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很傷心的下了山,曉玨沒有跟他一起,而是留下來想跟白石道人套點話。然而,曉玨還沒開口,白石道人先說話了。
「外來者,看看你都做了什麼吧,你破壞了平衡,造成了死亡。」
「你說什麼?」曉玨心下一驚。
「外來者,你不屬于這里,你從外面來,你給這里帶來了災難。」
「道師大人,你這麼說是何意,在下听不懂……」
「外來者,你以為我是虛幻的麼,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所以想一概裝糊涂麼?」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白石道人不是虛幻的?不可能吧,這里是幻境,所有的人和物都是幻術變化的才對。
「你以為這里只是幻術變幻出來的,所以你沒有認真對待這里發生的事情,你做了錯誤的選擇,鑄成了大錯。外來者,這里雖然是你試煉的地方,但並不是幻境,你是真的,我也是真的,那些鎮子上的人同樣是真的。你以為這個試煉沒有淘汰就沒有風險了?我告訴你,你在這里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會影響你將來的修道之路,你已經種下了因,就必須面對結出來的果。」
「你知道我是來這里試煉的?你的意思是這里並不是我的幻覺?那些人都是活生生的?」曉玨難以相信白石道人的話。
「‘名道之路’從上古就存在了,數萬年來一直擔任為佛教門派篩選弟子,你以為它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幻陣麼?在這里面,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實什麼是虛,這些都需要你用心去判斷。可惜你一直沒有把這些當真,你是打算用這種態度對待修行麼。若是如此,你不如去做個凡人吧,別人修真界丟人了」
他連名道之路都曉得,難道他真的不是幻影,難道這名道之路里是虛實結合的幻陣?
「你的臉上仍然寫滿了疑惑,看來你還是不相信我說的話,那麼你就下山去吧,去看看山下發生了什麼。」
白石道人說完這話便隱去了身形,曉玨的神識在這里無法使用,無法查找對方去了哪里,只好听他的話往山下去。
曉玨這一趟見到白石道人,弄了滿肚子的疑惑。白石道人明顯跟鎮上的人不同,他不僅知道她的來歷,還看穿了她的想法。白石道人的話听上去有些道理,但是要她完全相信實在有些困難。
從進入名道之路到現在,曉玨一直心存懷疑,感覺名道之路的試煉有些名不符實,但如果白石道人的話是真的,那這個試煉就不是這麼簡單了……
曉玨先回了道鎮,卻發現道鎮已經人去鎮空,街上一個人也沒有,趙家人也都不在了,曉玨趕緊往胡鎮趕去。
胡鎮的氣氛十分詭異,鎮上一半的人家都緊閉了門扉,街上的行人也消失。曉玨一路行到胡府,才發現道鎮的人已經聯合胡鎮的一部分人包圍了胡府,而胡府門前的石獅子上卻是血跡斑斑,胡府緊閉的大門前掛起了白布,廊檐下兩個嶄新的白燈籠寫著大大的「奠」字。
紅梅樹下的趙家人格外顯眼,趙老2似乎仍然又昏迷了,趙大不知為哪里了,趙家夫妻忙著跟鄉里鄉親們說話,只有趙小三迷茫地瞪著大眼楮呆坐在一旁。
曉玨只能找趙小三了解情況,趙小三年紀小自己還沒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曉玨費了好大一會才听明白事情的經過。
原來趙大下山後把白石道人的話告訴了大家,大家听說趙老2已經沒救了,心中都很忿恨,便一起抬著趙老2又來了胡府門前鬧事。胡員外出府跟趙家人交涉,趙大趁他不備將白石道人給的藥水潑在了他身上。胡員外顯出原形後,大家都很吃驚,一番推搡之下胡員外一頭撞在了門口的石獅子上,胡員外當場就斷了氣。
胡家少爺見出事了,帶了一群家丁出來跟大家打斗在一起,他則趁亂把胡員外的尸體抬回了府內。胡府的家丁比他們這些普通農民更能打,大家見不是對手就暫時停了手,只把胡府包圍了起來,然後就成了現在這種對持的局面。趙大等人打著除妖的旗號去招募人手了,估計等人多了,大家就要進攻胡府。
事態的發展出乎曉玨的預料,沒想到趙老2還沒死胡員外卻先身亡了,這個事情要怎麼結束才對呢?
白石道人說曉玨沒有用心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指她主動性不夠?
