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說完,但不見小青動靜,司馬謙明可是絲毫不會手軟,手一揮,從袖子之中伸出一條藤蔓捆著小青的脖子拉他過來,含著笑,帶著殺氣,慢慢地說︰「木息術,會嗎?」不跳字。
那司馬謙明笑溫柔,殺氣也不強盛,但不知道為什麼卻是讓小青感受到了一種由衷的寒意,那是比林佳秀冷漠的時候更可怕百倍的感覺,小青打了一個哆嗦,居然不由自主地听話地噴了一口木氣,等他反應過來,司馬謙明已經翻身坐到小青身上,揪著他的龍角開始指揮,小青甩了幾次腦袋都是甩他不下去,而因為有林佳秀的命令,也只有乖乖听話了。
有了小青的木氣,司馬謙明伸手一灑,一片細碎的草籽就是飛了出去,在這強烈的木氣之中蓬勃生長,很快就是生出了一片濃密的灌木。都說金克木,時敏只將爪子一按,口吐出一片刀氣,滴溜溜地他身邊一轉,那些柔女敕的草木也是禁不起這樣的利器,紛紛折斷,但因為木氣充足,草木生長的速度超過了折斷的速度,斷了又是重新抽出枝芽,很快就是將這一片空地淹沒了,鋪滿了深深淺淺的綠色。
時敏也是無奈,看著已經沒有地方落腳,只能是騰空飛了起來,沒想到這半空之中卻是布滿了無數眼看不到,比塵埃更細小上無數的花粉,微微的香氣彌漫,時敏覺得不對,急忙屏住了呼吸,但那花粉不只是呼吸****才會起作用,感受到時敏的妖氣,所有的花粉都是蠢蠢欲動,輕快地跳躍起來,帶動著整一片空氣流動,瘋狂地往時敏身上涌去,貼在他身上,發出歡快的爆炸聲,一聲接連一聲,那飛揚起來的塵埃,幾乎將時敏整個淹沒。
拉著小青往上升了升,避開底下的爆炸聲,看著佔了上風的司馬謙明臉上卻是沒有什麼喜色,這種程度還並不能給時敏造成致命傷害,而且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夜色也是一點點褪去,時敏朔化的時間很快就要過去,如果等他恢復全盛實力,以現在的司馬謙明來說,沒有任何的勝算。
「這下可是真要出點力了。」在逐漸黯淡下去的星光之下,司馬謙明的笑容仿佛月光一樣清冷,透露著別樣的明媚,熠熠生輝。
小青不安地扭動了一下冗長的身體,潑著冷水說︰「實力差別太大了,還是趁機趕緊逃命吧。」
這話剛說完,忽然感覺身上的鱗片有些發光,從頭部的鱗片開始,青蒙蒙的光亮慢慢地彌漫,整個身體都是被這青光所浸透,一種久違的充盈感充斥了全身,那一刻只覺得妖氣充沛力量無窮,似乎一下恢復了七成以上的實力,小青不由意外地回頭看去,就在離這不遠的地方,林佳秀所在的地方,有股濃重的靈氣沖天而起,隨之同來的還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跟疼痛感覺,那都是因為小青與林佳秀簽訂約定才能感覺到林佳秀的身體情況,搖搖欲墜,岌岌可危,卻是憋著一口氣,一直咬牙強撐著。
那當下,小青有些動容,一時也不知道究竟該怒還是該氣,最終只化成了一聲嘆息,對司馬謙明說︰「那個人類,為你可是拼上性命……也罷,就幫你們這麼一次。」
小青說完,將眼一閉,微微地闔了闔,全身的妖氣只同霧氣一樣飄渺起來,巨大的身體也是煙氣一樣飄蕩,似乎失去了具體的形體,風一吹就是飄飄蕩蕩地消散了開,層層疊疊地繞到了司馬謙明身上,仿佛是多出了一件薄紗的衣裳樣,司馬謙明正覺得奇怪,那雙合攏的龍眼猛然睜開,一下就是附在他手臂之上,強烈的木氣直沖而來。
兩生獸之間有血緣聯系,生死之時那種感應會是陡然強烈起來,從而感應到對方的所在,所以時敏抓了林佳秀過來折磨,司馬謙明很快就是覺察到,只不過他剛重生不久,實力還沒有恢復,無法與時敏進行正面抗擊,所以司馬謙明只能是耐心地等待著時機,等到時敏朔化完全的時候,才出面救下了林佳秀。
對于之後的事情,司馬謙明其實並沒有過多的擔心,從他知道林佳秀以來,那就便是一個會明哲保身,懂得審時度勢,還有些自私冷淡的小丫頭,所以只要引開時敏的注意,林佳秀自然會知道怎麼逃生。
