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凡坐在梳妝鏡前,望著銅鏡里面的人,蒼白的面孔,沒有一絲的血色,這樣的她還能談什麼復仇?談什麼找出設計陷害她的人,她抿著唇,最後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嫣然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香寒看著小姐開心的樣子,也不在苦惱,盤好頭發便去了外屋,她們雖然是客人,可是很多時候禮數還是不能忘記了,何況她和三小姐是逃出來的,將來怎麼打算,她要全听三小姐的。
直到香寒離開房間,碧凡才收了笑容,她不想讓香寒知道自己心里的恨意,有些痛苦讓她一個人承受就好,以後要輪到她來保護香寒。
手指在竹簡上面慢慢模索,解開綁在上面的玉帶,一股清香撲面而來,那是研朱墨的味道,是二叔獨有的墨汁,與其說獨有到不如說是二叔自己調配的。
他的院落里面有竹林,夏日取來竹子上的露水,將桐油、放入油燈中點燃,油燈上方有鐵蓋收集油煙,然後用鵝毛刷輕輕將鐵蓋表明層的油煙刷入紙片上,最後用細絹篩將油煙篩選出細淨均勻的墨煙。
二叔曾經說這樣制出來的墨汁,豐肌膩理,光澤如漆,是為好墨,他一直留著珍藏,只有一次碧凡看到二叔在對著一個畫像發呆,現在仔細想來那副畫像倒是和凝陽郡主有幾分相似。
想到這里她心里卻是咯 一聲,連忙搖搖頭,自己的事情已經一大堆,哪里還有心思去想二叔的事,索性攤開竹簡,細細看了起來。
竹簡上面寥寥草草的寫著幾個字。雪山寺,鴻尚主持,我已安排妥當。
碧凡看來看去,再也沒有其他的字跡,想來是二叔為自己安排了去路,也是,她不能一直長久的待在平親王府,早晚有一天,陳老爺會過來要人。
她整理了衣衫想去看看凝陽郡主,況且她到現在還沒有去找浩宇說聲謝謝。
推開門一個小丫鬟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她捧著食盒見到碧凡出來,臉上的笑意更深︰「碧凡小姐,世子吩咐讓您吃點東西再去看凝陽郡主。」
世子,平親王世子,薛成安,那個總是不苟言笑的冷面世子,竟然會在大清早就吩咐丫鬟給自己送來甜點,而且早就知道自己想去看凝陽郡主。
她笑著接過,也不推辭,若是此時在去在意別的事情,到顯得是她無趣了。
「替我謝過世子。」
小丫鬟看著碧凡接過了東西,又覺得碧凡身上沒有別的小姐身上的傲氣,一時覺得親近,便像是打開了話匣子︰「碧凡小姐,您不知道自從凝陽郡主醒來之後,就天天念叨著要見你,這會兒總算是好了,您也住到了咱們府上,等會郡主看見了,不知道多開心。」
碧凡莞爾一笑,並不答話,那個丫鬟自知言多,便打開食盒,將早點一一擺開,里面裝的全是碧凡愛吃的甜食。
「碧凡小姐,您快嘗嘗,這粉紅色的是玫瑰餡的酥餅,綠色的是棗泥餡的綠豆糕,白色的用百合熬制成的粥最後加工好的甜點,碧凡小姐,看看合不合口味。」小丫鬟一邊介紹著,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點晶亮。
「哪,這個給你。」碧凡拿起一塊玫瑰酥餅遞給她。
小丫鬟將手背到身後,抿著嘴唇,將目光偏向別處︰「不不,奴婢不敢要,謝謝碧凡小姐。」
「好了,拿著吧,現在這個屋子里我最大,讓你拿著你就拿著。」說罷碧凡做出了生氣的表情。
小丫鬟便不在推辭,笑意盈盈的接過,卻是從懷中掏出一塊錦帕,將玫瑰酥餅小心的包起來,生怕弄破一點脆皮。
「這是?」碧凡問道。
小丫鬟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訕笑到︰「奴婢的姐姐也在府里當差,奴婢想給姐姐也嘗嘗這糕點。」
碧凡干脆又拿了幾塊酥餅一並包好了遞給眼前的小丫鬟︰「這些都拿去吧,我一個人也吃不完,而且還要謝謝你昨晚一直守著我們,你若是推辭,我就告訴你們世子,說你偷吃了這些糕點。」碧凡的臉上露出狡黠的微笑。
「謝謝碧凡小姐。」這一次小丫鬟眼珠一轉,恭敬地接過,她心里想到,這個陳府的三小姐人可真好,和香寒姐姐說的一樣。
只是一個早上的功夫,她和香寒就已經混的非常熟,所以心里還盤算這等會將糕點分給香寒一些。
碧凡吃了點東西,總算果了月復,這才擦擦嘴角,整理衣衫由小丫鬟帶路去了凝陽郡主的房間。
凝陽郡主的氣色已經變好,只是她仍舊臥床不起,太醫說需要靜養,所以她的院落里面十分安靜。
碧凡來的時候,看見嚴嬤嬤正端著湯藥去里屋,便接過盤子,自己端了進去。
府里的人似乎對于碧凡的到來都沒有任何驚訝,仿佛早就知道了一樣,碧凡心里也有了數,看來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果然是二叔通知了薛成安。
想到薛成安心中竟是一暖,只是這大半天都沒有看到他,不禁又覺得有些失望。
「郡主,您瞧瞧這是誰來了。」嚴嬤嬤掀開門簾,碧凡端著湯藥小心的走了進來。
「碧凡?」凝陽郡主的聲音里面呆著歡心,那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歡樂。
碧凡不禁眼眶有些紅,有多久沒有听過長輩這樣呼喚自己。
「姨母。」碧凡的聲音有些哽咽。
凝陽郡主招手讓她走近一些︰「好孩子,你受苦了。」
碧凡再也忍不住,自從娘親去世之後,所有的痛苦都是她自己默默承受,沒有誰會對她這樣溫柔慈愛的說你受苦樂,老夫人不會,老夫人只是對于子嗣的疼愛,陳老爺不會,她對于陳老爺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一個東西,大太太更加不會,她巴不得碧凡能夠迅速從她眼前消失,至于其他姨娘就更不用說,娘親受寵時,她們尚且是冷言相諷,娘親不在了,她們對自己的態度就更加惡劣。
「姨母,你的身體好些了麼?」碧凡濕濡著眼眶輕輕問道。
她似乎是極為害怕聲音大了會吵到凝陽郡主的休息,凝陽郡主伸手模著她的長發︰「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