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凡一個趔趄,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在黑暗中她的皮膚上一片冰涼,逃出去又能走到哪里?她已經百般小心,為什麼還會被人算計?
香寒,是了她的香寒,為了救她,她情願自己去死,也要幫著她月兌離這個像魔窟一樣的宅子。
碧凡模模身上還是濕漉漉的衣服,浸在皮膚上,不免生疼,細細看去,才注意到那皮膚上觸目驚心的血紅傷口。
關進柴房後,她的噩夢才剛剛開始,她來不及喊叫嘴里已經被布條堵住,一個從未見過的婆子纏了黑色的布套將她雙眼蒙住,身上便是感受到了竹條的鞭笞。
她的眼淚沒有掉下來,在心里默默地記著,一下一下的抽打,一共是二十八下,因為她听到婆子憤憤的罵了一句︰「真是人賤皮也厚,這竹棍都被打斷了,她到一聲不吭的。」說罷一腳將自己踢倒。
碧凡便順勢假裝昏迷過去,婆子無趣的看了一眼她,便是自顧自的坐了下來,也不再搭理她。
痛,那是錐心刺骨的痛,卻比不上心里的寒冷,碧凡不怕身體上的痛楚,一點也不怕,這些疼痛對于她來說不過是更加銘記住這個府里面人心的丑惡。
後來那個婆子打累了,將她綁了起來,直到外面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入耳中︰「怎地下手這麼狠?」
可能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碧凡雖然覺得耳熟卻也是無法辨認出來者何人。
「這還狠,還不是她肉厚,這哪里像個小姐的身子骨,明明就是丫鬟,真搞不懂你們陳府是怎麼回事?」那個陌生婆子似乎是不滿意的說道。
「哎,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不過既然上面這麼吩咐了,咱們照辦就是,等會牙婆來了,就一並賣了去,也算饒了她一命。」熟悉的聲音再次傳來。
陌生婆子喃喃說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們放心,我絕對做的妥當。」後來二人便一起退了出去。
碧凡最後听到那個熟悉的聲音說道︰「你也別在這兒等著了,我去把鑰匙交給周執事家的去,她現在還不知道這個鑰匙是被我拿出來的,估計已經急得滿頭大汗朝這邊走來呢。」說罷,門外的大鎖便又是卡擦一聲,鎖住。
柴房里面恢復了一片黑暗,時不時有老鼠嘰喳的聲音傳來,或許他們也在好奇,好奇這個落難的小姐怎麼遭到鞭笞卻是一聲不吭,亦或是憤怒,憤怒這個遍體鱗傷的小姐佔據了他們的一方家園。
碧凡努力用腳撐起身體,來來回回還幾次,卻是因為找不到可以作為支撐的物體,最終放棄,她靜靜地躺在地板上,細細思量這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
卻仍舊是百思不得其解,最後胸口處的錦囊開始微微發燙,她想起來昨日在雪山寺佛像前也是這般感覺,也許當日是在提醒她注意吧,只可惜她並沒有意會。
香寒的喊聲就是在這個時候傳來,她全身一驚,香寒的聲音細細小小,發著顫抖,帶著無助和絕望。
碧凡突然心生煩躁,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瞬間遍布了心頭。
果然,香寒做了最壞的打算,她竟然是不由分說的就將自己從柴房內推了出來,而且給自己換上了丫鬟衣服,她又立刻反手將柴房的門鎖緊,鑰匙卻是一口吞下肚中。
香寒這樣的決絕,是因為她一早就已經報了必死的決心。
「香寒,香寒。」碧凡拍在柴房外的大鎖,不停的叫著香寒的名字。
香寒卻是一直不出聲,知道外邊有火把逐漸靠近,那柴房里才算是露出了一絲微小的光線。
「小姐,你快點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香寒抿著唇,那已失了血色的櫻唇,此刻在黑暗中卻越發顯的孤寂。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靠近,碧凡也只能先悄悄躲起來,剛剛藏好就听到周執事家的聲音︰「老爺老爺,我也不知道這個鑰匙是怎麼回事,一會就不見了。」
「哼,都是群沒用的東西,若是傳到王爺那邊,我看你怎麼交代。」陳老爺那一如既往的只會對下人發火的脾氣倒是一點也沒有變。
這個時候他想的還是不要讓平親王知道。
只是,他一定不會如願,碧凡眼中精光一閃。躲在柴禾堆後面,身體經過冷風一吹,不自覺的打個哆嗦。
火把將柴房周圍找的透亮︰「把鎖子劈開。」陳老爺指著身邊一個拿著斧頭的家丁,隨便一揮手,顯得心不在焉。
大鎖砰然掉地,陳老爺一腳踹開房門,火光照耀進柴房,香寒正蜷縮在角落,她的眼楮已經蒙好了黑布,成功的遮住了面容,讓別人看不清她的長相,口中也是緊咬住布條,只是身上的繩子因為來不及綁緊,有些散亂。
周執事家的看到三小姐仍舊老老實實的呆在那里長噓一口氣。
陳老爺回頭怒目而視︰「沒用的東西,一點小事也做不好,驚動了蕊潔,要是嚇到了小少爺將來有你好受的。」
周執事家的連連說是,老臉漲的通紅,卻是絲毫不敢違抗老爺,只是心里卻對大姨娘更加的憤恨。
「咦,三小姐身上的衣服好像換了。」一個小丫鬟,手指著角落里蜷縮的香寒,怯怯的說道。
眾人都將目光注視到角落里的人身上,周執事家的正準備抬腳過去,卻是被陳老爺攔住︰「不過是一件衣服,都散了去,落夕你回去告訴大姨娘讓她別擔心。」
「是。」落夕的聲音從剛才說話的小丫鬟身後傳來。她抬眼又掃了掃柴房內的香寒,這才步履輕快的退了下去。
「多派幾個人在這兒守著。」陳老爺對著身邊的家丁吩咐道,長袖一甩,便領著一眾丫鬟去了大姨娘房子那邊。
周執事家的見陳老爺走了,連忙拿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再看了一眼那個弱小還在不住顫抖的身影,輕輕嘆息一聲,命人關上了柴房,自己則是干脆守在門外,不離開半步。
柴房門換了新鎖,又增添了許多家丁,碧凡心里卻是無比的壓抑,她要怎樣樣才能將香寒平安的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