿嘿,我這衣缽就看定這個繼承人了。高老兄,喜歡你們外科的大有人在,喜歡兒科的只有高齊寰,你就讓我一步吧。」任玉賢夾槍帶炮,甜咸皆有的懇求著高蔭田。

「不行,門都沒有。當年,你怎麼不叫你女兒學醫,這時候不就正好接你的班了嗎。」高蔭田寸步不讓。

「那丫頭連醫院都不喜歡,月兌胎換骨去當什麼勞什子記者,我有什麼辦法。」任玉賢辯解著。

「你說下天來也不行,這事沒得商量。」高蔭田堅決拒絕。

*

傍晚,高蔭田家。齊寰回醫學院了,只有高蔭田,于梅和保姆小翠三人在家。門鈴響時,小翠在廚房炒菜,高蔭田起身開門。來了兩位客人,院長路英華和兒科主任任玉賢。

路院長一進門和高蔭田打過招呼就找于梅︰「于梅,老路我想你了,在屋里干嘛?出來沏茶吧。」

于梅應聲從臥室推著輪椅出來︰「路院長大駕光臨,蓬蓽生輝,任主任也來了。好家伙,今天什麼日子,二位大忙人怎麼有空來我家串門?」

笑嘻嘻的老帥哥任玉賢,提著一瓶五糧液晃了晃︰「到你家喝酒來了。」

他們一進門,高蔭田就緊張,說︰「路院長您來了,請坐。」

回頭又對任玉賢說︰「老帥哥,沒事跑我家來干什麼?還五糧液,我這有茅台呢。」

任玉賢進門換好鞋子,一坐在沙發上,「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喝酒來了。這不,我們三人也好久沒聚了。既然你有茅台,這五糧液待會兒我再拿回去。」

「美得你,拿來就留下。」高蔭田知道他為的什麼,當下也不說破,看他怎麼開口。

路院長問過于梅的身體和日常生活,回頭對高蔭田說︰「今天我被老任拉壯丁了。首先說明,非我所願。」

「得得,路院長,不指望你幫忙,不扯後腿也行。」任主任就是好脾氣,不管你們怎麼說,咱就是不生氣。這應該與他長期與孩子們打交道有關系吧。

剛喝過一盅酒,吃了點小菜,任玉賢就忍不住說開了︰「高老兄,你是鳶城醫院外科第一把刀,也就是鳶城市的第一把刀。外科又是學生們選擇專業的大熱門,想做你弟子的研究生隨你挑,不愁衣缽沒人繼承,風光無限。

看看你們現在的外科,都成‘系統’了。普通外科病房,肝膽外科病房,心胸外科病房,泌尿外科病房。手術室里的手術每天都排的滿滿的。所有新來的醫生護士,問問他們自己,首選都是內外科。你們是鳶城醫院的拳頭,全省乃至全國都有名氣。

再看看我們的兒科,這些年也進了些新生力量。可心都不在兒科。關鍵就是他們不喜歡,因為不喜歡,就挖空心思的想跳槽,置本職工作于不顧。這嚴重的影響到了我們兒科的工作和發展。

沒有真心熱愛兒科工作的人,沒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整個兒科就抬不起頭,揚不起眉。像個受氣的小童養媳,夾在鳶城醫院這個寬大的胸懷里,渺小到成了浮肋。你看今年的年終獎金吧,你高蔭田的紅包整個比我的厚了兩倍。」任玉賢義憤填膺,根本不顧及路英華和高蔭田的感受。

高蔭田剛要說點啥,路英華開口了︰「老任你別信口開河,院黨委是很照顧你們小兒科的。你們的上繳利潤沒人家外科多,自留地可是比外科多。再說,你們的工作量,床位周轉率,門診量也沒人家多。

說到年輕的醫生護士喜歡不喜歡的,依我看,你們應該有過得硬的技術和拳頭項目,才能真正吸引住年輕人。譬如,外科剛剛開展的肝腎移植等一系列科研額課題。年輕人一看,嘩,這麼多新技術沒見過,趕緊學去。

