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徹底黯淡了下來,漆黑中隱藏著的上山道路蜿蜒曲折,路邊叢生的樹林中似乎總有些不知名的東西在暗中窺探。
兩支手機的亮光只能照見腳前不足一尺的地方,驅不走籠罩全身的春日夜晚寒意。
裴孜對著有些冰冷的雙手哈了一口熱氣,山上的溫度顯然要比山腳下低上很多,「這緣覺寺也是大廟,怎麼一路上也沒有一盞燈光?」
裴紹抬頭遙望根本看不見前途的山路,夜霧籠罩中的山道沒有想象中的朦朧美感,反而讓人覺得似乎蒙著一層看不清的叵測詭異之感。裴紹知道這是心有所想的關系,「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他回頭問哈著白氣的裴孜。
「不用。」裴孜搖頭,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東珠,有一絲線索都不能放棄。
裴紹點點頭,一言不發地在前面帶路,裴孜緊緊跟上。
這時,突然山路的盡頭傳來一陣「篤篤」聲,敲擊在山道坑坑窪窪的石板上,在寂靜的夜空中傳出很遠,卻又像敲擊在人的心坎中,激蕩著心靈,讓人悚然。
「什麼聲音?」裴孜霍然抬頭,向遠處張望。
裴紹緩緩挺直脊背,狀似不經意地往路中挪動了一下腳步,將裴孜完全護在身後。黑暗中目光炯炯,盯著那拐彎之處,越來越近的聲音。
光線一亮,一只手電的亮光晃了他的眼楮。
裴紹略略一閉眼,再睜開定楮一看,才發現是一名老婦拄著拐杖正緩緩而來。身後傳來裴孜明顯松了口氣的嘆息聲,原來是山中老嫗罷了。只見她背著一個布包,正往山下而來。
看著老嫗越走越近,裴紹的目光漸漸凝重起來,若有所思。
老嫗走到他們倆個面前,用探究的目光看了他們一眼,裴紹往後退出一步,讓出山道給那名老嫗。
「年輕人,這麼晚上山?」老嫗一口當地的口音。
裴紹沒有答話,裴孜在一旁和氣地說道︰「我們兄弟听說山上夜景不錯,所以來游覽一二。」
老嫗看了裴孜一眼,「這位小哥你莫要騙老婆子,你們這付打扮怎麼看都不像是來游覽的。」
裴孜語塞,他們出門急忙,根本還來不及換成日常裝,倆個西裝筆挺的家伙的確不像是來游山的閑暇人。
但那老嫗也沒有多加追究,只是說了聲,「有什麼事情別想不開,那處夜晚都有山僧看管,你們看看便走吧。」說完,也不再理會他們倆人,拄著拐杖慢慢下山去了。
裴孜看著消失的光線,不明所以地問裴紹,「她說的‘那處’是什麼?」
裴紹的目光閃動,沒有回答,只是目光一直盯著那老嫗消失在山道上。
「怎麼?」裴孜狐疑地問裴紹。
裴紹沒有回答,只是淡淡說了句「走了」,便往上繼續走去。
裴孜模模鼻子,跟了上去。
走了多時,在幾處轉折後,終于邁上了最後一處台階,來到極為寬敞的平上。
裴孜看著眼前巍峨的寺廟,不覺有些驚嘆。他來過緣覺寺一次,是為了接葉語下山,那天大家都被華清遐自殺事件弄得有些慌亂,所以他根本沒有注意眼前的寺廟究竟是個什麼模樣。但今晚一看他才發現緣覺寺竟然是如此恢弘的規模。
裴紹則早從調查報告中知道這座緣覺寺規模幾何,但現實還是讓他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里是這等氣勢。他從報告中還是第一次看見裴家對此寺也是多有供養的記錄。當時自己也有些意外,但隨後想到那是懋宏基金的項目,便釋然了。裴一從來沒有讓他插手過懋宏基金,所以他不知道也屬正常。
兩人正在觀看,門口人影晃動,一名知客僧出現在關閉的寺廟門前。雙手合十道︰「兩位施主,可是到後山觀賞夜景?」
