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女忐忑記 正文 四百四十七、尾聲

作者 ︰ 肥孢子

夕陽下,太平洋的海風吹拂起薄薄的紗簾,像調皮孩子的手指偷偷掠過臉頰。在你注意前,便偷偷地溜走。海面的黃昏,比任何地方看見的都要絢爛而多彩。柔和但多變的雲彩,如同油畫上看見的斑駁色彩,讓人神奇而迷醉。蔚藍色的大海變得幽深而多情,緩緩地爬上潔白的沙灘,帶走白色的沙礫,又獻上自己的珍寶。閉上眼楮,能听見如同最平穩安定的節奏,帶走所有的擔憂和思慮。

葉語闔上那本有些破損的本子,手指摩挲過封面上的圖案,一朵刻畫地栩栩如生的嬌艷玫瑰似乎在晚風中迎風搖曳。

過去的時光仿佛如一場不切實際的夢。現在夢醒了,一切都消失了。

葉語並不清楚事情到底最後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因為她在最初的緊急治療後,在身體情況一有所好轉,便立刻被送到了大洋彼岸,送進了最好的醫院。她的腿在那一次事件中受到了不可逆轉的傷害,那一刀正好貫穿了她的坐骨神經。在無數台手術里輾轉,腰部麻醉和全身麻醉讓她漸漸覺得自己再粗大的神經似乎也停止了工作。

不過值得萬幸的是,在經過三個多月的痛苦治療後,她的那根要命的神經被接續上了,肌電圖也顯示手術是成功的,斷裂的神經正在逐步恢復中。但畢竟神經的生長速度太慢,在短短幾個月中根本不能用肉眼得出結論。

隨後的兩個月,葉語在更加痛苦的恢復訓練中度過。四個月臥床休息,她的小腿肌肉萎縮地太過厲害,更讓人痛苦的是形成的足下垂讓她根本沒有辦法掌握好平衡。在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痛苦和無法平衡而最終摔倒中,她幾乎都快放棄了。

但每當這時,一雙溫暖有力的手便會抱住她,不再犀利而變得溫潤的眼眸中總是充滿了鼓勵和力量。也許沒有他,她大概不會堅持到今天吧。

後來有一些陸續的消息傳入她的耳朵。有一些是在和裴紹閑聊中知道的,有一些是在和裴孜打越洋電話中了解的。

警察最後依舊沒有找到那兩具尸體。

根據熟悉這片海域洋流的人推斷,很可能順著崖底不可測的洋流飄到了外海。也許某一年他們便會在不知哪個地方浮出海面,但也可能一輩子都渺無音訊。

緣覺寺的僧人當晚都被下了大劑量的安眠藥,不過所幸藥物下在給全寺上下三十多名僧人分食的晚膳中,所以他們只是睡得太沉,而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那些瘋癲的黑衣人在醫生的緊急措施後,第二天便都恢復了正常,只是誰也說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辦案的警察一陣咆哮和氣餒,以為這些打手在欺騙和愚弄他們這些不能對他們動手的警察。

情況最為嚴重的是裴管家。

他和那兩名保鏢,三個人都是奇怪的內髒出血,卻找不到具體的原因。所以,只能進行各種試探性的搶救,看哪一種是對癥下藥的方法。而裴管家因為身上還帶有刀傷,受到山上的寒氣,所以是最危險的那一個。

當葉語第一次听到這樣的情況,才忽然想起一樁自己忽略的事實。她明明也聞到了「常仙散」,同樣也在山崖上在不知不覺中嗅到了「蒼蘭子」的花香,可為什麼一點癥狀都沒有?

再三推敲下,她忽然想起裴紹帶給她的那枚香囊,里面放著他們的定情物之外,還有東珠帶給她的香料。她一直貼身掛著,難道竟然是這個東西起了作用?

裴紹對她的想法表示懷疑。他從小接受的便是西方教育,要讓他接受「殺人于無形」的神秘毒氣,還不如告訴他他們使用了哪種生化武器比較容易理解和接受。

但不管怎麼說,葉語還是提供了那枚香囊作為樣本給國內寄了回去。據說很多中醫方面頗有建樹的教授們都參詳不透,最終一無所獲。

葉語黯淡地明白,這種神奇的東西也許世界上只有東珠女乃女乃才會知道這些材料到底是神秘,又如何配比和調理。可惜,就如同那一份她一直不明白的「延年帖」,隨著那個小小的陶罐,一起葬身在了冰冷的海底。