再說說你們,憋一年報上了兩個人家醫院曾經做過的課題,一點新意也沒有。你主任水平,還沒人家外科主管大夫報上來的課題先進,怎麼吸引年輕人。你啊,自己做去吧。」

路院長的話音一落,任玉賢的老臉就紅了︰「路院長我這不是在爭取新生力量,加強兒科病房的科技隊伍的壯大和強盛嗎。請你來做宣傳動員的,你倒好,高蔭田一給你喝茅台,你就暈了。眼里只有他,只重視他們外科。完全把我們兒科遺棄了。」

「哎,你怎麼說話呢?」路院長急了︰「我不向著你們兒科,今天晚上能答應你來挖人家高蔭田的牆角嗎?」不跳字。得,這路院長一著急,把兩人的共謀給供出來了。

「我說院長大人,你來說也沒用,我是堅決不會同意齊寰學兒科的。我希望他跟我學外科。」高蔭田堅決的說,一點空隙也不給他倆留。

「老高,齊寰這個徒弟我還就是要定了,除非齊寰自己不同意。」任玉賢耍了個大頭賴。

回頭又求于梅支持他︰︰「弟妹,你哥我不容易。雖說兒科現在有一定的基礎,但也要有好的接班人不是。眼看我就要退休了,沒個扎實的接班人怎麼對的起這些年的努力。你得支持我一下。」

于梅說︰「任主任你別和我胡扯了,我上班的那會,新生兒會診時,你的曹大夫,李大夫,王大夫動作麻利得很。那時候都還是年輕的住院醫呢。現在,他們都是主治醫了,都成你的支柱帶上徒弟了,我看你們兒科堅挺得很,沒你說得那麼嚴重。

還有,全地區的疑難雜癥患兒,不都上你那里了嗎。知道你看上我們家齊寰,不過我看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支持你。一大小伙子,去給你們當女乃爸呀,不行。」

「弟妹,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年我去的時候,不也是先從女乃爸開始的,現在不也成了女乃爺爺級了。其實,你也別真的以為我們兒科沒人去。那些小姑娘其實還是蠻願意去的。只不過我與齊寰投緣,我的衣缽以後要交給他的。

你們不知道,齊寰跟我查房前,那听診器的探頭都是貼在自己的內衣里暖著,生怕刺激了小病兒。只要經他治療過的孩子,居然不再找第二個大夫。

孩子們的鼻涕眼淚抹在他身上,甚至是屎尿,他都不嫌,不容易。現在的孩子,潔癖的很。不是發自內心的真正喜歡,是不會做到這些的。當然,這點我提醒過他,畢竟是污染源,要注意隔離。」

高蔭田說︰「老任,從我和于梅的角度來說,還是希望他干外科。你們是不知道,齊寰如果是個女孩,沒準我和于梅的意見也不一致呢。」

路院長問︰「怎麼說?」

于梅笑了︰「如果是女孩,我希望她干婦科。」

路院長也笑了︰「好了,我們不要在這里杞人憂天了。兒科還是外科,左還是右,Coffeeortea。我們還是看齊寰自己的決定吧。」

「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只是希望高主任到時候不要橫加干涉就行。」任玉賢嘟噥著。

高蔭田心里那個氣。心說,誰的兒子,干麼非要跟你學,我自己不能教嗎,有本事叫你女兒不干記者回來跟你學兒科。好歹路院長在座,我且忍下。晚上趕緊打電話,星期天叫齊寰回家,敲定專業導向問題。

「高主任,時間不早了,我和老任回吧。于梅,沒事多出去溜溜,別老悶在家里。」路院長起身告別。

「哎,我知道。」于梅答應著。「謝謝路院長關心。」

「也謝謝我。」任玉賢老臉都喝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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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高蔭田估模著齊寰應該回宿舍了,就給他打電話。

「爸,晚上好,有事嗎?」不跳字。齊寰問。

「臭小子,沒事老爸就不能給你打電話。明天星期六回家一趟吧,和你商量一下你的研究生志願問題。」高蔭田听到兒子的聲音,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

