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阿嬈歪了歪頭,「我還真沒什麼打算。我說過了,堯是堯,我是我。之所以馬上就告訴你和容宣,是因為……」
因為什麼那,阿嬈頓了一下。她並沒有將轉世的事情太放在心上,但是潛意識里又覺得,這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情。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想與人分擔,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懷真和容宣。一個是對她十分關懷,而她也從心里感覺特別親近。另一個,雖然兩人之間磕磕絆絆,最近還打了一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阿嬈還是覺得他可靠,值得信賴。
要是簡單地來說,其實就是一句話,在上昆侖,懷真和容宣是她最信任最親近的兩個人。所以這件事,她不想瞞著他們。
「因為我就是想告訴你們知道。」最後,阿嬈只說道。
容宣看了阿嬈一眼,點點頭,「我知道了。」
懷真也笑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阿嬈點頭,「嗯。」
話既然說完了,阿嬈便站起身,將結界收了。
懷真和容宣也都站起身。
「懷艮、懷坎幾個怕你們還別扭,還說要來給你們說和,我就說不用。果然,你們自己就好了。」懷真看著容宣和阿嬈笑道。
容宣輕輕哼了一聲將臉扭過一邊,不看阿嬈。
「是我不和他一般見識啊,我這麼寬宏大量的人。」阿嬈看容宣扭臉,心中不平,故意說道。
「你還可以更不講理一些。」容宣扭回頭道。
「你說誰不講理?」阿嬈怒目。
懷真忙笑著隔開兩人,「都是我的錯。」如果他不提這個話頭,容宣和阿嬈應該沒事吧,現在可好,又別扭起來了。
「怎麼會是你的錯那,分明是他……」阿嬈忙道。
一個小弟子從那邊小徑上飛快地走來。
「懷真師兄,師父叫你馬山過去。」小弟子道。
懷真見玉機子找他,只得先告辭走了。容宣和阿嬈相互怒視了一會,轉身也要離開。
「你先別走。」阿嬈叫住容宣。
容宣立刻站住,轉回頭來。
「什麼事?」
「哼,你剛才有在偷听是不是?」阿嬈走近容宣,神秘兮兮地小聲道。
「我在果林中,你們說話那麼大聲,听見了又怎麼樣?我不是馬上就走開了嗎?」不跳字。容宣耳根紅了一塊,飛快地辯解道。
阿嬈眯了眯眼,容宣听見了她和懷真說話,如果真的要避開,法子有很多,根本不會讓他們看見。不過她要說的不是這個,
「我和師父說話,你有在附近偷听吧?不少字」
「你……」容宣又有些別扭地扭開頭。
容宣這就算是默認了吧,阿嬈低笑。容宣那時候應該是听無塵說過去的事,听的入神,所以才泄露了那麼一絲氣息,正好被她捕捉到了。
「師父應該沒有發現的,」阿嬈笑,有些得意,她抓住了拽龍的小尾巴,「我也不會去告訴師父的。」
「我怕你又氣到師父,才在附近沒有離開。什麼偷听不偷听的?」容宣道。
兩個人並肩往宿舍走。
「喂,你看姐姐我來頭這麼大,算得上是上昆侖的太太太師祖了,你要不要考慮以後就跟著師祖姐姐啊?」阿嬈眯眼朝容宣笑道。
「你剛才還在說,她是她,你是你。」容宣眯了眯眼,非常有力地反擊,「而且,若論實力,你現在不是我的對手吧,小師妹」
拽龍說的都是事實,就是阿嬈也只能無語。可是輸給拽龍她又不甘心,低頭看見手里提的食盒,拽龍手里提著籃子,就將自己提的食盒塞了過去。
「你提著。」
這個舉動不得不說非常幼稚,好在容宣沒有和她一樣幼稚,接了食盒提著,嘴角還翹了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了一會。