裴紹和裴孜皆一怔,裴孜這才恍然,原來所謂「那處」必是指後面的落命崖了。那落命崖本來就是一個是非之地,再加上不久前華清遐的一跳,寺院當然要多加注意。所以每天派出僧人看守也算功德。
裴孜上前回禮後,說道︰「大師,我們不是來觀景,是來找人的。」
知客僧面有意外之色,「兩位是來鄙寺找人?不知尋找哪一位?」
裴孜一時怔住,他忘記詢問那位村民東珠女乃女乃的名字了。
「山下老塢村蕭氏。」裴紹在一旁報上了姓名。
裴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心底奇怪他怎麼知道。
「哦,原來是找蕭居士。」知客僧微微一笑,「請問兩位……?」
裴孜明白知客僧的疑惑,連忙從口袋中拿出名片,「我們從裴園來。」
裴園在這一帶極為有名,顯然知客僧也知曉,待看清名片,他急忙打個稽首,說了句「怠慢」,「兩位剛才沒有踫到她?」
「什麼?」
「就在半個小時前,蕭居士下山去了,還是貧僧送她到寺門口的。」
裴紹和裴孜對視一眼,難道剛才山道上的老婦便是?裴孜心中頓時暗自懊悔,怎麼如此之巧?
「那請問大師可有她的聯系方式?」裴孜急忙問了一句,如果他們再次錯過至少還能用電話聯系。
「這個?」知客僧面露難色,「蕭居士似乎沒有使用手機的習慣,至少從未見過她在寺內使用過。不過,我這里有她家中的電話,兩位是否需要?」
裴孜暗自嘆氣,家中電話他們早就從小方手中拿到了。
「那位蕭居士下山是回家麼?」裴紹插嘴問道。
知客僧似乎有些害怕與這個面容冷峻的男子說話,畏懼了一二才回答,「應該……是吧。」
「應該?」裴紹冰冷的目光一掃,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滿。
知客僧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這個,也是小僧的猜測,猜測。」
裴孜悄聲對裴紹說︰「我們現在追,可能還能追上。」說完,他對那位知客僧行了一禮,便拉著裴紹往山下走去。
看著兩人匆忙的背影,知客僧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真是可怕的氣勢啊,今天怎麼都這樣?」說完模模腦袋,往寺門處的值夜點走了回去。
裴孜在山道上步履匆匆,心中暗自在計算在按照那位老嫗的步速,他應該能追上她。
「東珠家是什麼來歷?」身後忽然傳來裴紹的問題。
裴孜一怔,扭頭望著裴紹,他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但他還是回答,「應該是世居此地,大概都是務農的吧。」
「也許東珠父母是,但東珠的女乃女乃絕對不是。」裴紹望著眼前越發濃重的霧氣,但臉上最後一絲惘然徹底消失。他一直覺得有些怪異,現在他終于明白這種感覺的出處。
一個山野老婦,雖然一口本地口音,但她握著拐杖的那只手卻干干淨淨,指甲整潔,雖然不能用細女敕二字來形容,卻也不是一般老人能比的。
裴紹微微搖頭,「她的指甲太過干淨。」
「那又怎樣?」
「你見過東珠父親的那雙手麼?」
裴孜微微回想一二,點頭,雖然沒有多加注意,但他還是有見過東珠父親干活時的模樣,自然也見過他那雙手。
「一個花匠的雙手,總是和泥土打交道,指甲凹凸不平,指縫中滋滿泥土,即便是洗干淨了,依舊還是能一眼看出是干粗活的。一個整日擺弄花草的人已經如此,難道一個下地的農婦能有一雙毫無損傷、指縫間沒有一絲黑漬的手?」
