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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面是雜亂的腳步聲,有太醫,有太子側妃,還有葵妃,和新晉的一位美人,但是誰都知道這位美人是太子妃的姐姐,也就是昨天發生刺殺事件的背後「主謀」。
太子站在殿外向著不遠處那片明晃晃的宮殿靜靜的張望,現在這里發生的事情里面的那個人一定知道了。
更何況葵妃不是都已經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麼?
昨天的太醫院院使,此刻應該已經在家自盡身亡了,他模了模下巴,眯著眼楮,一動不動。
大家都看到了太子的臉色難看,所以沒有人敢上前來問他,更因為他的身份,也沒有人敢過來詢問。
妃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將目光落在了碧落身上。
盡管已經在陛下的龍榻上承了歡,可是封賞沒有下來,她的品級就是最小,也不能拒絕,只得硬著頭皮走到太子身邊。
「太子妃她」剛剛說了四個字,就被一個凌厲的眼神給生生的嚇住,剩下的沒有來得及說的話,只有無奈的咽入月復中。
「怎麼?你也會關心她?」他緩緩的開口,聲音卻是徒然提高,引得周圍的眾人都是循聲望去。
碧落雖然之前面對他的時候有些膽怯,可是那時候的她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庶女,哪里是現在的這樣身份,就算是美人,將來的榮華富貴還暫且不一定呢。
她又是初試**,身上還帶著那女人特有的味道,眼楮里隱忍著淚痕,這樣看的太子跟前某個貼身的太監心里頓時一晃,這陛下交待給他的任務似乎還有要看著這個美麗的美人。
「陳美人倒也關心太子妃。」他不得不開口,要是放在以前就算是給了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忤逆太子,只是眼下他卻不得不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
他同樣也不例外,他喜歡的那個宮女此時正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牢籠里,愛情能讓人瞬間變得勇敢,變得不顧一切。
不論那個人是不是真正的意義上的男人,盡管他的身體已經殘缺。
太子沒有回頭,那太監也能從太子挺直的脊背上看出森森的寒意,他現在只希望這個陳美人可以知難而退,不要再招惹太子,那些風言風語傳的太多,再說陛下是誰,整個天啟王朝能有誰能夠騙的了他。
可是碧落偏偏就是個不服輸的主,若是這里人少,她自然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可是眼下卻已經有無數雙好奇的眼楮盯著自己,她要是在這樣低眉順眼的只怕將來在皇宮里會更加難混,可是又不能太過于咄咄逼人,面對的畢竟是太子這個將來極有可能繼承大統的太子爺,不過也是有可能。
在一切都是可能的時候,發生任何的事情都也是另一種可能。
碧落的心里默默念著可能兩個字,然後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太子,竟然還有一絲絲的柔情與不舍。
那太監看的更是目瞪口呆。
幸好也只有他一個人看見,所以他立刻扭過頭,朝後面退了一步,讓自己的身體遠離太子和陳美人。
保護她人的前提條件是自己一定可以保全自己,否則他有什麼能力能讓那個被關在小黑屋里的女人順利的出來。
剛剛站定,這太監還是不敢抬頭,陳美人眼里的溫柔一覽無遺,看來那天的傳言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那麼昨天夜里太子妃高喊的那一聲,又會不會真的?