曉玨想了想找了個無人看守的角落飛身上了胡府的屋頂,胡府正廳已經布置成靈堂,曉玨直接模去了那邊。
靈堂里有四個人,除了胡小姐,還有一個青年和一對中年夫婦,那個青年應該就是胡員外的兒子了。
胡小姐趴在胡員外的棺材上哭哭啼啼,胡公子跪在靈堂前眼神發愣,那對中年夫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鐵青。胡小姐哭個不住,中年婦人上前好言相勸。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跟胡公子說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外頭的人沒走,看樣子是在集結人手,你爹在人前留了原形,這胡鎮咱們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大家趕緊合計一下,盡快收拾東西避開外面人的耳目離開這里吧……」
胡小姐听了這話,更加自責,「二叔,是我對不起爹,對不起家里,爹是我害死的,二郎……二郎也要被我害死了,你們讓我出去吧,讓他們殺了我解了氣,他們就不會再找家里麻煩了。」
「你胡說什麼,你以為現在還是你一個人的事嗎?」。中年男子很生氣,「你怎麼就偏偏不听話非要喜歡那個趙家小子,你從小就知道咱們胡家女子不得嫁外姓男子,可你怎麼就是不听話呢……還有那棵該死樹,我就說早該把那樹給砍了,你爹他非要留著,什麼祖上留下來的不得妄動,結果倒好,那樹竟然真的開花了,明明這樹都死了很久了,怎麼就突然又活過來了,難道真是天要亡我胡家……」
胡公子被中年男子和胡小姐的話激地一個機靈,人清醒了不少,「二叔,您別生氣,您剛才說的不錯,當務之急,咱們得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麼做。小姐,你不要再輕舉妄動了,爹在人前現了原形,咱們胡家人已經被他們認定成了妖,外面的人現在是除妖,不是要除你,事情已經發展為影響全家人生死了。」
「小倩,你哥哥說的對,你可千萬別在做什麼傻事了。我的意思是咱們趕緊離開胡鎮,走地越遠越好。」中年男子道。
「二叔,現在外面的人已經包圍了咱們府,咱們這一大家子人想要避開他們偷偷離開只怕是不可能了。不過,我覺得此事尚有轉機,咱們胡鎮上可是有一半人家都姓胡,他們跟咱們是一樣……他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咱們家破人亡吧,還有,白石山雲澗洞那里……我想連夜去那邊求援,它既然受咱們胡家祖先囑托照拂咱們,這時候也該出來說句公道話吧……」
白石山雲澗洞?難道白石山上除了白石道人還住著其他修士?
靈堂上幾人又商量了一會,最終同意了胡公子的提議,由他偷著去找白石山雲澗洞里的那位來主持公道。
入了夜,胡公子換上夜行衣,動作敏捷地翻牆出府,避開周圍人的耳目往白石山行去,曉玨自然是跟在了他後面。
胡公子行到白石山並沒有往山上走,而是繞了一個圈子來到瀑布的水潭邊,他跪地磕了三個響頭,瀑布下的山壁上忽然顯出了一個洞口,一個龐然大物的影子隱隱約約出現。
曉玨隱身在一塊山石後,靜听兩者對話。
「黑龍行者,晚輩深夜來擾實屬無奈……」胡公子開門見山,直接把胡家發生的事跟這位黑龍行者講了。
良久,胡公子終于說完了,那黑龍行者開口了,「這麼說來,你父親已經去世了,真是可惜,你父親倒是個好人,一輩子行善沒做過壞事最近竟這般不明不白地死了。你胡家先祖雖然是狐妖,但經過這數萬年狐妖血脈在胡家人身上早已淡薄,你們雖然原形仍與人類稍有區別,但卻不會法術無法修行,你們胡家早就稱不上妖了。
我雖同情你們,但卻無法離開此地,替你家主持公道是做不到了。但我既然曾答應你家祖先照拂你們,便賜下這瓶靈丹與你。此靈丹可提升你們胡家人體內的妖性,使你們比普通人更加強壯敏捷,你拿去用吧,是生是死就看你們的了。」
胡公子听了這話雖然有些失望,但至少還得了靈丹,有這靈丹在手,他們胡家跟外面的人就有一拼之力,就算要殺出一條血路,也要帶著妹妹離開胡鎮。胡公子接了靈丹再三叩謝後下山了。
見胡公子的身影徹底消失了,曉玨才現身出來,她走到那團模糊的影子前正要開口詢問,卻听得那影子先開口了。
「外來者,看看你都做了什麼?你給道胡兩鎮的人帶來了什麼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