「阿嬈,你不用擔心。」容宣突然說了一句。
「我擔心什麼?」阿嬈回頭,詫異地看著容宣。
「……沒什麼。」容宣看著阿嬈,漆黑的眸子深不可測。
「說話又不說清楚。」阿嬈撇了撇嘴,放慢腳步,讓容宣跟上自己。「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傷?哦……都是皮外傷。」容宣扭頭看阿嬈。阿嬈雪膚黑發,眉眼盈盈,走動間發絲飛舞裙角飄飄。容宣的眸子暗了暗,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那一天。那條小白蛇,鱗片像月光,身軀柔韌,龍也好,蛇也好,他也見過很多,但是小白蛇,是最漂亮的。
他以原身,竟然被一條比他細、比他短,修為也不如他的嬰兒肥小蛇給咬的遍體鱗傷,想想飛羽看到他身上的傷痕時怪異的表情,容宣耳朵後面全都紅了。
「早就沒事了。」容宣的語氣有些含糊不清。
「不是那個了,我是說……」阿嬈指了指容宣的胸口,「你吃了飛羽帶去的金丹沒有?」
「你把鱗片還給我,自然就好了。」容宣道。
「送給我的東西,你休想要回去。」阿嬈白了容宣一眼,「比賽吧,看誰先到門口。」
阿嬈說著話,已經御氣往前奔出一大截。容宣愣了愣,也隨後跟上。
「我贏了。」阿嬈對身後的容宣說道,隨即邁步進了宿舍的大門。飛羽、聚寶兒、白虎和桂花糕都已經在了,葡萄架下的桌子上,已經擺上了飯菜,還有剛摘下來的水靈靈的葡萄、雪花梨、李子、大紅棗……,滿滿地擺了一桌子。
「還是回來這里舒服啊。」阿嬈愜意地深吸了一口氣。
「就是,就是。」聚寶兒、白虎和桂花糕都深表贊同。
「你們不在,廚房的大嬸偏心,飯菜都沒以前做的好吃。」飛羽嘟囔道。
「才不是,飛羽你是想我們,才吃不下飯的。」聚寶兒道。
「我才沒有。」飛羽否認。
眾人紛紛落座,阿嬈看了一圈,她這一大家子,終于又聚在一起了,這種一起吃飯的感覺,真是好。
阿嬈剛吃完飯,舜華就從外面急急地走了進來。
「阿嬈,師父找你。」舜華道。
「咦?師父可說了是什麼事?」阿嬈問。
舜華搖頭,「方才我過去,師父只說讓我來叫你,還說讓你帶上鐵木劍,並沒說是什麼事。」
剛說過轉世的事情,無塵這麼快就找她,會是什麼事?
阿嬈站起身那起鐵木劍,跟著舜華往外走。
「我正要去看看師父。」容宣也跟著起身。
一會功夫,三個人就來到了無塵的小院。茅屋的門大開著,無塵正坐在院中的竹椅子上,閉目養神。
「師父。」三個人走上前去。
「都來了?也好。」無塵睜開眼,見他們三個一起來了,也沒多說什麼。
「舜華,拿出你的劍。」無塵吩咐道,「你和阿嬈比試一場。」
舜華似乎也有些吃驚,看了眼阿嬈,伸手從背後抽出一把寶劍。舜華的劍劍身縴長,仿若一汪秋水。
原來無塵叫她來,是為了和舜華比試的。這是好事,阿嬈也提起鐵木劍。
「你們比試,只當是實戰,不需留手。」無塵緩緩地吩咐道。
舜華略作遲疑,立刻恭謹地回答,「是。」
阿嬈也點頭。容宣已經站到了無塵的身側,有他們在,她和舜華是可以放開手腳比試的。
「這是yu女劍。」舜華向阿嬈道,「我習練的劍法走的是輕靈、迅捷的路子。」
阿嬈點頭,表示領情。舜華執劍而立,人與劍氣質說不出的相合。原來舜華已經到了人劍合一的境界。阿嬈不敢小覷舜華,也提劍當胸,做了個最基礎起手式。
舜華的眼中有一絲贊賞,阿嬈的起手式,雖然簡單,但是卻毫無破綻。
「開始吧。」無塵道。
「阿嬈,得罪了。」舜華說著,一招yu女投梭向阿嬈襲來,阿嬈忙舉鐵木劍招架。轉瞬間,兩個人已經斗了幾個回合。
阿嬈自練劍以來,只與容宣拆過招,這還是第一次實戰,而且對手是同為執劍堂弟子的舜華。她很珍惜這個機會,因此聚精會神。經過這些時日的修煉,她現在已經很自如地將自身靈力注入鐵木劍。鐵木劍在她手中,越來越得心應手。與舜華斗的越凶,鐵木劍上的紅光越是炫目。最後,本來漆黑的鐵木劍,完全變成了赤炎色。鐵木劍威力大增,阿嬈心中歡喜。
