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這人不死心,林佳秀也是皺眉,伸手想抓了他過來,又怕他那功法詭異會從她身上吸收靈氣,將閑絲傘一轉,喀嚓幾下,將那人的四肢全部打折,挑了起來放在小白身上,說聲走,一面飛一面拿了陣簽一插,將那人身上各處經脈都是截斷。
那些魔物明顯是听命于這陌生的男子,這男子被林佳秀所困,魔物的行動立刻慢了下來,但仍是憑著本能沖動,尋著林佳秀的蹤跡不依不饒地追了上來,而林佳秀的疾風鞋不再適用,速度本就是不算快,一面走一面還要騰出手來封印那男子的行動,根本就是拉不開距離,幾次盤旋之間居然將整船的魔物都是驚動,黑氣騰騰地跟在她身後,頗有些遮天蔽日的凶險氣勢。
這邊一動靜,很快引起了人注意,最早看到的是孫汲卿,他就在這邊不遠處,一听響動就知道林佳秀形跡暴露,也顧不得隱藏,趕緊過來接應,但一看到跟在林佳秀之後那黑壓壓的一大群魔物,不由也愣了愣,這場面實在是有些太大了。
林佳秀也是看到孫汲卿出來,轉眼之間就飛了過來,一根陣簽扎在被擒男子的後頸將他弄暈了過去,然後抬頭對孫汲卿笑了笑,說︰「這里的事情,可要麻煩承影幫我保密。」
還沒有等孫汲卿回答,林佳秀已經轉過了身,正對著那撲天而來的魔物,緩緩地舉起了手,靈氣,不,除了靈氣之外還有一股柔和的妖氣從林佳秀身上散發了出來,她手上套著那兩個黑色手環也跟著散開了,那黑色柔軟的頭發被她的氣息浸透,仿佛無數的鋼鐵利刃一般,突然激射出來,盡數扎在魔物身上,一頓就是穿體而出,而那些魔物卻是面容扭曲,手腳一劃,爆體而亡。
這便是林佳秀的驚羽訣,用了自身頭發做針,威力雖然有些不足,但卻是更為靈活,如臂使指,波及範圍也是能隨心所欲的控制,像剛才林佳秀在魔物船上使用過一次,在海上妖氣的掩飾之下,不遠處的孫汲卿就沒有覺察到異樣,而這一次卻是再瞞不住了。
那些魔物雖然沒有神智,但總算還有一些本能,再加之指揮他們的那男人也是失去了知覺,一輪驚羽訣下來,稍遠一些沒有被波及到的魔物立刻轉頭逃開,四散逃竄起來。
林佳秀倒還不知道,孫汲卿卻是經過幾次魔物之戰,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些可怕的東西這麼做了鳥獸散,不由奇怪,而他與林佳秀兩個都是沒有去追。
孫汲卿是因為震驚,林佳秀身上有妖氣,沒有任何理由地被山門除名,還有臨行前師長含糊的叮嚀,這種種的跡象慢慢串聯起來,最終拼接成了那一個驚人的事實,孫汲卿心中只同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他出生于西齊,與虛海相連的秋令之門正在西齊境內,自古以前就是妖魔作亂,不死不休,那人與妖之間殘酷爭斗,孫汲卿再清楚不過,就算是在沒有修仙之前,孫汲卿就曾經經歷過許多,親手斬殺過無數妖獸,也見過無數親友被妖獸所殺,血債比海還要深,一感覺到妖氣,直覺地便抽了劍出來,好不容易才是忍住沒有斬殺下去。
對于妖獸,孫汲卿大約就只有一個殺字,但對于林佳秀,那可就不是任何一個簡單的字眼就能概括的了,孫汲卿與林佳秀同年入門,同時拜師,那時候孫汲卿年長,林佳秀年幼,難得地能說到一塊,套個俗話,幾乎也能算是看著她從一個黃毛丫頭長成了人,患難過,甘苦過,欠過她人情,也被她欠過人情,誰人的心都是鐵石澆鑄的,就算是再清心寡欲,冷面冷心的人也會覺得有些不同,那是同門的師妹,那是共死生過的朋友,但這一個人偏偏卻是個半妖,因為太過于震撼,反倒是讓孫汲卿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只管握著劍柄,呆呆地望著林佳秀看。
對于那些逃散的魔物,林佳秀想追,但她畢竟只是一個人,不能同時兼顧那麼多方向,而且她也是顧慮,一個晚上用兩次驚羽訣也就算了,再斗下去,這邊妖氣大幅度濃重起來,一定會引人懷疑,雖然已經與重華道君達成了協議,並不怕太清門弟子知曉,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不要太招惹人眼的好,所以林佳秀也是收回了發絲,重新在手腕上凝結成了兩個黑色的手鐲。
