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凡揉了揉眼楮,看來這天啟國里面別國的探子倒也不少,她這個世子夫人不好當啊。
馬車一會兒便停在王府門外,碧凡收拾妥當之後,落夕已經抱著大氅跟在薛成安身後進來。
「今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早?」碧凡走過去,遞了杯熱茶給薛成安,香寒已經眼急手快的先一步將落夕懷中的衣服拿了出來,放在衣櫥里面,然後便張羅這落夕去準備一些甜點。
碧凡這邊也笑著讓落夕去小廚房準備準備。
落夕剛剛燃起來的一點小火苗便被瞬間熄滅,她的雙手里似乎還殘留著世子爺大氅的溫暖,指尖還有他那身上獨有的氣味,她紅著眼看了看一直盯著自己的香寒,腳底下一個趔趄,沒有站穩。
香寒已經出來走到她身邊,用低的近乎听不見的聲音︰「我不管你是為了陳府的大太太,還是大姨娘,亦或是你自己,做事情之前先掂掂自己的分量,小姐是個心軟的,可以由著你,可是我不會,你休想學著大姨娘那樣,如果你在動什麼歪心思,我香寒第一個饒不了你。」
落夕咬著唇,唇紅齒白,倒也明媚可人︰「香寒姐姐,落夕沒有。」
「沒有?你臉上的表情可不是沒有?這有再一再二,可沒有再三再四,我提醒你也不是頭一回了。」香寒手上用力拉起了地上癱軟的落夕。
「香寒姐姐,你為什麼總是這麼誤會我,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知道香寒姐姐和浩宇少爺關系好,又有小姐在身後,將來定是有個錦繡生活,可是即便如此,香寒姐姐你也不能隨便丟個帽子扣到我頭上,我對小姐絕對忠心不二。」落夕信誓旦旦的起身,目光突然變得堅毅,仿佛香寒說的那些話,對她來說是天大的侮辱。
香寒看她,也不做聲,她听得出落夕口中那話的含義,只是沒有想到平時最不顯山露水的落夕,說起話來殺傷力是這麼大,那柔柔弱弱的樣子也不知道是裝給誰看的。
雖然知道她那話是故意氣自己,可是香寒還是沒有辦法的臉紅只得悻悻的說了一句︰「去小廚房吧,做好你分內的事情。」
看著落夕離去的身影,香寒暗自思量該不該把這個事情告訴小姐,可是轉念一想,這種小事還是她處理了就好,倒時候盯緊落夕,倒不怕她能在生出什麼ど蛾子。況且世子爺對小姐的心思,那是擺在那里的,任憑誰也動搖不了小姐在世子爺心里的地位。
深呼吸,她帶著笑容去了浩宇少爺的小屋子。浩宇一早出門的時候就派人來告訴她,說晚上跟他一起出去,等會跟小姐說一聲,看看自己能不能離開。
想著想著,臉上飛快的閃過一抹紅暈。
碧凡這邊和薛成安隨意的聊著話,還沒等薛成安問她話,她已經歡呼雀躍的如同春天里的小燕子,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沒了,從雪山寺給老人解簽開始,一直到重逢苦戒大師,然後苦戒大師帶來的嫁妝,還有和薛成安約定的時間,事無巨細,一一匯報。
薛成安看著她那一張一合小嘴,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湊上前去在上面輕輕一啄。
驚得她立刻閉了嘴。
然後嬌嗲的拍了他的肩膀︰「你就會欺負我。」
薛成安笑容愉快︰「我的小夫人給我帶來了這麼好的消息,夫君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還望小夫人笑納。」他倒是神色自如,明明是一句旖旎萬分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倒是天經地義一般。
碧凡只得乖乖束手就擒想起來還有那個陌生的男子,她扣著他的手慢慢說道︰「先跟你說正經事,我方才在雪山寺門口踫到一個很古怪的人。」
薛成安劍眉一挑,臉上的表情是前所謂用的嚴肅。
碧凡望著他,心里終于恍然大悟,怪不得浩宇這麼怕這個大哥,他嚴肅起來的模樣,別說浩宇,就連她心里也是有幾分懼怕。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這個樣子讓她不習慣,薛成安牽動嘴角,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樣。
她才慢慢講起自己發現那個人古怪的地方︰「他不像是咱們天啟的人,你也知道我跟著師傅這三年什麼風土人情都有一些了解,有些地方那些特殊的風俗習慣一時半會兒是沒有辦法改變的,關外的人身上總有一種肉食動物的血腥味,那個人雖然身處雪山寺,周圍又有檀香的遮掩,可是那股血腥味道,卻是沒有辦法完全遮蓋住,況且我這個人鼻子又靈,他突然過來跟我說話,我能不多加注意麼?」
