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第二個電話便追了過來。
顯然樓上後勤科對樓下這些剛剛成為總部編制的物業處相當不耐煩和低看一等,光是電話中這股子的傲慢勁便顯露無疑。
偏偏這個電話還落在了田甜手中,只看見小甜甜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臉色都有些發白,顯然是被氣著了。最後,她 當一聲掛上了電話,回頭對葉語說︰「葉姐,幫小的們出氣,我算是知道什麼叫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這幫小鬼真當他們是MH的王牌精英了。」
葉語齜牙,敢情田甜是把她當核彈頭了,準備威懾全球麼?「嘿嘿,我剛被罵過人頭豬腦。」
辦公室一陣折磨人的吸冷氣聲,只不過以安又康為首的豆男和妖姬他們一行是以為這下是要倒霉,而田甜和馮伯則害怕有人要倒霉。
「我上去了,反正遲早一刀,下來還能趕上下班前把檢查書給寫完。」葉語晃晃腦袋,走出門去了。
留下一辦公室目瞪口呆的人,許久後,眾人才各自喃喃道︰「要倒霉了。」
…………
安靜的小會議室在整個樓層最角落的位置上,這個小會議室和後勤科僅一扇玻璃門相隔,拉起百葉窗所有人都能看見會議室中的情況。
葉語一個人被扔在這間沒有窗戶,有些濕冷的小房間里。
她在這里已經坐了半個多小時了,她被一個鼻孔朝天的男士領進這個房間,然後只得到「等著」兩個字的命令,便轉身而去,似乎多看她一眼也會讓他高貴的身價蒙上一絲污垢。
葉語有些懷疑,她壓根不是到了一個公司的後勤科,而是到了凌霄寶殿了,帶她進來的那個是什麼大羅金仙,讓他沾染了這凡人的俗氣,折損了他的修為,否則他干嘛一股子厲害哄哄的模樣?
轉頭看看在門口有一個飲水機,葉語覺得還是有些渴了,這才想起忙了一上午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水,便自動拿起放在旁邊茶幾上的一次性茶杯準備給自己倒杯水喝。這時旁邊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射了過來,葉語一回頭,看見一張熟面孔。她認識,幾個月前這位仁兄也警告過她,說她違反勞動紀律,影響了他人工作,後勤科的賴科長。
賴科長沉著臉走進房門,啪地一聲把檔案夾扔在了會議室的桌面上。
葉語嘆口氣,看來這位科長是準備和自己談談了,不過這樣不把人放在眼中,她真不知道有哪個受虐狂會有個好態度。
「工作期間破壞勞動紀律、擅打私人電話,當面頂撞領導,對領導談話的要求置若罔聞,你知不知道MH不需要這樣自以為是的員工?」
一上來,賴科長便好幾頂大帽子壓了下來。光听這些罪名,好像足夠開除她兩三回了。
葉語低頭看了看空杯子,她還來不及給自己倒一杯水,現在正是喉嚨干得發澀的時候。
「我能解釋一下麼?」葉語只能用口水潤了潤嗓子,有些嘶啞地說︰「關于那個電話……」
葉語正想解釋,但她的話被那位賴科長打斷了,「態度端正點,你以為我是來听你的解釋麼?」
葉語一怔,難道……不是嗎?
「而你,是其中最過分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新年假期前後竟然有十多天的曠工」
葉語微微皺眉,「這幾天我……」
「我讓你說話了嗎?」。賴科長猛地一拍桌子,「我告訴你,MH容不得任何員工消極怠工,更容不得有人想要破壞這個集團良好的工作氛圍」
葉語皺眉,這位科長可真夠賴的,他是拿著放大鏡在找茬麼?那十幾天的時間是她曠工嗎?今天打一個私人電話能有這麼嚴重的罪名?破壞整個集團的工作氛圍?賣糕的,要破壞也是這個集團的大人物在破壞,那個電話是那個家伙打下來的好不好?但,顯然她不能說。
「我知道你們物業處最近成為了總部的一員,你們以前那種吊兒郎當的工作作風我已經看不慣很久了,只是想你們是子公司的人,自然在人員素質和要求上不能和總部的要求相提並論。但,現在既然你們已經成為我後勤科的科員,那麼就不要怪我不講情面,不客氣,現在我是要對你們物業處進行一番整飭,把你們這些沒有用的員工……」
听到沒有用這三個字,葉語抬起了頭,盯著眼前這個還在大放厥詞的賴姓科長。她知道他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掌握著他們全體部門的年度考勤,而且由于幾個月前的鮮花事件在她面前落過面子,但所有這一切都不能表示他有權妄自菲薄她的同事。他們雖然是一些芝麻小人物,但在這個崗位上,他們都兢兢業業,每天忙忙碌碌。雖然看慣各個部門對他們的冷面孔,也默默忍受著。現在作為他們的頂頭上司,也用同樣充滿了嘲弄和對自己同事鄙夷的話語來侮辱他們,這些是她不能接受的。
