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間,兩人便是到了大殿,因為剛好是大開山門時候,重華道君正是忙亂的時候,只匆匆說了幾句,一直到全部的弟子都是選定,他才有空閑來與林佳秀說話。
林佳秀也不矯情,直接干脆地說︰「我想見游冰玉。」
重華道君面露出了難色,模著胡須,半晌才開口說︰「這恐怕是不行,那里只有本門弟子才能進去。」
「在外面等也可以。」林佳秀想一想問,「那什麼時候能打開古城?」
「再過幾日。」
重華道君痛快地答應了下來,過幾日果然是請了林佳秀過去,也不單是看著而已,而是要她幫忙,在通道打開之後維持周遭靈氣的平衡。
進城的時候不能算是太清門弟子,出力的時候反而又能輪到她了,重華道君這一個毫不介外的做法只讓林佳秀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太清門所擁有的這一處古城,已經是有很長的年頭,因為多次頻繁地進出,導致古城之中氣息失衡,隨時都有崩塌的危險,所以這一次進入的人數也是減少到了極致,只有那些金丹後期有機會結嬰的弟子才被允許進入,這樣算來不過也一二十人而已,管素卻不在其中,因為他上次結嬰失敗,短時間內不能再試第二次。
見不到管素,問起的時候,林佳秀才知道這一個事情,愕然的同時,不由也有些內疚,也難怪管素會說她無情,她還真的是很少關心管素的事情,只要知道他還安然活著就感覺已經可以了。
在林佳秀想著的時候,這一行人也是往後山去,由重華道君主持解開了禁錮,向著東方叩拜三下,拿一個玉鼎捻上三炷香,青蒙蒙煙氣筆直地沖上天,在半空之中又是盤旋成團,最終形成了一個薄圓形通道,剛好能容得一人進去,這便是古城的通道,而林佳秀與其他幾位元嬰修士所要做的事情便是維持這玉鼎的氣息穩定,保持香火不斷,不然古城的禁錮就會再次關閉。
看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出乎異常的困難,因為必需不停地往其中輸入大量的靈氣,才能讓那通道穩定下來,就算是元嬰修士也感覺有些吃力,只能是要幾人輪流進行,重華道君事多,得空的時間並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只有林佳秀與江陰上人兩人在後山這邊守著。
江陰上人與游冰玉一向不合,早年時候也跟林佳秀有過一些沖突,林佳秀她還怕他會使什麼壞,特別地小心翼翼,江陰上人不屑,但也是淡淡,並沒有為難林佳秀,也沒有什麼異樣的舉動。
到第七天的時候,那一個玉鼎突然晃動起來,格拉格拉地發出類似于破碎的聲音,帶動著上面的清香也是搖晃不定,古城之門忽隱忽現。
「怎麼回事?」林佳秀與江陰上人都是猛然站起了身,趕緊往玉鼎之中注入靈氣,勉強地把那一陣晃動給壓制了下來,相互望一眼,見彼此眼中都是有些駭然之色,分明是在想著同樣的事情,難道那古城已經開始崩塌了?
林佳秀趕緊上去搭了把手,也將靈氣輸入,讓江陰上人騰出手給重華道君發了個信息。
不一會,就看到重華道君匆匆地趕了過來,看一看那玉鼎情況,神色頓時嚴重起來,說︰「不好,竟然在這種時候開始崩塌,危險了江陰師弟你帶人進去,務必將所有弟子平安帶出,林道友請你在這里協助我。」
飛快地將事情安排下去,看著各人都是領命離開,最後只剩下他與林佳秀兩人,重華道君停了停,嘆一聲說︰「林道友請幫一把手,坐這里往鼎中輸入靈氣,千萬不要分神。」
那古城的崩塌已經明顯地影響到外在的禁錮,整個界面都是不穩起來,這種脆弱也開始折射在做為介質打開禁錮之門的玉鼎上,安靜一會,很快又開始劇烈地跳動,那鼎表面也是出現了細小的裂紋,那三炷香也是突然明暗起來,一直維持著通往古城之路通道的煙霧慢慢地稀薄起來,若隱若現,異常的危險。
那里面有太清門數十名弟子,那里面有被冰封兩百年的游冰玉……
一瞬間,林佳秀只覺得心緒有些紊亂,一時間完全失去了主意,被重華道君叫了兩聲,她才回過神,按了按眉頭,依言坐到了玉鼎前面,听話地將靈氣逼到指尖,壓在玉鼎之上,一面說︰「我靈氣並不純淨,恐怕支持不了太久,這樣也可以麼?」
重華道君拿出一沓黃紙,以那玉鼎為中心,規律地貼在周圍地面之上,一面回答說︰「至少還有一炷香時間,應該足夠弟子逃逸了,只是沒想到這崩塌居然來得如此之快,事到如今也只能盡人事,听天命了。」
一炷香功夫,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確實應該足夠讓那些弟子出來,但游冰玉呢,他可是還被冰封在那其中,也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清醒,若是古城崩塌的話,那他會怎樣,還能活著,還能出來麼?