「爸,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就能搞定。」齊寰回答。

「不行,定專業是大事,我和你媽應該參加意見。」高蔭田打了個酒嗝。

「這個……,我的研究生專業志願今天下午已經填好了。」齊寰沉吟著,似乎有些話沒說,然後下定決心︰「爸,我選擇的是兒科。」

「什麼?」一瞬間,高蔭田感覺心里好像空了,兒子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再也不用他操心了。他想扶一把眼前的孩子,卻感覺踫到了一棵樹。

*

高齊寰本科實習的時候,遇到一個天真可愛的小男孩。

那天,是在醫院的花園小徑,小男孩高高興興的又蹦又跳。他高興地喊著︰「媽媽,蝴蝶。」他跑啊,跑啊,跑到綠色草地,跑進花叢。美麗鮮花爛漫起一天彩霞,孩子白色的小體恤衫飄啊飄的,像一朵小小的蘑菇雲。

突然之間,他尖叫一聲,喘氣如牛。真的就只在一瞬間,他張大嘴,嘴角流出涎水,如同溺水的人,眼楮極力睜大,小手撕把著胸前的衣服。

他的媽媽從遠處急急忙忙向他奔去,一邊跑,一邊喊︰「雲啊,媽媽來了,別怕,媽給你噴藥。」

小男孩從嗓子眼里擠出一聲︰「媽……」似撒了氣的輪胎,沒有一絲兒力氣。

媽媽跑到孩子眼前,急急忙忙從包里往外掏出藥瓶,估計是哮喘噴霧劑一類緩解喉痙攣的藥物,孩子努力張大嘴,媽媽將藥液噴到他的喉嚨。輕輕將孩子摟到懷里,擦去眼角的淚水。其間,她被一棵花絆倒,臉上劃破了,她沒有顧及這些,只一心一意她的孩子。

高齊寰被深深地觸動了。他決定今後的研究生課題論文,將以哮喘,這個只能緩解,不能根治的病種,做為研究對象。

就這樣,高齊寰沒有任何懸念的成了任玉賢主任醫師的研究生。他決定,這一生就和孩子們在一起了。

*

高齊寰喜歡和小孩子打交道,本科畢業實習時,他經常給他管區里的小病兒們講故事,和他們做游戲。小高大夫成了病兒們的最愛,深受家長們的歡迎。

高齊寰第一次給病兒做骨穿,因為孩子的哭鬧不合作,看上去竟有點束手無策。他哄過,說過大道理,孩子不听。高齊寰想到骨穿時的疼痛,竟有點下不去手。

任玉賢說︰「高齊寰,我們都是因為喜歡孩子,熱愛他們,才干小兒科的。所以,永遠不要喪氣,兒科大夫要懂得如何抓住孩子,不管他們如何哭鬧,你都要按住他們不動。

尤其做一些創傷檢查,你還要狠下心來,不要手軟,你要克服只用說教就能完成醫療任務的僥幸心理,只有這樣你才能做個快樂的小兒科大夫。記住,在孩子們面前,除了親切,你還要永遠強勢。要他們治療上的絕對服從,這是不同于其他科室的兒科特色。

但是,還要有最大的熱心和耐心,使孩子們不是因為恐懼和威懾而服從于我們,而是要以孩子的方式使他們信服。大夫的診療決定,具體的也許有些痛苦,但最終還是為了解決他們的傷病和困厄。」

高齊寰嘆口氣︰「任主任,我知道了。」

他很權威的說︰「張玉強,你還想上學嗎?還想和同學們一起打球嗎?」不跳字。七歲的男孩張玉強一愣,反而止住了哭鬧。

高齊寰又說︰「不就是痛一點嗎,男子漢頂天立地,流血不流淚。人家前面那小姑娘雖然也流淚了,但還是合作的,你要向人家學習,勇敢一點。」

張玉強抽抽嗒嗒的說︰「高叔叔,待會,你輕一點。我上一次檢查,可痛啦。這樣的檢查,我還要做幾次啊?」

高齊寰無言以對,只好岔開話題,鼓勵著小玉強勇敢點合作點,堅持一下就好了。自己也感覺空洞無力。這就是我目前的工作嗎?孩子的無助和大夫的無奈。

只有具備高尚醫德的大夫才是好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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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完成,休息吧,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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