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心著管素他們的下落,特地讓余韶出去打听了一番,並沒有得到什麼消息,大約是並沒有到達這邊,只能是將這個事情放了下來。
恰巧這時候也剛好是出海季節,人手召集並不是很難,很快余韶便回來說已經準備妥當,帶著林佳秀兩人見過一個滿面胡渣,皮膚黝黑的修士之後,便是登上了一艘極大的商船。
在人間時候基本沒出過遠門,等修煉之後,基本都靠飛的,所以林佳秀還是頭一次體驗這樣凡人的交通工具,感覺很新鮮,上下攀爬了一番,仔細看了看,但讓她失望的是,這船真的只是一艘很普通的三桅帆船,方正的大帆,低矮的船艙,存放著大量淡水與食物。
唯一奇怪的是,在最底層那邊住著一群被稱作海客的人,基本都是年輕力壯的凡人,人人都有一身被曬得黝黑的健康皮膚。
林佳秀就跟游冰玉開始猜測,帶著一群凡人踏上據說還挺危險的旅途,究竟是因為什麼。
「是當祭品使用麼,要是踫上什麼強大的海獸,推幾個下去,平息海神怒氣什麼的?」林佳秀猜測著。
游冰玉不屑說︰「什麼海獸海神的,直接殺了就是,用得著這麼麻煩,不過說來,坐船什麼的,本就是個麻煩事情,難道這里的人都喜歡節外生枝,沒事找事?」
這兩人一番討論,只把那一個余韶听得直冒冷汗,趕緊小聲提醒著說︰「低點聲,我可是跟人說你們也是行客才混上來的,被人听到不得了。」
「這些海客其實就是一類海里面討生活的人,他們常年在海上走,清楚地知道附近哪里能找到食物。修士與凡人不同,需要進食各種靈氣充沛的食物,但那些東西總是存放不久,能放上個三四天就已經很不錯,所以才需要隨身帶上這種海客,別看雖然是凡人,單論海底尋貝的本事,還真沒多少人能及得上他們。」
林佳秀還是不明白,問著︰「不是有靈石麼,那也可以用?」
余韶回答說︰「這邊靈石產量很少,也沒有食物見效快速。」
所以說,有一個熟悉情況的向導還是很有用處的,但有時候,也會少了許多樂趣,尤其是他不停地在一旁說著這個不對,那個不該,時常會讓林佳秀生出一種想一掌拍死他的沖動,雖然不覺得有什麼惡意跟討厭,但實在是太嗦,太吵耳了,光從面上真看不出來,原來這人有那麼多話。
與昆侖那種妖氣橫溢,海獸肆虐的海洋相比,上界的海水就是顯得有些過于平靜,除開偶然的風雨,大多數時間都是一派的風平浪靜,海天一色,不時還會有些海鳥匆匆掠過,那蔚藍的天,透亮的海水,那種普通,像極了林佳秀前世常見的那種海洋,所以林佳秀時常會拉著游冰玉跑到甲板上,指著那海說︰「……我魂魄來的地方,也有這樣的景色。」
游冰玉問︰「想回去?」
林佳秀搖了搖頭,說︰「剛來那幾年想過,後來慢慢地也就忘記了,而且在那個世界里面,我早就死了,怎麼死來著,被車撞的?好像是的,反正已經沒有可回去的地方了。」
海面上的風總要比岸上更大一些,帶著一種特殊的海水味道,吹到人臉上,有種特別舒暢開曠的氣息,對于游冰玉來說,這樣的感覺很有點陌生,但也並不討厭,看林佳秀一臉高興的樣子,游冰玉不禁問︰「那里,你來的地方是什麼樣子?」
這個問題回答起來似乎有些難度,林佳秀仔細想了想,說︰「那邊,沒有修真沒有妖獸,生活著全都是凡人,跟這邊一點都不一樣。蓋很高的樓房,坐鐵皮的車子,穿很少的衣服,所有的小孩都要去上學,長大之後就去工作賺錢,死了就火化燒成灰,然後埋到一個很貴的墓地里面去。」
「鐵皮制車,不覺得沉麼?」
游冰玉是很認真地在想象思考著,只不過畢竟是全然沒有經歷過的東西,大約是真的很難明白,所以他的疑惑在林佳秀看來,就很有趣味了,只讓她樂得直笑,笑得游冰玉都快翻臉了,才伸手畫了個大概形狀,仔細地講給他听。
帆船走了一陣,收起了帆,下了錨,停在大海中央,底艙的那一群海客也爬上了甲板,與那個大胡子修士交談了幾句,然後月兌去外衣,拿了一種淺褐色油脂狀的東西抹到身上,系上竹簍,紛紛跳下了海。