「也許是她上了年紀,不用下地干活的緣故吧?」裴孜有些疑惑,他沒有注意到這些。但這有何問題?東珠的父母現在都在裴園工作,有一份穩定的工作,自然不用這麼大年紀的她下地干活,手上的粗壯痕跡自然也便消退了。
「不會。」裴紹斬釘截鐵。
「可這和我們的目的沒有關系吧?」裴孜雖然承認裴紹的觀察力一流,但他不明白東珠女乃女乃是否有雙不像農婦的手和他們今天來的目的有什麼關系,他們是來找東珠的,又不是來探究東珠女乃女乃的身份。
裴孜拍了拍裴紹的手,「你不要太過草木皆兵了,我們還是快點追上她,看看能不能找到東珠的下落。」說完,他率先往山下奔去。
裴紹沉默了下去,也許裴孜說的是對的,可能是先入為主的印象,讓他覺得這座緣覺寺因為那具肉身而顯得怪異,所以下意識地將和緣覺寺有關聯的人都持有懷疑態度。
想到這里,裴紹回頭再次望了望那座沒有時間進入的寺廟,漆黑的夜空下寺廟被黃色的燈光籠罩著,讓人覺得迷離起來。
裴孜本以為以他們的腳力,至少能在山腳下追上東珠女乃女乃,但現實讓他吃驚了,一路追來,他都沒有再看見那個拄著拐杖,蹣跚前行的老人身影。他再三逡巡,確認的確沒有在半途中錯過。
「這里有往村子的公車。」裴紹在幾步路遠的地方招呼他。
裴孜急忙跑過去,抬頭一看,果然借著昏黃的月光能看見一塊有些殘缺的公交站牌,上面末班車的時間正好是在五分鐘前。
「果然我們這些人是追不上常在山間走動的人,連老女乃女乃都比不上。」裴孜喘了口粗氣認命道,「我們上車吧,看看路上能不能追上。」
裴紹點頭同意。
其實從山腳到老塢村車行不過兩三分鐘罷了,所以他們並沒有看見那輛末班車的蹤跡,想必早已經開過了老塢村往下一個站點駛去了吧。
裴紹裴孜又回到了老塢村,這次他們熟門熟路地拐進了東珠家門口的那條水泥路。
「咦?」裴孜輕呼一聲,不待車停穩,便打開車門一個箭步沖了下去。
東珠家和一個多小時前一樣,黑洞洞的,根本就沒有人來過。
裴孜不安地在門前徘徊了一陣,撥通了東珠家的電話,果然只听到屋內電話鈴響,而沒有人接電話。
「怎麼回事?難道東珠女乃女乃還在我們後面?」裴孜轉頭望向裴紹。
「不可能。」裴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沒有人的房子。
「見鬼」裴孜有些喪氣地跺腳。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裴敖來電。
裴紹沿著東珠家的屋子慢慢地走著,耳邊傳來裴孜向裴敖說明現況的言語,不用多認真傾听,他就能知道在電話那頭的裴敖會急成什麼樣。現在米璐璐已經失去聯系十個小時,東珠也同樣不知所蹤十個小時。但是距離可以報案的時間還差三十多個小時,即便裴敖現在利用裴家的名望,警察也不太可能對兩個才失去聯系十個小時的成年人太過關注。
他們現在畢竟還是瞞著京城那邊的。就是這短短的十個小時已經讓裴敖不堪忍受,怎麼能指望她能度過這往後的幾十個小時?如果米璐璐能出現還則罷了,否則裴敖非瘋了不可。
「她把裴園的人都派出去了,連廚房里的人都去尋找了。她讓東珠的母親回來了,她在村里認識的人多,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裴孜走到他的身邊,低聲說道,「另外,她讓我轉告你,明天的臨時董事會她不會召開。」
裴紹面色不變,繼續繞著房子踱步。
這並不出乎他的意料,現在對裴敖來說米璐璐是第一等的大事,即便那邊再施加壓力,裴敖也無暇顧及了。裴一雖然勢力龐大,但裴敖知道在目前的情況下,她應該選擇哪一邊更為有利。