想到這里,她不禁再次摩挲著手中的書本。

「葉姐姐。」伴隨著一聲俏皮的呼喊,一個身影風風火火闖了進來,「你看,我的申請成功了」

在她眼前的是一張極有生氣的臉,上面洋溢著無法遮掩的自得和高興。

「是麼?」葉語轉過頭,看見了她手中揮舞的信,「很厲害啊。」

「是啊,這下我家老頭子叫死了。切,斯坦福就那麼好麼,我覺得我的選擇也不錯。」小丫頭不滿地翹翹鼻子。小丫頭也不知道動了什麼心思,明明收到了斯坦福的錄取信,偏偏又固執地再次申請了那座著名的學府。

看著那個著名學府的標志,葉語笑道︰「米先生大概會覺得兒大不由爺吧。」

米璐璐撇撇嘴,正想說些什麼,卻被身後跟隨進來的醫生潑了冷水,「你不要高興地太早了,等你上了就知道沒那麼簡單。你要完成四年的本科學習,才可以申請醫學院,老實告訴你,錄取的比例比你想像地要低得多。如果你的MCAT不能達到三十以上,基本完全沒有希望。就算這樣,還要面對那些刻板到死的面孔,如果你不和他們的眼緣,對不起你一樣沒戲。當然,像你這樣黃皮膚的小姑娘,我想幾率會更低。然後你在學校期間還要進行500個小時的義工工作,到時候你會覺得課業像一座山,而你就是那條吐著舌頭也完不成兩頭任務的狗……」

「喂喂米勒醫生」小丫頭沒等那位醫生說完,便高聲抗議起來,「你這是在扼殺一名對醫生職業有著巨大崇敬的年輕人的生命」

米勒聳聳肩,「那很好,至少我幫那些教授提前解決了一個不知高低的丫頭。」

「米勒醫生」

看著吹胡子瞪眼的米璐璐,葉語失笑。那個朝氣四射的丫頭又回來了。

米璐璐這一次差一點丟掉了性命。當警察在搜查東珠女乃女乃房間的時候,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幾番探究下來,終于從囚禁她和東珠從如蛛網迷宮的顧氏老宅中救了出來。當時她和東珠已經月兌水四天了。

因為東珠的緣故,被囚禁的兩個小丫頭並沒有受到什麼非人的虐待,甚至東珠女乃女乃還為她們準備了干糧和飲用水。只是兩個丫頭一直被拷在結實地鐵鏈上,無法月兌身。外加顧家老宅荒廢許久,村里人根本不上這里來,所以才一直無人發現。

當劉鄭融抱著女兒,感受到女兒那溫暖的身軀時,再也阻止不了這十幾日的思念和擔憂,竟然哭直暈厥,害得那些警察更加手忙腳亂。

倆個女孩在經過檢查後,身體一切正常,只是因為那三天沒有人給送東西,所以有月兌水和饑餓的癥狀,稍稍調理了一下便又恢復了活蹦亂跳的情況。

米璐璐向劉鄭融講述了被囚禁的經過,原來當日裴紹為了支開她不要入局而和她做下約定,沒想到小丫頭竟然真的開始認真。而且裴紹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在數日觀察後,發現了四太太章靜如的詭異舉動,便帶著東珠一起跟蹤章靜如。最後竟然發現了章靜如和東珠女乃女乃的秘密。

只是小丫頭太過自負,以為自己是正義地化身,便不顧東珠的勸阻,來了個「代表月亮消滅你」的亮相,結果,不用說,被東珠女乃女乃用奇怪的方法給迷暈了。等睜眼才知道,不但自己被困,連東珠也一樣沒有月兌逃。

而寫那封沒頭沒腦的信,完全是在東珠的一再哀求下的保命之舉。本來按照章靜如的想法,這兩個丫頭留著也是禍患,但東珠女乃女乃最終沒有傷害她們,只是將她們囚禁起來,準備等事情做完後再將她們放出。只可惜,章靜如和她先後殞命,便差點活活餓死倆人。

直到兩人月兌險,大家才知道原來章靜如的死和她背叛東珠女乃女乃有關。那一份被章靜如拿在手中威脅裴一的資料,本來是東珠女乃女乃準備引裴一上鉤之物,但張靜如起了別的心思,妄圖用此來獲得更大的收獲。結果,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只落得一命嗚呼的淒涼下場。

東珠一直懷著愧疚的心情不敢來見葉語,雖然不是她女乃女乃將葉語致殘,但至少也是她引起的風雨。小丫頭在電話那頭哭成了淚人,連葉語的多番勸慰也沒有作用。最後小丫頭也不知道動了哪根神經,竟然將這本東珠女乃女乃保藏地最私密的日記送到了葉語的手中。大概是想也許她能從中發現一些什麼對她有用的事物。