那種恐懼的念頭一旦形成,無論怎麼努力,都是不能驅散,只讓林佳秀感覺份外地不甘心,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為什麼就不能再等一等,為什麼想見他一面會是變得這麼艱難?
但無論怎麼心焦,當下林佳秀所能做到的事情也不過是听著重華道君的指示,將靈氣輸入其中,用盡全力讓這一個出口持續更長時間而已。
林佳秀在結嬰之中靈氣與妖力就開始混合,相比起其他元嬰修士她靈氣的數量多更稀少一些,這幾日也是一直保持著極大的靈氣消耗,剛換班下來沒休息多久就遇上這個事情,為了壓制那玉鼎的躁動也是需要比平常更多的靈氣,只覺得精神與體力都有些不大夠用,但林佳秀也不敢松懈,伸手找了找,沒找到補靈丹,只能是拿了一顆晶石出來,捏在手里,多少也能緩解那種快到極致的疲倦感覺。
重華道君也是不停忙碌,將所有的黃紙都是擺放好,然後將手一劃,那所有的黃紙一張一張地亮了起來,一圈一圈地圍了起來,手指一掐滴下一滴血,慢慢地就有一陣風吹起來,以那一個玉鼎為中心,從四面八方地往那里面吹去,一直灌到玉鼎最中心。
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心焦,等坐了下來,林佳秀就感覺一種很深沉的無力感覺,仿佛全身的力氣都是一下用光了般,那玉鼎也像是有著自我意識一般,都不用林佳秀怎麼專心,身上的靈氣就能自主地往那一邊涌去,整個人都像是掏空,掏干淨了,一點都動不了。
這感覺有些不對,林佳秀低頭望了望手中的晶石,不過是才剛拿出來的晶石,這一會卻已經消耗了所有的靈氣,黯淡無光毫無靈氣變成了一顆普通的石頭,再看一看地上那些黃紙,對于符文她沒有太大的研究,但在不起眼的角落上有幾個看著比較眼熟的圖樣,那是一種常用的鎮妖符文。
這是專門為對付林佳秀的陷阱。
林佳秀有些無力地問︰「我記得掌門應該有立下誓言,凡是太清門下不得隨意與我為敵的,如今這般是為了什麼?」
「我是掌門,不算是門下弟子。」重華道君將手指一按,分明是做著言而無信的事情,臉上卻有種很真誠的無奈神色,甚至還是一臉正人君子的模樣,說,「這真是造物弄人,本該是天才之資,偏偏卻是那種骯髒血脈,若是被人知道我太清門出了這樣的敗類,那在同道之中就永遠抬不了頭了。」
「只是因為這個?」
重華道君斷然回答說︰「妖獸夠該死,光是這一個理由就已經足夠,而且用血生祭,也能增強通道穩定。」
林佳秀默然,因為知道半妖不被人待見,林佳秀的身世隱藏地還算好,到現在為止知道的人並不算太多,但沒有一個人對她表示出很明顯的敵意,這是林佳秀的幸,因為被人所承認,同時也是她的不幸,因為被善待,漸漸也讓林佳秀忘記人與妖獸之間的血海深仇,而在不知不覺中放松了警惕,所以才是輕易地掉進了重華道君的陷阱中。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看著重華道君冷漠的神色,林佳秀才能真切地感覺種族之間的那種仇恨與怨恨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對于他們來說,殺死林佳秀其實如同殺掉其他妖獸一樣,只不過更是棘手,更是需要小心籌劃而已。
對于林佳秀的殺意大約是由來已久,但下手的決定應該臨時起意,正好是恰逢其會有了機會,正好是殺掉林佳秀有利可圖,所以重華道君的陷阱說得上完善,但卻不是完美,林佳秀雖然一時動不了,但她卻是悄悄地打開了靈獸袋,放了小青出來,虛弱地笑一笑說︰「這一回,可是全要靠你救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