裴一畢竟一直隱藏在幕後,國內的大部分關系都靠那個「假人」維持著,而現在這些關系隨著「假人」的死亡而全權轉移到了裴紹手中。她不能在這種時候再給自己增加麻煩了。哪怕讓那邊憤怒,最起碼她也要等到找到米璐璐為止。
「我听得出她現在的焦慮情緒,我估計我們沒有多少時間隱瞞了。」裴孜說道。如果再隱瞞下去,只能得到更糟糕的結局。女兒失蹤,米氏夫婦對裴家一定會有怨言,再加上隱瞞不報,他們這種怨懟情緒一定會更重。
手指搓揉著眉頭,裴紹一臉冷鶩地盯著眼前的黑暗。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有一種感覺,這種感覺很奇怪,說不清道不明,但他只確認一點,東珠一定知道內幕。不管她是和米璐璐一起失蹤的,還是知道了某些事情而心慌逃走的,她們最後一站一定就在這里。
「不等她了,翻牆進去。」裴紹走回前門,語氣堅定道。
「什麼?」裴孜吃驚了,他一時不能相信這是裴紹得出來的結論。
但裴紹沒留給他多少吃驚的時間,退後幾步,一馬當先地翻牆而入。不一會兒,鐵門從內打開了。
不遠處傳來一陣狗吠聲。
裴孜有些心虛地望了望左右,堂堂MH總裁和CEO,半夜來爬別人的牆,這要是讓別人抓個正著,他們還真是丟人了。不過門已經打開了,現在再猶豫也沒什麼不同的結局了。裴孜只好嘆口氣,往里走去。
院子里很安靜,和普通農家小院沒有什麼兩樣。只有一只斑點貓看見陌生人進門,忽地一聲從小院的石桌上跳了下來,三下兩下便竄上了圍牆,瞪著在黑夜中閃光的眼楮看著他們。
但是他們很快失望了,整間房子所有的門窗都緊閉著,他們根本沒辦法進屋。
「我們還是等一會兒吧,總不能破門而入。」裴孜抬眼看了一下面色嚴峻的裴紹裴總裁的行動力有時候可怕地驚人,「說不定是我們半路上錯過了東珠女乃女乃,再說東珠的母親也在趕回來的路上了。」
裴紹站著沒動,他當然不會真的沖進去。剛才的舉動也不過是被心頭那一陣強烈的感覺給迷惑了。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人聲,「少爺,四爺,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家里出了什麼事情」隨著聲音一個中年婦女匆匆走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根木棍,身後跟著一位老太太。
來人正是廚房的趙四娘,也正是東珠的媽媽,看她的樣子顯然以為是家里遭賊了。而身後那位老太太正是他們在山道上遇到的東珠女乃女乃。趙四娘連忙丟了手中的棍子,緊走到裴紹和裴孜面前,「四爺,少爺,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裴孜有絲抱歉地解釋了一下,畢竟他們的行為的確很不恰當。
一听裴孜的解釋,趙四娘忙搖手,連聲說沒事沒事。在她看來,別說少爺翻了她家的牆,便是拆了又怎麼樣。
「這位是你的婆婆,東珠的女乃女乃麼?」裴孜問道。
「啊喲,您看我這腦子,忘記說了,這正是我婆婆。」趙四娘忙拉了一把老太太,說,「媽,這是裴四爺,那一位是裴少爺。」
老太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剛才見過了。」
「喲,見過了?在哪兒呀?」趙四娘小意地看了眼裴孜的表情,她這個婆婆氣勢十足,別有什麼地方沖撞了貴人,那他們一家可在裴園待不下去了。