「是要去采貝麼?」林佳秀不由好奇,與那小鮫人一同生活的那幾天,她也下水采集過貝殼,但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油脂,那種怪異的味道讓她感覺很好奇。
「不準看,知不知道羞恥的」看林佳秀盯著那群赤luo著上身的海客猛瞧,游冰玉忿忿地拍著她臉,硬是把林佳秀的腦袋扭了過來,開口叫來了余韶,問,「那些人身上抹的是什麼?」
這甲板可不只有他們幾個,游冰玉那一句問話,只听得余韶臉色大變,趕緊閃了過來,用求饒的口氣,小聲地說︰「兩位仙人,就當是小的求求你們了,不要當人面問這些問題,這讓我很苦惱呢。唉……那是海客們秘傳的草藥,據說能驅邪避災,究竟是什麼東西,那要問他們才知道了。」
林佳秀探頭往海面看了看,還沒有等她說話,那余韶又開始嘆氣了,說︰「您可千萬別說要跟著下水看。海里面時常會有鮫人出沒,他們最喜歡人族男女,一遇上就會……那個,女鮫人倒也罷了,性情還算和順,男鮫人就很凶殘了,所以修士們都不願意下水,也從來沒有女海客。」
余韶說得隱晦,如果不是上次听游冰玉說過鮫人的習性,林佳秀大約是听不懂他這段話的含義,正因為听懂了,所以對于余韶的勸告,林佳秀不由有些意外,畢竟是他們逼迫著余韶過來的,還以為他會很高興看林佳秀他們遇上危險。
游冰玉也說︰「哦,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好人啊。」
那種口氣,完全听不出來有任何夸獎的意圖,余韶又忍不住嘆氣了,本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轉眼看到那一個大胡子行客往這邊過來,余韶匆匆地說一句,就走幾步,攔住了那大胡子,小心地交談幾句,兩人突然一閃,都是飛到了半空之中。
因為有雲層遮擋,從甲板這里看不到那兩人所在的地方,但從那透露出來的氣息判斷,那兩人正在斗法,而且那余韶的氣息明顯偏弱,分明是落了下風。
這一場斗法引來不少人出來圍觀,那些行客都是聚攏到甲板之上,但並沒有一個往林佳秀他們這邊靠近,偶然有轉眼看過來的眼神都是帶了一些凶狠,絲毫不友善。這種異常其實早早就有,不單是針對林佳秀與游冰玉,甚至連余韶似乎都不被他們待見,其他行客每日都有新鮮食物分配,余韶這邊卻像是故意被忘記掉一樣,從來沒有分到過任何東西,基本也沒什麼人願意跟他說話。
「這人是被排擠了吧?」林佳秀猜測著。
游冰玉輕輕笑著點頭,說︰「大約是帶了不相干的人上船吧,那些下三濫行業里面總有許多這樣那樣的忌諱。那個也不算是什麼好東西,不過畢竟還是有點用處,死了也可惜。」
話說著,游冰玉在空氣中一點,凝結出一朵小小冰花,伸指一彈,那冰花就消失在空中,遠遠地能听到半空之中傳來一聲慘叫。
很快那大胡子便落了下來,一臉痛苦地捂著肩膀,那半邊身子都被凍住不能動彈,對著游冰玉厲聲問︰「閣下究竟是什麼來路,這是什麼意思?」
「拿人錢財與人做事,不要管太多閑事」游冰玉說,然後抬頭往剛落下來的余韶那方向示意了一下,「還有那小子,要是就這麼被你們殺掉,老子會感覺很沒面子的。」
在那大胡子與余韶斗法時候,其他那些行客還只是在旁觀沒有動手,但看到游冰玉出手時候,那些人也忍不住聚攏了過來,疏疏密密地圍繞成一圈,漸漸地包圍過來。
也沒見著游冰玉怎麼動靜,那些行客忽然感覺有股寒風吹起,只听到喀嚓喀嚓的細響,甲板上面泛起雪白冰霜,就算沒有觸踫到,也是讓人感覺一股徹骨的冰冷,那種強大的威壓不由讓眾人齊齊變了臉色。
這一群行客是以那一個大胡子修士為首,看到這樣的場景,最吃驚的人莫過于他了,捂著肩膀,臉色變了又變,半晌終于揮了揮手,那些行客也是有些吃驚,愣了愣,還是听話地收起武器退了下去。
那大胡子修士艱難地拱了拱說︰「前輩真是好手段,但俗話總說,做人留三分,還希望前輩不要逼我們太甚。」
等那大胡子修士離開,余韶才小心地走了過來,哭喪著臉說︰「不用這麼囂張吧,明明只要忍耐一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