「好了,停。」無塵突然舉手叫停。
阿嬈與舜華各自退了兩步,劍。
「阿嬈,想不到你進境這麼快。」舜華對阿嬈笑道。
無塵的臉上也露出欣慰的表情。
「阿嬈,你的資質很好,但是劍術的進境還是超出了為師的意料,為師很是欣慰。」無塵緩緩道,「如今你這鐵木劍已經靈氣充沛,說明你劍術已有所成。為師允許你進入劍冢,去拿你命定的那把劍。」
「阿嬈,恭喜你。」舜華笑道。
上昆侖的劍冢,阿嬈第一次上山的時候,舜華就像她介紹過了。那里面聚集了天下的神兵利器。不僅是上昆侖歷代先輩用過的寶劍,都埋在那里,還有許多神兵在主人消亡後,自動選擇上昆侖的劍冢為埋骨之地,等待下一個命定的主人。上昆侖之所以在修仙界,尤其是劍仙中有這樣至高的地位,劍冢的因素不容忽視。
劍,對于劍仙來說,甚至等同與性命。
她練了這麼久的劍,終于能夠進劍冢挑選一把合自己心意的寶劍了。阿嬈笑的兩眼彎成月牙,等她拿到了劍,是不是如虎添翼,那個時候,上昆侖也好,容宣也好,她可就更有把握了。
「師父,這有些不妥。」容宣突然開口道。
幾個人都愣住了。阿嬈不解地看容宣,這是好事,容宣為什麼攔著。她不相信容宣會因為懷恨,而對她使壞。
「我一直教阿嬈劍法,她的進境如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容宣清楚地說道,「她的進境雖快,但是根基不足,還需要假以時日磨練。現在就進劍冢,太早了。」
拽龍敢看不起她,阿嬈狠狠瞪了容宣幾眼,容宣卻只當沒看見。
無塵低頭沉默了半晌。
「阿宣,你對阿嬈要求的嚴格些,不是壞事。不過,阿嬈現在完全有資格進入劍冢。這對她,也是一種磨礪,即便是艱難些,未嘗不是好事。」
「師父,我還是覺得太過倉促了。」
「我覺得很好。一點都不倉促。」阿嬈上前道。
無塵緩緩起身,朝屋內走去。容宣抬眼看了阿嬈一眼,也跟了進去,隨手將門關上。阿嬈想去去听听無塵和容宣說些什麼,可是舜華就在旁邊,她只得放棄。
「舜華,你這把劍,也是從劍冢得來的嗎?」不跳字。阿嬈問舜華。
舜華點頭,「那是我學劍的第三個年頭上,師父才許我進入劍冢……」
舜華拉著阿嬈離開小院,一邊走,一邊將自己進入劍冢的經歷告訴阿嬈。
「阿嬈,你遲早要進劍冢,我把我的經歷都告訴你,你也能有個準備。」
「舜華,還是你貼心。」阿嬈笑著點頭,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舜華,映雪的劍,也是得自劍冢嗎?」不跳字。
「是的,還是容宣進劍冢,為映雪師姐挑選的。」
…………
「阿嬈的劍術修為,已經能與舜華打成平手。現在讓她進劍冢,並不算早。」茅屋內,無塵對容宣說道。
「師父,我是修習了五年,才進的劍冢。」容宣道。
「相信我,現在讓她進劍冢,對她是好事。阿宣,你對阿嬈的劍術沒信心?你在擔心她。」無塵道。
「是的。」
「放心吧,我是為了阿嬈好。」無塵看著容宣,「阿宣,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師父說?」
容宣垂下眼簾,掩飾眼中一閃即逝的情緒,隨即抬眼看著無塵。
「師父,現在要打開劍冢的大門,對于師父來說,有些吃力,還是等師父的病再好一些,也不遲。」
「原來你擔心我,這倒不必。打開劍冢的門,不會耗費我太多的修為。而且時間不等人……」無塵低低嘆了口氣,「我心意已決。阿宣,相信為師。」
容宣沉思了半晌。
「如果一定要阿嬈現在進劍冢,請師父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