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上界還是下界,尸魅這一類東西都是代表著不祥,如果說偶然一兩只還算是巧合的話,那若是成批量出現的話絕對是蹊蹺,上界中還有下界沒有的一個說法,尸魅千,天下亂,就是說超過一千只尸魅時候,天下就要大亂。
所以游冰玉話一出,那武修也露出了微許吃驚表情,站定身四處看了看,在那日光之下,那涌動的白骨格外清晰,更有听見聞見異動新從水里面爬出來的,密密麻麻,一時也數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只。
這一場景,只把眾人都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驚得面面相覷。
林佳秀卻是沒有動,仍然抱著陣盤認真地布置著陣法,畢竟不是她親手布置的陣法,難免有些不同,中途接手過來的總是更艱難,方才只是做了一些應急處理,這會才是慢慢地開始修補陣法。
其他人如何,游冰玉也沒去管,只對林佳秀說︰「別太拼了,不行就先走。」
能打散能打壞,但假以時日,那些尸魅又會重新活動起來,所以很難根除,若是將這些精怪放出森林,那種天下大亂的場景很容易就能想象出來,只不過林佳秀他們對于上界並沒有太多的歸屬感,能做的事情盡力做一下,但若真不行,那林佳秀絕對會把個人安危考慮在第一位,所以听到游冰玉說話,點了點頭,又投下幾根陣簽,拿了幾顆晶石一一瓖嵌在陣盤之上,然後再將陣盤埋入土中。
做完這所有一切,林佳秀才說︰「我將陣法改了改,如果沒有意外的話,總可以支撐個幾十年。」
說這話時候,林佳秀並沒有特別針對誰的意思,但那秦朗忠厚,只覺得自己莽撞,又壞了楊澤嵐長輩留下的陣法,不由有些羞愧,訕訕笑一笑,似乎是想道歉,但看楊澤嵐盯著那武修,氣氛有些凝重,也不敢再說什麼,生生地將那些到口的話都是咽了回去。
但那孫芳芳卻是沒有那樣的眼色,她那陣盤品質還不錯,用得也順手,這會卻是被林佳秀搶去做了陣基,只把孫芳芳氣得柳眉一豎,捏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說︰「林姐姐,這陣盤可是芳兒所有,這不問自取可不是什麼光明的事。」
這什麼姐姐妹妹的稱呼只听得林佳秀有些頭痛,口氣立刻就有些不好,說︰「什麼姐姐,我可沒道友這樣年紀的妹妹。既然孫道友舍不得,那陣盤就在那里,自己拿回去就是,只不過有一沒二,別再叫我來布陣。」
哪個修真者沒有幾手駐顏手段,所以從外表看來都是年輕貌美的,但多少還能估模著判斷出年歲,那孫芳芳年歲不小,修煉卻是遇上瓶頸,多年都沒有進展,所以才生出那別樣攀附的心思,這一下可是被林佳秀戳到痛處,只氣得花容慘白,漸漸地露出猙獰之色,轉念一想,又是露出楚楚可憐神色望向楊澤嵐。
楊澤嵐並沒有什麼表情,眼色卻冷,注意到孫芳芳看他,他反而是別過了頭,只當沒看到,那拒人千里的意味份外濃重。
楊澤嵐的表現只讓孫芳芳心一沉,左右看一看,突然裊裊地向那黑衣武修走去,嬌花映水般一笑,說︰「這位公子,可否順手幫芳兒一個忙?芳兒必定感恩戴德,涌泉以報,無論怎麼都可以。」
從楊澤嵐到游冰玉到那不知名的武修,只要是稍微好顏色一點的人,這孫芳芳還真是一個都不放過,那種行徑只看得林佳秀目瞪口呆,一時愣愣地都有些回不過神來,別說是在這一世中,就是在她前世也沒有見過這麼……豪放的女人。不跟她計較吧,總感覺被堵得慌,太跟她計較了吧,又似乎挺掉份子的,本來沒什麼,似乎也變成有什麼了,只讓林佳秀感覺相當的郁悶,真是個禍害啊。
那武修似乎也有些吃驚,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對楊澤嵐說︰「看來楊師弟這看人的眼光並不怎麼樣,辛苦來到這里也要被這女人出賣了。」
孫芳芳掩嘴一笑,說︰「公子大約不知道,楊公子是為了天魔草而來,他……」
話還沒有說完,忽然覺得胸前一痛,孫芳芳還有些回不過神,呆呆地低頭一看,卻見有幾根陣簽出現在身邊,隱約有著火起,燒在她雪白肌膚上,一陣陣的灼熱。
林佳秀也不看她,只對著那武修說︰「天才地寶人人都愛,難免會小氣不願意說與人听,道友被見怪。」