只可惜,東珠女乃女乃的這本日記中絕大部分是用奇怪的字體記錄的東西,別說葉語看不得,就連裴紹輾轉托了不少專家,也沒有人能夠明白。

不過,里面至少還有一些內容讓葉語覺得吃驚和意外。比如一些關于顧家和白家的陳年往事。

「葉姐姐,你睡著啦?」一只小手在眼前一晃,讓葉語失神的眼楮找到了焦距。她微微有些自嘲,自己還真是隨時都能走神。

「不會吧,真有那麼想他?」兩只烏溜的大眼楮看著她,眼神中還有不加掩飾的不甘心和不滿。

葉語剛想開口,在一旁為葉語做檢查的米勒醫生不屑的聲音傳來,「這是個人隱私問題,小孩,你過界了。」

「過什麼界,你個洋鬼子,告訴你,在中國這算正常問題」米璐璐叉腰回答。

「現在你在美國……再遠離本土,這里還是美國。」米勒醫生嘴里跑著馬路,手上卻絲毫沒有懈怠,正一項項將今天的觀察記錄在案。

「你……」

看著米璐璐和米勒兩個算是同為「米」家人再次展開的唇槍舌劍,葉語無奈地退居二線。她轉頭看了看寬大陽台外那一望無邊的大海。心中在默默思念,他應該快回來了吧?

MH畢竟還有一堆爛攤子在等著裴紹,而被他挖出來的那條毒品通道最終通過某項秘密交換,讓MH逃過一劫。葉語不知道對于「黑石」,中國那邊會做出怎樣的反應,但至少她知道MH元氣大傷,恐怕時日無多。

她已經讓裴紹帶去了她的委托書,她想將裴園還給裴孜。不管怎麼說,她不姓裴,這些東西都該完璧歸趙。

「米勒醫生,能下去走走麼?」轉回頭,葉語笑眯眯地提出問題,「夕陽很不錯。」

正在干嘴仗的兩個人同時停下來看著她,米勒醫生點點頭,「可以,不過時間不能太久。」

米璐璐乖巧地拿來了拐杖,扶葉語站起來架在她的胳膊下。

溫暖而潮濕的海風迎面撲來,散去了白天的暑氣,如溫熱的手拂過她的發絲。沙灘上留下她深淺不一的腳印,旁邊還有一雙凌亂的調皮腳印。

「哦,我的睡美人,沒想到你竟然出來迎接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一句調笑的話出現在耳際,不用抬頭便知道是誰又在說著不著三四的話語。

「工程進行的如何?」葉語笑著問,看著他毫無形象地卷著褲腿,活月兌月兌一付漁夫的模樣。

斯沃聳肩攤手,「早知道這家伙把那個島的工程扔給我,我一定要百分之八十的股份。這票生意我做得太虧了。」

斯沃幫助MH渡過了最艱難的時刻,作為回報,作為奸商本質的他理所當然地提出要裴紹準備開發的那個小島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裴紹爽快地同意了,只是讓斯沃吃癟的是,他滿心歡喜地跑過來準備享福的時候,竟然被裴紹扔了滿懷的工程書和合同。因為裴紹必須要回國配合某些方面提出的要求,所以斯沃便成了那個苦命的大股東。清福沒享受到一天,整日被無數地供應商和施工方折磨地快發瘋。

葉語當然知道他在抱怨什麼,但她顯然不會去慰藉他,開玩笑,她至少還分得清孰親孰疏。這種事情就讓他是忙吧,也許等裴紹回來,他就能輕松地坐享成果了。

「你不是無恥地把那座島命名為斯沃島了麼?」米璐璐在一旁吐槽,「既然這樣你還抱怨個鬼,都成你的產業了。」

「是麼?」斯沃對米璐璐的挑釁不像米勒醫生你那樣冷嘲熱諷,只是淡淡地說,「那我以後便可以拒絕像你這樣無聊的小鬼上島。」

「你」米璐璐豎起了指頭,可惜,氣勢不夠,遞不到他的眼皮子底下。

斯沃不再理睬她的暴跳如雷,單手展開環住葉語的肩膀,「親愛的,我那兄弟不在,我願效犬馬之勞。今天回來的時候,弄了條不錯的海魚,奇怪地連我都沒有見過,現在估計已經在廚房了,如果尊敬的公主願意移步,我們一起去廚房看看如何?」