但令司馬謙明感到無法預料的是,林佳秀居然會放棄逃生的機會,選擇回來共同御敵,這樣的林佳秀會讓司馬謙明感覺有些迷茫,這是一種從來沒有在司馬謙明人生之中出現過的情緒,所以司馬謙明不由失神了一會,等他感覺到胸口一陣劇痛的時候,才是漸漸清醒了過來,那種痛並不是因為司馬謙明本身受了什麼傷痛,而是即將失去血緣的痛,在這世上唯一與他有血脈聯系的那一個人正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卻還能為他提供了這一份陌生新鮮的力量。
那感覺很復雜,很難以捉模,但最終感到生氣的那一份漸漸佔據了上風,為時敏傷害了林佳秀感到憤怒,為林佳秀使用傷害自身法術的憤怒,還有為自己生出的這一份復雜心情的憤怒。
低空之上,因為花粉爆炸所帶來的塵土慢慢散去,東方天邊的太白星也是漸漸亮起,天色馬上就要亮了起來,時敏也是停止了動作,身形逐漸地發生著變化,尖銳的爪子縮了回去,滿身的絨毛也是掉落,變化出了人類的臉龐,人類的身體,妖氣越發地濃烈起來,妖王的威勢正在漸漸散發。
司馬謙明伸手在手心掐了一下,翻過手讓鮮血滴落下來,血珠子滾在空中,突然同花蕾一樣綻放,盛開出鮮紅小花,花影婆娑,暗香浮動,一整座島似乎都被這小小的紅花給鋪設滿了,深深淺淺各種的紅,鮮艷的紅,粉女敕的紅,絢爛的紅,美麗迷人的紅,驚心動魄的紅……
在那一刻,天終于是亮了,時敏的朔化也是過去,完全地恢復了人形,濃烈的妖氣又是重新凝聚起來,但還沒有等他回過神,只仿佛像是風吹過一般,有什麼東西穿透了他的身體,涼颼颼感覺,低頭一下,卻見到司馬謙明就在身邊,一只手伸來,拍穿了他的肚子,一陣的痛。
「現在可以冷靜地談一談了麼,妖王殿下?」司馬謙明用耳語一樣的聲音說著,緩緩地縮回了手,從時敏傷口退出來的時候,濃稠的血液紛涌了出來,滴滴答答地滾落,在地面小小的積累了一灘血跡。
對于時敏這樣高階的妖獸來說,這樣的傷勢不輕卻也不算重,但在這幾百年來,時敏還是頭一次受到這樣正面的傷勢,那種震驚大約是旁人所不能想象的,所以時敏的眼眸當即就是露出了獸形特有的豎瞳,似乎是異常吃驚,但看司馬謙明佔據了優勢,卻又沒有進一步的攻擊,時敏也是有些疑惑,勉強咽下了那一股憤怒,問︰「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司馬謙明的嘴角略彎了彎,帶著笑意沉思了一下,說︰「想知道怎麼解除身上的朔化麼?妖王殿下應該試過無數的方法吧,對哦,東山界也是有許多能人異士,沒準他們早就知道了這方法,那我可就不是很吃虧了,畢竟現在的我可是沒什麼東西來換取的。啊,抱歉抱歉,我忘記了,妖獸是以強者為尊的,這麼一個會不時朔化的妖王,對于那些手下可是很不公平,難保不會有人會有些不……該有的想法,所以妖王殿下,應該不會告訴任何人吧,這個,就當成我們之間的一個小秘密,說定了哦?」
時敏的眉頭皺的越發地緊,司馬謙明畢竟是在東山界呆過,妖獸之間的事情也是瞞不過人,司馬謙明知道這些事情也是不意外,只不過就是讓時敏覺得異常不好,所以他也是有些不耐地打斷了司馬謙明的話,生硬地問︰「你究竟想要什麼?」
司馬謙明略有些意猶未盡地看了看時敏,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不過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認真地想一想,輕聲說︰「一個容身之所。」
這話含義似乎有些多,所以時敏也是沉默,仔細想著司馬謙明究竟有什麼目的,而這時,得到司馬謙明示意的林佳秀也是拖著腳步,慢慢地走了過來,看這邊的斗法似乎確實已經結束,她也是松一口氣,癱坐在地上,一根一根地將插在身上的陣簽拔了出來,哆嗦著手往嘴里面送療傷丹藥。
對于林佳秀的傷勢,大半就是時敏所造成的,血水之痛,他再清楚不過,所以越是看著這樣咬牙不吭聲的林佳秀,他越發地覺得驚奇,不說人類,就算是妖獸,也很少能有她這般的意志,對于這樣的弱小卻頑強的人類,時敏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一分神的時候,時敏倒是一下忘記思考司馬謙明的用意,突然也是懶得再想,說︰「直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