那孫芳芳不敢置信地睜大眼,張張嘴還想說些什麼話,林佳秀卻已經催動陣法,三陽真火一涌而出,孫芳芳慘叫一聲,掙扎幾下,很快就倒地而死,慢慢地燒成了灰燼,那火才停息下來。
都說心魔難平,尤其是到元嬰之後,若是起了心魔,那更是凶險萬分,所以一般修士到元嬰之後反而會比以前少了一些殺戮,不過不嗜殺並不代表不殺,能修煉到元嬰還有什麼事情沒經過,真要下手時候都是無比狠辣,所以林佳秀這突然發難,那些人也並沒有多吃驚,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倒是楊澤嵐稍微閉了閉眼楮,似乎嘆息了一聲,也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悲傷,惹得秦朗有些焦急地回頭看了一眼,五人的陣卻是只有四人,也不知道該怎麼鬧。
各人都有各人心思,一時也沒有人開口,這一處小小的土台頓時沉默了下來,但下面那些被驚動的尸魅卻是沒那麼輕易就能平息下去,一直能听到嘩啦嘩啦的水聲,幾乎遍地都是森森白骨,幸好還有陣法阻攔,那些尸魅也找不到出路,團團亂轉,漸行漸遠,周圍也是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正覺得松一口氣的時候,忽然飄來一股濃重的腐臭,威壓四溢,實質一樣,居然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還沒有等他們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什麼事情,楊澤嵐卻是臉色大變,低聲與秦朗說了一聲走,居然不顧隱匿身形,一躍而起,飛遁而去。
游冰玉一看,也是臉色一變,立即祭起飛劍,架起遁光,將林佳秀一拉。
這分毫之差間,就見到那邊閃來一個人影,黑嗚嗚霧蒙蒙,看那橫沖直撞樣子似乎也像是尸魅,但那一身血肉都還未腐盡,模糊地能看出生前面容,更駭人的是氣勢,凡是所經過之處地裂石崩,水花迸射,無一處安寧。
「化神期尸魅」
林佳秀大驚失色,哪里還顧得上其他,趕緊催動腳環飛遁,但那時候,忽然感覺身一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原本是該在他們之後的那黑衣武修突然閃到了林佳秀前面,在那一剎居然被那武修互換了位置。
那武修起步晚,但那互換的法術奇妙,一下反而把林佳秀甩在最後面,呼嘯而去,而那只化身期尸魅來得何其快,幾乎瞬間就已經到了林佳秀後面,伸手對林佳秀頭頂抓下來。
這變故來得太快,游冰玉離得也有些遠,一時來不及回護,只焦急地叫了一聲,急得雙目赤紅,法訣一掐,就將冰靈珠祭了出來,整片地方都是變成冰雪皚皚。
游冰玉情況有些特殊,那冰靈珠幾乎是與他性命相聯系,與尋常本命法寶並不同,極精貴,但威力也是最大,所以情急之下,游冰玉只將這珠子丟了出來。
「別」林佳秀慌忙叫一聲,趕緊伸手將那冰靈珠撈了起來,在舌尖一交,說聲走,一下就啟動言陣,利用游冰玉身上那玉環做了標記,將自己生生地傳了過來,但畢竟是慢了一步,那尸魅掌風從她背後掃過,一陣火辣辣地痛,很快又沒有了知覺,想必是因為死氣侵入體內,麻痹了痛覺。
因為血誓關系,游冰玉也受到了一些影響,覺得心口一痛,但這時也顧不上其他,趕緊架起遁光飛去。
這化神期尸魅雖然厲害畢竟也還是尸魅,也只同尸魅一樣神智全無,橫沖直撞,完全忘卻了生前神通,並不會飛遁,只會跟在地上跑,但速度卻是極快,感覺又是極靈敏,全力飛遁起來,居然也不能將他甩掉,稍微一停歇就又能看到他唰唰地跟了上來,根本尋不出機會來讓林佳秀兩人隱遁了身形。
而隨著時間越久,林佳秀身上所纏繞的死氣越是往她身體內漫延,漸漸越覺得調息困難起來,眼前都有些發黑,只是讓游冰玉帶著,盲目地往前飛去。
需要盡快找個地方給林佳秀療傷,游冰玉回頭看一看,突然轉了方向飛去。
林佳秀有些看不大清楚,但也能感覺出游冰玉轉變了方向,說︰「還是回剛才那里,那邊陣法應該還沒有全部毀掉,可以再用一下。」
「那一個黑衣人應該是楊澤嵐舊人,蒼穹門人吧。」游冰玉將牙一咬,冷酷地說,「他們惹出來的事情,就該還給他們對付,不該再讓你費力。」
「將那尸魅引去星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