說完也不等葉語有所表示,彎腰一個俯身便將葉語攬身抱起,大步而去,只留下米璐璐沖天的怒氣。

赤道的夜晚總是來得晚一些,當漫天熠熠星空籠罩在頭頂的時候,氣氛變得格外寧靜而安詳。

葉語被斯沃抱到了寬闊地平台上,不用抬頭,便能看見如夢似幻的夜空。

「听說有個家伙還跟在你後面跑?」斯沃遞過一杯咖啡,沒有正形地歪在欄桿上,「我那兄弟好像要吃醋了。」

葉語被那濃郁的咖啡味弄得有片刻失神,等理解他的話時,卻發現某人正在偷笑,似乎是找到了什麼好玩的不得了的事情。

葉語有些微微發窘。自從上次在美國見過南喬後,她便一直不得自由。而事情發展的速度之快,已經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南喬根本不知道在這幾日中她遭遇的幾上幾下的起伏,葉語也不想在事後再讓他擔心,所以便緘口不語。

只是顯然他還是得到了一些風聲,竟然甩下正在環球演出的團隊直飛而來。只是听說最後在機場被那幾個快急瘋了的隊友攔截,押了回去。結果也不知怎麼的,被機場的一些歌迷發現,結果引發了巨大的混亂。

在後來的電話中,南喬大聲讓葉語等著他,害得滿屋子大小眼瞪著她。

「他,是個不錯的朋友。」面對斯沃,葉語只能尷尬地回答,她沒想到連斯沃都清楚了這種奇怪的關系。

「啊,啊,我可以理解。」斯沃不在意地回答,「男朋友這種事情,多一個總不是壞事。」說完他還特意眨眨眼,低聲說︰「不同的風情麼。」

葉語大囧。

「我不記得在臨走時,有這樣囑托過你拆我的台。」一個低沉的聲音突兀地插進他們的談話,語氣里滿是濃重的火藥味。

葉語驚喜地回頭,看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在陰影中。

「噢,該死,你是內褲外傳的那個家伙麼?來回這麼快」斯沃咬牙切齒地悶哼了一聲,不過馬上一百八十度地轉換成巨大的笑臉,「哦,我親愛的兄弟,歡迎回來。」

從陰影中走出來的裴紹臉上還帶著長途奔襲的疲倦,但眼眸中的亮光卻那麼耀眼迷人。裴紹在葉語身邊蹲下,讓她能靠近自己,交叉的雙手傳遞著皮膚的炙熱,讓人舒服而安心。

「很累?」葉語伸出手撫模著他再次消瘦的臉,聲音柔軟,心尖上有一點麻麻的疼漸漸化開。

裴紹緩緩地搖了搖,細細的吻落在她的手心。

「好了,好了,不耽誤你們兩個親親我我,可憐我的雞皮疙瘩。」斯沃臉皮再厚也挺不住了,一種孤家寡人的不甘讓他大力地嘲諷後,施施然端著咖啡離開了。

裴紹側頭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了笑容。

房間里沒有開燈,洞開的窗戶讓海風輕輕送進清涼的氣息。月亮已經爬得很高,圓滿而又明亮,散了一地的潔白。

葉語靜靜得躺在裴紹的懷里,雖然隔著薄薄的意料,卻能听見讓她最為安心的心跳。

「裴孜沒有接受你的委托,他說裴園永遠都是你的。如果你不要了,只能讓它荒蕪下去。」裴紹的聲音如同絲緞一般滑膩,讓葉語沉浸其中,而沒有馬上做出反應。

等溫潤的嘴唇爬上她的耳朵,輕輕撕咬的時候,葉語才忽然臉紅,發現自己走神好久。

「你不專心。」他在指控。

葉語借著黑暗掩去羞澀,拉住他不安分的手,問,「裴孜怎麼樣?」

裴紹微微一笑,「還記得我問過你一句話麼?」

葉語對他突然轉變話題有些無措,只得抬眼傻愣愣地看著他。

「我問過你,如果我一無所有,你會不會介意?」

葉語眨眨眼,似乎在很久以前他問過這句話,當時她是怎麼回答的?

「一無所有,包括我麼?」她抬起頭,努力夠到他的臉頰邊,輕聲回答,「如果還有我,你便不是一無所有。」

裴紹認真地望著她,過了一會兒,突然笑了。

「裴孜大概會恨死我了吧,我已經把名下的所有財產都扔給他了,除開這個小島還有那個被斯沃硬插一腳的項目,我是真沒有什麼了。你,至少還是裴園的主人,我想你該不會介意養我這個老公吧?」

葉語挑了挑眉,嘴巴張成了O型,「裴孜沒有反抗?」她不能想象那個最怕被什麼所謂的事業牽絆住的裴孜竟然能夠同意。

裴紹得意地點點頭,「我根本沒有機會給他說不字,等他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在回來的飛機上了。」