饒是看慣了皇宮里的爭寵,盡管那爭寵的中心都是圍繞著皇上,畢竟是一個人。可是當他看到表面上沒有絲毫糾纏的兩個姐妹這樣堪比「刀光劍影」的明爭暗斗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擦擦額頭上的汗珠。
那邊的陳美人嘴唇微動,他听不清楚說了些什麼,只是偏著頭,假裝在看地面,卻是努力的動了動耳朵,只可惜,依然什麼也听不見,索性就放棄了,呆呆的看著地面。
太子和陳美人四目相對。
太子面冠如玉,一陣風起,吹動他身上的玉牌,玉牌的下面還有一段瓔珞,已經綁了三年了。
不知不覺碧落的雙眼也看到了那里,總是覺得是那樣的刺目,那個紅色的瓔珞就像是張牙舞爪的示威,在宣告她的某種勝利,她只得委委屈屈的拖著鼻音說道︰「太子和太子妃感情這樣深厚,我也就放心了。」
她倒是在第一時間就端出了長輩的架子,殊不知這個長輩明明是不倫不類的。
太子沒有應答,他現在的心情很奇怪,有一種奇怪的解月兌感,又一種難以明說的放松,似乎今天做了一件等了很久的事情,原來偶爾的沖動,可以帶來這樣的結果。
如果那個時候的他也沖動一些,或許他和碧青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捏緊了拳頭,該死的,怎麼又想到了她,他現在是越來越容易走神了,並且不分晝夜,不分場合,這對于他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事情。
「不勞陳美人掛心。」他適當的挪步,和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太子,那天的事情,碧落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騎虎難下。」碧落有些急切,聲音還有些慌張。
太子不予理會她表現出來的楚楚可憐,至少母後有一句話是對的,越是漂亮的女人,心里的想法越多,尤其是懂的利用自己美麗的女人,最是可怕。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我可以去看看我妹妹麼?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碧落低低的聲音臉上又都是焦急的表情,如果不是他提前想通了很多事情,只怕這個女人的梨花帶雨就真的會欺騙到他。
只是他有心要讓碧馨受罰,又怎麼會多加阻攔。
只是冷著臉︰「不要打擾太醫。」
陳美人點點頭,那邊的葵妃這才踱步過來︰「太子妃怎麼樣了?我快擔心死了,這昨天晚上的右眼皮就使勁的跳個不停,我還說是怎麼回事呢,剛剛就听太監過來報說太子妃的事情,這里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太子側著頭,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還是有點腦子,至少不像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麼笨,扮豬吃老虎的角色,宮里向來不缺。
一上來只是短短的一句話,就透露了出來這麼多的信息。
「誤會?葵妃娘娘說的是什麼意思?」他沒有打算說這件事情,只是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的眼線在自己的太子殿。
「哦?」葵妃挑了挑眉,看到太子的表情上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是自己顯得太急迫了,也是听說碧馨口中喊出的二姐,她就隱隱猜到的了一些端倪。
這會兒過來不過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罷了。
看太子的意思,倒是沒有在意。
不過碧馨肚子里的孩子,恐怕是沒有了吧,她已經親眼看見里面進出的宮女手里端著著的那鮮紅的血盆子。
「葵妃娘娘說起來似乎還是碧馨的表姐,不知道有沒有听過月盈圓缺這個詞。」太子突然問道。
葵妃不知道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提起詞,只是搖搖頭,心里卻是暗自思量,轉念間就已經有了三個對策,不過她還是在等太子的下一句話。
「缺和葵同韻,難道葵妃娘娘就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麼?還是說娘娘心思縝密,就算是發現了,也要裝糊涂?」他淡淡的說了一句話,聲音平靜的如同在對著空氣說話。
葵妃咬著唇,明明想好的措詞,此時卻只能咽回肚子里,誰讓她被人猜中了心事,就這樣輸得干干淨淨。
她看著太子離去的背影,心里有個想法在漸漸成型,或許早一點投靠他,也是不錯的選擇。
畢竟她所求的,不過是一點小小的財力,一點小小的權利。
一點足夠在陛下不寵愛她的時候,仍然讓她衣食無憂的權利
「四妹妹。」碧落站在屏風的外面,太醫正在焦頭爛額的商量如何對太子妃用藥。
碧落的聲音就顯得異常突兀,碧馨突然睜開雙眼,掙扎著要起身,可是身下的劇痛,攪得她差一點又暈死過去。
她咬著牙,憋著一口氣才沖著曉芙說道︰「讓她滾。」三個字,卻是用勁了她所有的力氣,頹然的放下了一直緊緊拉著曉芙的衣袖。
因為劇烈的動作,肩頭的繃帶也有血紅的痕跡向外直冒。
曉芙來不及說說,就過去給她的肩頭撒藥,這樣流血不止,只怕真的會有生命危險,在沒有找到下一個可以利用的主子之前,曉芙暫時還不希望碧馨就這樣死過去。
她的腰間有一枚藥丸,吃了可以讓人安然入睡,同時它的止血作用可是不容小看的,她身上也不過只有兩顆,來到天啟之前,她還怕將來會遇到危險,所以偷偷的裝了兩顆。
沒有想到會要用來救一個這樣的女人。
她的心里對碧馨多少還是有些鄙夷的,盡管那個每一次齷齪事件的實施者都是她自己,她自嘲的模模鼻子。安撫太子妃。
「太醫,我能進去看看她麼?」碧落溫柔的聲音在屏風外面繼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