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一蕊有點擔心的問︰「張護士長,您說,這麼一來,護理部主任們是不是對我們的印象就不好了?」
張護士長說︰「為什麼不好,你們是正當反應科室情況。」
李長玉說︰「護士長,我們考慮不周,不應該瞞著您私自去護理部反映情況。」
張護士長嘆了口氣︰「長玉呀,你認為告訴了我,我能同意這件事嗎?」不跳字。李長玉一愣沒有說話。
劉一蕊恍然大悟︰「護士長,我們是不是歪打正著。」
張護士長都快無語了,有點食古不化︰「我覺得你們無聊,有這時間,自己到圖書館,上網搜集參考資料,再結合自己實際工作中發現的問題,何止寫護理論文,科研也搞起來了。」
李長玉小聲說︰「我試過,寫不出來。」
張護士長說︰「一遍不行二遍,權當學生時代寫作文,這可是硬件,職稱晉升時用得到,非寫不可。回去你們趕快找題目,別和我說不會,沒有人天生會寫護理論文。要多看多練,熟能生巧。」
劉一蕊深吸一口氣︰「知道了,護士長,回去我們就開始找題目寫作,保證不給您丟臉。」張護士長感覺她好像在立軍令狀。
送走李長玉,劉一蕊,張護士長回頭說︰「唉,真是沒用,就知道瞅別人的腳後跟,就不能干出個人樣來給別人看。難怪競聘時落選。不動腦子,只是蠻干,早晚吃虧。」
李老師說︰「她們對你很忠心的,看你這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張護士長說︰「不中用,再衷心也白搭。」
每年的五一節,是自駕旅游的好日子。那些平日里…一線的上班族們,換下了厚重的冬衣,開始了周末旅游自駕行。
三一九國道多了好多私家車,本來就不寬的車道驟然忙了起來。
小陳剛買的新車,磨合期都沒跑完,听同事說起有一新開發的景點,堪比森林氧吧,于是,他們一群年輕人決定帶著啤酒,燒烤用具去野餐,中午喝了啤酒吃了燒烤,不敢駕車,直到傍晚沒有酒意了,一群人才敢坐上小陳的車回家。
天雖然晚了,車輛卻不曾減少,小陳郁悶的跟在一輛大貨車後行駛,待要超車,看看這輛超長的大貨車,心里就有點打怵。算了,還是這麼跟著慢慢跑吧。
坐在副駕上的大胖說︰「哥們,咱這是轎車,憑什麼跟這破貨車後面蝸牛一樣爬。」
「閉嘴,別影響陳哥開車。」火強還是比較明白事理的。
「這不是我老婆剛才打電話說,做飯時燙了手,大夫叫住院。我這不是心里急嗎。」
「坐好了,大胖,這就超過去了。我還不信了,就這速度,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的。」司機小陳說著,開始加油門。
年輕就是好,熱情高,但也容易犯錯誤。小陳加速後剛跑到貨車車身的中間,就看到對面逆向又開來一輛大貨車,小陳這下心就有點慌,他有點懵,他期望與自己同向的大貨車能減速,或者逆向開來的大貨車慢一點,這樣他可以爭取時間跑到大貨車的前面。
可這只是小陳的心思,沒人理他的心思。通向行駛的大貨車依然保持原速度,迎面開來的大貨車也沒有減速。
小陳感覺手腳發麻,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他的車可是夾在兩輛大貨車中間。這時候,小陳如果稍加一點速度直接超車,雖然危險,但如果是老司機,如果技術過關,應該可以順利超車。但小陳是個新手,技術一般。
保持原速度,等對面開來的大貨車過去以後再超車也可以。或者小陳夠沉著,把車速慢慢降下來,重新跟在大貨車後面緩行。
但小陳不夠沉著,他心慌了。這是他第一次行車時被夾在雙向行駛的兩輛大貨車中間。
小陳司機選擇了一個錯誤的方法,行車道緊急剎車。
隨著一陣刺耳的剎車聲,車身基本橫了過來,右側大貨車呼嘯而過,後車輪擊碎了小陳的車頭,前窗玻璃破裂,小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緊跟小陳車後,桑塔納2000,吉利金剛,東風雪鐵龍,標致206等六輛車因跟車太緊,剎車不及撞在了一起。
連環車禍,一死八傷,人體的每個部位都被觸及。顱腦外傷,胸外傷,月復部外傷,四肢外傷。滿目的瘡痍,滿地的血紅。
接到一二○急救電話,鳶城醫院出動了四輛急救車,同時全院手術科室總動員,急診科,手術室更是嚴陣以待。
時間,星期天傍晚六點半,靜悄悄的醫院里驟然響起了急救車「滴滴」的特殊鳴笛聲。
各科室電子通訊末班用紅色字體滾動播報︰全院醫護人員及相關科室請注意,三一九國道連環車禍,請做好相應急救準備。