「太狡猾了。」

「多點時間陪老婆不好麼?」

「這個也是理由?」

「這個理由不正點麼?」

葉語第一次知道,原來堂堂的裴紹也有耍無賴的一天。

「如果裴孜接手了MH,那麼一定會和艾卿踫面的……他會不會和艾卿……」葉語猶豫斯艾著問道。

裴紹知道她想問什麼,這個小女人腦子里總是想著皆大歡喜的局面。

「我們能做的很少,關鍵還是在他們自己身上。」裴紹最終嘆了口氣,「機緣是總很玄的東西,對的人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人在對的時機,都不能化為一段美好的記憶。」

葉語沉默了,漸漸低垂下了眼瞼。

忽然,門外傳來米勒醫生頗為莊嚴的聲音,「我說裴先生,即便按照你們中國人說的小別勝新婚,但你也別忘記葉小姐每日必須要做的康復項目。」

葉語听見那響亮到連門板都擋不住的正義之聲,頓時耳朵發燙,再也隱藏不住席卷而來的羞意。

與她相比,裴紹就顯得太過厚臉皮。他輕輕在她嘴唇上一吻,便起身走到了門口,打開了房門。

米勒滿意地點了點頭,「我知道這種棒打鴛鴦的情節一般都惹人討厭,但請您不要忘記我的職責便是如此。」

裴紹嘴角一彎,結果米勒醫生遞過來的藥物,「您的職業道德讓我欽佩。」

米勒醫生揚了揚眉,看了看黑洞洞沒有開燈的房間,不知是否故意,嗓門洪亮,「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請注意節制。」

然後滿意地听見里面傳來某人惱羞成怒的悶哼聲。

裴紹扭亮電燈,將某只已經煮熟臉蛋的鴕鳥拔出棉被,看見她艷紅的臉頰在昏黃的燈光中顯得格外美麗。微微一失神後,他自嘲地模模鼻子,看了看手上的記錄,無奈地說︰「看樣子我們先要進行腿部按摩,米勒醫生掐好點要來檢查的。」

葉語胡亂地點了點頭,一雙耳朵竟然紅通通如小兔子一般,嘴里嘰里咕嚕不知在說著什麼。

「想休息一會兒,還是看會兒書?」給葉語調整好姿態,裴紹貼心地問道。

葉語想了想,便從床頭拿起了一本本子。

裴紹微微蹙了蹙眉,「還在看麼?」

葉語點點頭,「既然東珠給我寄過來了,我還是看看吧。我一直覺得東珠女乃女乃是個迷。」

裴紹用熱水敷過她的腿,不再提出異議。

房間里靜謐如密,甜蜜如蜜。

忽然,葉語坐了起來,引起裴紹的注意。

還沒等他開口,葉語指著一行小字說︰「這,這首詩我听到過」

裴紹湊過來,掃了一眼。普通的兩行詩,並沒有什麼特別。

「無力春煙里,多愁暮雨中。不知何事意,深淺兩般紅。」裴紹不解,「有什麼問題?」

葉語的腦海中仿佛一道閃電劈過,那個恐怖夜晚中再回眼前。她不會忘記裴一听見這首詩時的惶恐表情,如同見鬼一般。

「有什麼特別?」裴紹看見她的臉色漸漸蒼白,不禁有些疼惜地將她摟在懷中,分明感覺到了某種因為害怕而產生的顫抖。

「這……這首詩……詩名叫《玫瑰》」葉語抬起眼眸望著燈光下那雙讓她安心的眼楮,想告訴她此刻一種莫名的想法。

裴紹看著那漂亮的小篆字體,泛黃的頁面上還細細描繪著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

「不會吧,不會吧……」感覺到無邊寒冷的葉語不禁往他懷中躲去,如果真是如此,那死在六十多年前的白家小姐又是誰?那麼她自己究竟是誰?

裴紹心疼地將她摟在懷中,細細地吻著她柔軟的發絲,安撫著她瑟瑟發抖的身軀。

「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不管那些究竟是什麼,你又是誰,這一切對我沒有任何意義。對我來說,你,只是你。」

葉語喃喃著,無力地放下了日記,閉上了眼。也許裴紹說的是對的,都過去,她無需再去探究事實的真相……

最後的話︰孢子爬完了全部的格子,只有最後一章似乎寫得最順利,大概這便是所謂的「回光返照」,善哉善哉。

結局也許有缺憾,但總算是各方都有了落定,在孢子看來便是圓滿。

下個月孢子準備開新書了,請老少爺們捧個人場。四月剩下的日子就讓孢子做個懶人吧……因為孢子畢竟是肥孢子,讓我養回些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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