薛成安的表情依然沒有變化,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一旦認真思考事情,便是一幅千年,萬年沒有變化的模樣,就算泰山崩于前,他連眼楮都能不眨一下。
「你的意思是他是關外的人?」
「現在正是多事之秋,按照兵家戰術來說,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雖然咱們那天回來的路上也看到城牆那邊守衛森嚴,有人若是想法設法要混入進來也是很容易的。而且,我讓劉玨跟著他,那個人似乎也有所察覺,如果按照他說的,只是等我解簽,那麼我拒絕之後,斷然沒有道理仍然在雪山寺之外徘徊,而且兜兜轉轉半天,明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嗯,你覺得他長的如何?」薛成安突然發問。
碧凡一直在冥思苦想,根本沒有注意到薛成安那嘴角漸漸藏不住的笑意︰「如果沒有身上那股嗜血的味道,倒真是翩翩佳公子,遺世而獨立。」
「晤?這麼高的評價,還好我已經先下手為強,你呀只能看一看。」薛成安拉著碧凡的手。
碧凡現在大腦徹底混亂,她發現了一個嚴重的事實,那就是她和薛成安說話,完全不是一個等級,他的節奏轉變之大,話題轉變之快,都是她來不及應對的。
她不去理會他的打趣,撲閃撲閃的睫毛貼近他的臉頰,然後雙手衣一勾,伸向他的腋下,拼命的咯吱。
看著他那原本英俊剛毅的面容,因為憋著笑而漸漸的發紅,心里不禁得意,小樣,終于讓她扳回了一局。
然後碧凡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懶洋洋的笑著收了手,誰知道剛剛放松下來。她就被某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薛成安一臉陰謀得逞的樣子看著她笑的樂不可支的狀態下連連求饒,然後剛才碧凡大勝的大好局勢立馬被扭轉,主將被擒,兵敗如山倒,大好河山立刻成了薛成安的囊中之物。
最後還是她癱軟的窩在薛成安懷中,向他求饒。
然後就听見薛成安在她耳邊輕輕說道︰「謝謝。」
她能幫到他,自然心里得意,正準備客氣的說不用的時候,卻听見那好听的男聲接著說道︰「所以今晚我帶你去看好戲。」
碧凡氣結,怎麼自己辛辛苦苦發現的事情,他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掌控了,還是一早就明白的。
挫敗感啊,無比的強烈。
兩人換了出門的衣裳,稍事休息,便讓人去喊浩宇過來。薛成安的臉上那剛毅的線條,在夕陽的照應下仿佛是鍍了一層金光,渾身散發著迷人的光暈。
「又看傻了?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是這個表情,是不是當時覺得我是天將降臨,來救你這個小丫頭月兌離浩宇的折磨?」薛成安看著身邊人痴傻的表情,不僅好笑。
這個碧凡就是這樣,時而迷糊,時而清醒,時而精明的讓人望而生畏,時而又是這般傻傻呆呆的讓心心疼。
「才沒有,咱們出去不告訴父王麼?」碧凡眨著眼楮,不去理會他。
「父王有他的安排,快要新年了,皇宮里面事情也多,說起來,這些年你肯定還沒有去街上逛過,等會讓浩宇也一起,為夫就好好陪你一次。」薛成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待到浩宇和香寒出現的時候,天竟然已經完全黑透,薛成安握著碧凡的手,閑庭信步的走在前面。
香寒則是紅著臉,跟在浩宇身後,浩宇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扯高氣昂,走在路上倒是威風得不得了。只是他那個模樣,總是惹得碧凡回頭直笑。
平時安靜的小街道,也應為年關將至,熱鬧非凡。
碧凡這還是第一次在夜晚這樣大搖大擺的逛著集市,她牽著薛成安的手,看到什麼都覺得好奇,一會兒模模這個,一會兒模模那個。
倒是香寒更像是矜持的小姐,只是紅著臉,低著頭,默不作聲,對于自家小姐那不顧形象的好奇絲毫沒有制止的意思。
「小姐,看看這個面具吧,只要和心上人一起帶上,就能白頭偕老,永不分離。」一個小販,拿著手上兩個張牙舞爪的面具,對著碧凡說道。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說辭打動了碧凡,還是因為碧凡實在好奇這個面具,一向不愛亂花錢的她竟也歡喜的要掏銀子。
薛成安自然是不會讓她出錢,看著她歡喜的在那挑選了兩個之後,回頭看看羞羞答答的香寒,不禁靈機一動要了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