「都逃了,我們先回去吧。」林佳秀說,回頭看到孫汲卿那警戒的樣子,也沒有吃驚,只說,「這事不是我成心想瞞著。」
孫汲卿用力地閉了閉眼,沉默了一會,終于是將劍收了回去,說︰「我不會說出去的。」
對于孫汲卿的過往林佳秀未必清楚,她卻知道當今世人對妖獸普遍不善,也是做過最壞的打算,所以看到孫汲卿撤劍出來她也沒有吃驚,但能听到孫汲卿說出這麼一句,那幾乎是表示對這事情的諒解,而且還是不問理由的,多少也是讓林佳秀覺得開心,忍不住微微笑了片刻。
這邊海上離岸上還有不短的一段距離,這邊的動靜那邊知道的不真切,只能隱約看著騷亂,而且動靜還不小,岸那邊人就有些坐不住了,一面擔心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一面加緊將各自合用的法寶武器都拿了出來,一溜黑洞洞的槍口又是對準了海面,但等一等,非但沒有看到魔物攻擊過來,反而是在半空中做鳥獸散,偶然有一兩只慌不擇路往這邊逃來,都是被毫不留情地打成了篩子,沒有帶來多少壓力,與白日剛結束的戰斗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正狐疑之間,就見到林佳秀與孫汲卿兩人回了來,還抓了一個四肢盡折的魔修,說︰「這個便是這里領頭的那人。」
對于這種大規模戰事,林佳秀完全不懂,她光只記得擒人先擒王,還有就是情報是決定戰局關鍵,所以看到一個頭目,而且還是實力不濟的頭目,立刻就費力活抓了過來,想著不管嚴刑拷打逼問情報,還是挾持危險當作人質怎麼都該有些用處,只不過林佳秀卻是少想了一個事,這人抓來了,那究竟要怎麼才能關住他。
修真者常用的幾樣關人,無非就是符文,定身符,捆仙索,囚人法寶,諸如此類的,特殊一點的還有林佳秀的陣法,各種加料的丹藥,強力的禁錮法術,但無論哪一個都是有個共同點,他們需要持續性或者不持續性地附著靈氣,不然再好的東西,再強大的法術,也不過是凡物呢喃,完全起不了作用。
而這個魔修是會吸收外界的靈氣,那就表示所有這些常用實用的手段對他都沒有太大的作用,最多也不過是困他一時而已,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效。
所以這一個活口俘虜,絕好的戰利品,等處置的時候卻是成為了一個燙手山芋,殺吧,都還沒有從他嘴里面問出點什麼有用的東西,總有些不甘心,不殺吧,那該怎麼關,萬一不小心讓他逃了,那不就是放虎歸山了,怎麼都是為難。
林佳秀抓那魔修過來的時候,是打折了他手腳,又用陣簽封住他經脈,但這樣的傷勢對修真者來說並不算是什麼致命的傷勢,用法寶打出來的傷勢雖然難好,總也會愈合的,陣簽上面也是有靈氣附著,能用一時但不能多用,不然被他吸食了去,反而是會助他恢復實力。
商量來商量去,幾經吵鬧波折,終于是定下了主意,用某位弟子貢獻出來的一塊黑沉鐵與麻細絲煉制成了鐐銬,密密地鎖了起來,那兩樣都是極堅固結實的東西,很難被掙月兌,同時為了保險,林佳秀也是再次出手將那人手腳又打碎了一遍。
這樣狠辣的手段,不但是成功地收獲到那魔修怨毒滴血的眼神,就連太清門眾人的臉色都是不免有些怪異,看林佳秀的眼光更多了幾分說不清楚的意味,幾乎沒有人敢隨意上前與她搭話了,那戰戰兢兢的樣子,似乎像是不小心就會被林佳秀遷怒一般,漸漸也有些細碎的流言傳出,無非是林佳秀狠辣多變翻臉無情,不宜深交,也只有孫汲卿在知道林佳秀半妖身份之後最初的尷尬震驚過後,還能如同平常一樣對待她。
等林佳秀意識到這個情況的時候,不由也是苦笑了一下,對于魔物魔修她了解不多,但若真是常顏良,她還覺得自己手段不夠,幾次遭遇下來,只讓林佳秀深刻地感覺到,這樣的手段其實還不足以對付那一個人,而且既然都已經變成這樣勢不兩立,不死不休的敵對狀態,那所有的慈悲與同情都是需要為這個讓步,所謂名門正派的光明良好君子氣度從來都不適合死生之斗,這是一個你死我活的地方。
只不過這些話,林佳秀並沒有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