普外科病房,劉芊芊的小夜班,她剛從重癥監護室出來,看到這條滾動播出的消息,心里一下子緊張起來,她知道,又要忙到下班了。
手術室里,今晚是李長玉的夜班,因為夜班護士不接台。白天未做完的手術依然由原來的手術組成員負責到底,只不過需要把當天手術台上用過的,常規手術器械包消毒後備用。
李長玉五點三十分正式上班後,清點完物品,巡視手術間。
現在,手術室里,手術一間二間四間八間十一間,還有五台手術未做完。
李長玉只是看過,和巡回護士打過招呼,就回到了護士辦公室。
手術室護士的夜班是一個人通宵,另有一個護士听班。
停辦護士晚上九點到崗,在值班室休息。
有手術需要器械護士時,听班護士上台,一些清創諸如手外傷等急癥小手術,不需要器械護士時,听班護士在值班室休息,第二天照常上班。
如果听班護士工作到三小時,或者晚上十點,第二天休息半天,工作到五小時以上,或者凌晨一點以後的手術,第二天休一天,今晚的听班護士陳熙。
李長玉到辦公室的里間,泡上一杯雀巢咖啡加伴侶,翻出當天的鳶城晚報,她真希望晚上不要來手術了,就把這幾台手術的器械消毒完畢最好。當然這只是她的希望。
鳶城醫院晚上沒有急診手術,這可能嗎。
好像為了印證李長玉的奢望,桌上的電話驟然響起,搶救連環車禍的急救車已經出發了。請值班人員準備顱腦手術,胸腔手術,月復腔手術,創傷骨科手術所需器械和用物。
電子通訊模板上紅色的大字,如同鮮紅的血液,提示李長玉馬上就要來手術了。
李長玉來不及郁悶,趕緊通知和她一起值夜班的白麻醉師,還沒等她打外線電話通知听班護士陳熙到崗,就听得門鈴「叮咚叮咚」的響個不停。
創傷骨科急診手術,開放性股骨干骨折,擬做手術,清創內固定術。
白天,下午臨近下班時,普外科來了一例急癥胃穿孔,看看張護士長拿著手中的排班表,那副為難的樣子,秀秀說︰「張護士長,我上器械吧。」
張護士長說︰「你不去幼兒園接粉點兒了,不是說已經一個星期沒去接孩子了嗎?」不跳字。
秀秀笑笑︰「沒事,有齊寰呢。他可是兒科大夫,還哄不了個孩子。」
「好,那就讓周小潔給你巡回,趕緊給高大夫打個電話吧。」就是這樣,鄭秀秀在這一點上可真沒的說,先工作後家庭。不得不說,她是個好護士,張護士長心里嘀咕著,可惜——,可惜什麼,張護士長是不說的。
普外科的急診病人,擬做胃穿孔修補術。主刀韓強,第一助手杜海,第二助手崔偉寧。
「皮刀——」
「紗布——」
「直鉗——」
「組織刀——」
「鹽水紗布——」
「彎鉗——」
「吸引器——溫鹽水——鹽水月復墊——」
「針線——」
「紗布——」
安靜的手術間,亮如白晝的無影燈下,除了監護儀,吸引器發出的聲音,手術病人粗粗淺淺的呼吸聲,就是主刀韓強發出的指令了。
韓強的聲音短促有力,透著堅定執著和一份霸道,這正是戰場指揮員應該具備的。誰又能否認,手術台上的主刀,是特殊戰場上的指揮員。而這充滿了緊張氣息的手術,其實就是特殊的戰爭。
鄭秀秀的全副心思,都沉浸在內。現在,她是戰士,忠實的履行著指揮員的所有命令。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卻如同血和火的煉獄,充滿了生與死的考驗。
「溫鹽水沖洗——吸引器」
「干紗布——」
「元針七號——」
關月復。
現在,鄭秀秀已經能手腳麻利的跟上韓強的速度了。
第二助手崔大夫剛來,實習時雖然上過手術台,但畢竟上台次數少,動作就顯得有些僵硬呆板,有時候動作不到位,難免與同台手術的其他人發生肢體誤撞。
胃部手術時,手術組人員站位,主刀站在手術病人右側,第一助手杜海站在病人左側,主刀韓強的對面,第二助手崔偉寧站在韓強右側。器械護士鄭秀秀站在崔偉寧的右側。
第二助手最主要的工作,就是拉鉤,幫助主刀顯露手術野,使手術能夠順利進行。
因為主刀與器械護士之間隔著個人,遞接器械時就有些不便,崔大夫能空出一只手時,就接過鄭秀秀手中的器械再遞給主刀韓強,亦或接過主刀手中用完的針線紗布遞還給鄭秀秀。
三人站在同一側,地方有點狹窄,崔大夫側身時,不知怎麼,右手肘部就踫到了鄭秀秀拿著持針器和縫合針的左手。
鄭秀秀此時右手拿著線頭,正在穿針引線,崔大夫猛力踫到她的左手時,銳利的縫合針透過橡膠的手套,狠狠扎在了秀秀右手掌的小魚際上,秀秀忍不住「哎呀」一聲,哆嗦了一下。
手術進行中,鄭秀秀傷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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