「山上。」老太太不理睬媳婦那擔心的模樣,扔下兩個字,便拄著拐杖徑直走到門口,從胸前的包裹中掏出鑰匙,開門進屋去了。
「看我這腦子,少爺,四爺,屋里坐一會兒吧,鄉下晚上濕氣大霧水重。」趙四娘一拍自己的腦袋,自責道,一邊趕緊往里讓他們。
「不用了,東珠有沒有跟你有聯系?」裴孜問道。
「這死丫頭只要不當班,經常這樣的,肯定是去找小姐妹玩了。您也知道,我們農村家的孩子沒那麼多講究,我們平日也不太管她。」趙四娘有些訕訕地回答,她知道裴園出了事情,但她沒覺得這和他們家東珠有什麼關系。等听到大姑女乃女乃讓她立刻回家,說四爺和少爺正在家里等她,這才讓她有些擔心起來。
「什麼姐妹?」裴紹插嘴道。
盡管他自認為並沒有蘊含責怪的意思,但趙四娘還是被驚得一哆嗦。裴孜有些苦笑,這世界上真正不怕裴紹的除開葉語那個小怪物,可能沒幾個了。
「誒,就是……就是同村的有幾個,還有幾個……是,是外村的。」趙四娘結巴道。
「有沒有聯絡方法?能不能問一下?」裴孜為了不再驚嚇這個老實巴交的廚娘,趕緊出聲問道。
「有,有,有。」趙四娘迭聲回答,「我馬上打電話。」
裴孜點頭感謝。
趁著趙四娘到客堂間打電話的時候,裴孜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聲,「東珠女乃女乃是跟你一起回來的麼?」
趙四娘拿著電話,翻看著寫在一本練習本上的電話,沒思考便說︰「是啊,剛才在村口踫到的。」
裴紹與裴孜對視了一眼,後者正從口袋中掏出煙盒,捻出一支煙。听到她這話,拿煙的手明顯停頓了一下。
「我們剛才在山上踫到她,本來想趕上她送她回來的,結果我們還錯過了。」裴孜繼續溫言道。
趙四娘播著電話號碼,一邊回答道︰「這可稀奇,從山上到這村里就一條道,大概天黑四爺您沒看見我婆婆吧,她走路倒也快,壓根不像快八十歲的人了。」
「是麼,真是高壽,看不出來。」裴孜笑道。
「是啊,大家都說看不出來。」趙四娘有心沒肺地回答,這是那頭有人接起了電話,趙四娘的大嗓門頃刻傳出多遠,「老魏,我東珠娘,我家東珠去你家找娜娜了沒?」
裴孜跺回裴紹身邊,抬頭看了看懸掛在半空中的殘月。
「你在懷疑什麼?」裴孜問。他剛才的問題只不過是替裴紹問的,他知道自己不問,裴紹也會問。但至少他問會讓趙四娘輕松一些。
「……」煙頭一亮,裴紹沒有回答。
「這個想法太奇怪了。」裴孜繼續道,「兩者風馬牛不相及,剛才我便說過你有些緊張過度。」
裴紹沉默不語,只有煙頭在忽明忽暗著。
這時,剛才那只蹲在牆頭瞪視他們倆的那只貓,不知從哪里溜進了門,對著正在打電話的趙四娘喵喵地叫著。
「別叫了。」在打電話的趙四娘被它的叫聲弄得有些毛躁,「唉,就知道你是個吃貨,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養你。都把我這兒當垃圾桶了,什麼不要了都扔過來。去,去,去。」
貓咪看見主人轟它,只得往外走去,但一會兒它掉轉頭往樓上沖去。
「真是的,又這樣。」趙四娘看見貓沖上樓去,只能翻翻白眼,繼續撥打下一個電話。
……
半個多小時候,趙四娘的額頭上冒了汗,心中覺得大大地不妙。她已經打遍了她知道的號碼,但得到的回答一律是沒去過。
裴紹看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就知道事情果然不是剛才趙四娘以為的那樣,東珠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