「如果說我們這些每天上班八小時從來坐不熱底下那張板凳的人是沒用的,那您算什麼?」她看著賴科長,「作為我們物業處的上司,您既沒有對物業處的同仁們有過關懷之意,也沒有指導之情,反而听到風便是雨,對一切片面之詞抓住不放,不听解釋,不問是非,打擊下屬卻不遺余力,像您這樣的領導有用在何處?」
賴科長一怔,面無表情的面容上涌現出憤怒的紅色,渾身顫抖,他沒想到這個小人物竟敢對著他如此說話。他自從當上這個後勤科長後,從來有沒有人敢對他如此說話,就算是營業課的各大總監見到他也是客客氣氣,固然是因為這些人是自持身價的關系,但也不能否認後勤科是一個肥缺,哪個部門多少還是與後勤科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葉語放下手中的空杯子,站直身體,拉正一下衣服,便向門外走去。
「站住你不想干了」
「我是來解釋剛才的事情,我來了,但顯然您不想听,也不願意和我溝通。與其在這里消磨時間,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賴科長被葉語平靜中的蔑視態度給徹底惹毛了,他深吸一口氣,不再有任何猶豫,沉聲道︰「你自行離開這里,就已經表示你不服從上級的安排,那麼MH就不再需要你這樣的員工。」
葉語轉過身,「那麼,我就等待您的辭退書。」說完,再也不想多浪費一句口舌,轉身離開。
葉語剛走出後勤科,正好迎面撞上王薀曼。看見她從後勤科走出來,王薀曼止不住地冷笑了,笑容中夾雜著狠毒的意味。
「很好笑嗎?不過,我想你最好每次都托住下巴再笑,再說一句,我以前一直以為你是個瘋婆子梅超風,但現在看來是侮辱了她,至少她沒有你這麼惡劣的品性。」
這是低劣的一種人身攻擊,本來葉語是不會說的,但是,一再領教了她的下作手段還想以德服人,那不是葉語的作風。既然你跟我來陰的,就不要怪我以彼之道還至彼身。
「你」王薀曼顯然沒有料到她還來不及嘲笑她一番,這個女人竟然敢先開口,而且還搶先一步直言相譏。半個多小時前,她在這個女人面前再次沒了面子,怎麼可能再忍受下去當下,想也不想,一手抓了過去。
葉語一側身,她雖然不擅長打架,但不意味著她害怕打架。
正當她一手抓住那只爪子,走廊里一聲嚴厲的聲音傳來,「干什麼」
王薀曼氣急敗壞,剛想回頭呵斥哪個不開眼的打擾她收拾這個女人,沒想到身後站著的竟然是岑秘書。
岑秘書是誰?裴總裁的機要秘書除開總裁,她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只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樓層?
岑秘書走到王薀曼面前,面沉似水,剛才的一幕她都看在眼中,這個女人她一直有所耳聞,是集團中著名的潑辣貨,但一切都不及親眼所見來得印象深刻。她想起剛才總裁的吩咐,更是心情惡劣起來。
「在公共場合對同事進行身體上的侵害,你腦子里裝的是漿糊還是廢渣。」岑秘書聲音不大,但卻格外嚴厲,目光更是如同刀片在王薀曼臉上劃過。
王薀曼就算再不知天高地厚,也知道面前的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只要一句話讓她滾蛋,她都沒有撒潑的余地。
「岑秘書……是她目無領導」王薀曼雖然被呵斥了,但腦筋還是轉的極快,馬上把罪責推到葉語身上。
「既然你知道最近是領導,竟然還做出這種不成體統的事情」岑秘書毫不留情面,她轉身看了一眼葉語,淡淡地說︰「工作做完了?沒有做完還不去做?」
葉語知道這是給她一個台階,她不是愚蠢的人,自然不會糾纏個沒完。她微微鞠了一躬,轉身離開,眼角正好掃到賴科長從辦公室飛奔而出,有些愕然地看著走廊里的三個人。
「賴科長你跟我來,還有,任何人都是MH的員工,我不記得給過你們後勤科有任何高人一等的特權」岑秘書懶得再看王薀曼一眼,轉身往前走去。
賴科長不知所以,但有種不好的預感,他連忙對著跟出來的員工使了一個眼色,急急跟著岑秘書離開,留下呆在原地的王薀曼和一幫好奇、不解的後勤科科員。
十多分鐘後,賴科長撅著一步三哈腰地從辦公室里退了出來。直到關上門,他才敢用手擦掉額頭上的冷汗,但心里的余悸卻讓他不敢有絲毫地懈怠,貓著腰一直退到電梯口,才敢微微立起腰板,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岑秘書雖然話不多,但那種在骨子里的陰刻勁幾乎讓他嚇癱在辦公室中。他能感覺到冷汗順著脊背迅速流淌而下,雙股隱隱欲顫。岑秘書狠狠地訓斥了他,甚至用上一些讓他心驚膽寒的詞語,他幾乎都以為今天不會全身而退。
直到這時他才多少砸出點滋味來了,一雙不大的眼楮眯了起來,那個葉語到底是什麼來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