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坐這里。」
聚寶兒笑的胖胖的小臉上露出兩個酒窩,一邊殷勤地用小手幫那道士擦了擦椅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年輕的道士向阿嬈頷首微笑,坐了下來。
阿嬈沒理會那道士,只狠狠地瞪了聚寶兒一眼,聚寶兒笑嘻嘻。這情形在別人眼中,頗為耐人尋味。比如坐在牆角那瘦高的青年,還有那白發白須的老道,眼楮中都露出些興味。值得一說的是,那瘦高的青年,自年輕道士一行人進屋,便睜開了狹長的狐狸眼,臉上再無絲毫睡意。
那疤臉大漢一行人則在旁邊方才王小虎那張桌子旁坐了下來。掌櫃老金也小跑過來伺候。
「這店里東西好吃的很,哥哥,你要吃些什麼?」聚寶兒爬到年輕人膝上,「這里有茶樹菇雞翅魚片,百合山芹菜松子,栗子松仁糕……」
聚寶兒掰著手指說出一連串的菜名,都是他方才吃過,十分喜歡的。
「坐過來。」阿嬈板著臉道。
「無妨的。」年輕道士和聲道。
阿嬈依舊板著臉。
聚寶兒看看年輕的道士,又看了看姐姐,最終癟癟嘴,從年輕道士的膝上爬下來,坐到了姐姐身邊。
「阿姐,寶兒再吃一點,只吃一點。」聚寶兒靠在阿嬈懷里小聲撒嬌。
年輕的道士笑了笑,沖著掌櫃老金點了點頭。
一會功夫,竟是那老金親自帶著人端了飯菜出來,方才聚寶兒點的菜一樣不少,另外還有一份素面,卻是老金親手端著,放在了年輕道士的面前。
「四爺,這菌油素面,是盧一刀親手做的。」老金垂手道。
阿嬈早已看見年輕道士青色道袍上,那別具特色的流雲閑鶴紋栩栩如生,又見老金對這道士的態度,心中微動。
「恕貧道問詢了,這位道兄,可是上昆侖門下?」門口坐著的老道站起身,行禮問道。
年輕道士站起身還禮,「道長慧眼如炬,在下正是上昆侖門下弟子,道號懷真,不知道長如何稱呼?」
「貧道青雲,見過懷真仙師。」老道青雲深深一躬,「據貧道听聞,天下四大世家之首的端木世家,有一嫡系子弟,天生仙骨,自幼便拜入上昆侖門下,想來就是懷真仙師。」
「道長過譽,懷真俗家姓氏確是端木。道長博聞廣見,讓人佩服。」懷真痛快地承認道。
「貧道一把年紀,雖修為尚淺,然而也算遍游四方,知道些掌故罷了。」青雲哈哈笑道。他猜對了懷真的身份,而懷真雖身份了得,待人卻十分有禮,他感到十分高興。
青雲念著胡須,又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刀疤臉漢子,想要再炫耀一番見識,轉念之間,卻又打消了念頭。
「今天上昆侖要招收弟子,莫非正是懷真仙師主持?」青雲問道。
「懷真于一個月前下山,今天剛剛返回。師門招徒一事,只是略听掌門師傅和師叔們提起過,確切情形並不清楚。」懷真懇切道,
「哦,」青雲哦了一聲,轉而嘆道,「上昆侖為天下劍仙之首,想是這過關的條件極難的。」
「道長功夫了得,一定可以拜入上昆侖門下。」阿嬈道。
「小姑娘謬贊了,據說此次試煉,共有三道關卡。貧道雖勤于修煉,奈何資質平凡。此去只盼能瞻仰瞻仰仙家威儀,拜入門牆卻是不敢想的。」青雲說著話,笑容滿面地看著懷真。
「修仙一道,看的卻是緣分。青雲道長頗具仙風,自是有造化的。」懷真道。
阿嬈心中暗笑,這老道著實是個人精,明明是非常想拜入上昆侖,又想與懷真套交情,了解一些內情,卻偏偏說的這樣不露痕跡,又處處為自己留有余地。而懷真看似隨和,卻也滴水不漏。
人類,果然是復雜的物種啊。
「听路過的客人說,上昆侖已經派出弟子,在山下接引報名的各方修士。進山報名今日午時截止,過時不候。」老金在旁邊道,「道長若想上山,莫要錯過了時辰。」
看著店內的沙漏,已經接近午時了。
「多謝掌櫃提醒。」青雲拱手與懷真告辭,「貧道這就告辭了。」
青雲告辭離去,一直不聲不響的瘦高男子扔了塊銀子在桌上,懶洋洋地起身,路過阿嬈這桌的時候,突然朝阿嬈眨了眨眼。
喂,我又不認識你,別弄得好像大家關系很熟那樣。阿嬈心道,又氣方才他拆台,不禁瞪了回去。
那男子翹了翹嘴角,大搖大擺地出了門。
屋內只剩下阿嬈姐弟與懷真一行人。
「在下懷真,不知姑娘如何稱呼?」懷真對阿嬈道。
「你……不認識我?」阿嬈反問道。
懷真一愣,「懷真眼拙,不過若是見過姑娘,一定會記得。」
阿嬈仔細打量了懷真幾眼,「我叫阿嬈,這是我弟弟,聚寶兒。」
聚寶兒依舊抱著飯碗,將小嘴塞的滿滿的,這時忙中偷閑,笑嘻嘻地叫了聲,「懷真哥哥。」
懷真模了模聚寶兒的頭,露出微笑。方才一進門,被這個小胖子抱住,又見了店內的情形,便認為這姐弟只怕是受了惡人的威脅,將他當做靠山,因此就順著聚寶兒的意思,並未說破。
「阿嬈姑娘家在哪里,若要回家,不如就讓同叔護送你們。端木家的鏢局可是天下聞名,童叟無欺。同叔,更是端木家最好的鏢師。」懷真笑著道,他是認定了這姐弟倆是從家中私自跑出來的。
「四爺過獎。」那刀疤臉的漢子道,想來他就是懷真嘴里的同叔。
「才不要,外面這麼好玩,不要回去。」阿嬈還沒說什麼,聚寶兒先撅嘴道。
這無疑更證實了懷真的判斷。
「我家中小佷子,也是聚寶兒這般大,每天只想著翹課、逃家……」懷真嘆氣道。
同叔那一桌幾個人都跟著點頭,顯然深有同感。
「喂,你多大了,就裝大叔。」阿嬈不客氣道。懷真將聚寶兒與他小佷子比較,那她不是也矮了懷真一輩。
「我不是那個意思。」懷真忙道。
「我也是來參加試煉,要拜入上昆侖門下的,懷真……師兄。」阿嬈笑眯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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