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章
李叔順手將桌邊的茶杯拿了起來,碧凡甚至沒有看見他的出手,就听見了叮叮幾聲,那銀針扎透了瓷白的杯子,應聲跌落在地。
阿泰叔憤恨的破口大罵︰「你他娘的不男不女,出手這麼狠毒,活該只能是個陰人。」阿泰叔雖然惱火對方因為自己的一句話就痛下殺手,但是他想到碧凡還在人家床上躺著,而且方才不是還說體內有毒,此時的他就算心中有怨,也不會輕舉妄動。
更何況這里牽扯到的東西,阿泰叔自然明白。
李叔拍了拍阿泰叔的肩膀示意他退後,這才拱了手︰「有勞神醫醫治這位姑娘了。」
那白衣人有些愣神,半晌才嗲怒道︰「飛哥哥,你我的關系還需要這樣客套麼?」阿泰叔听見這句話,只覺的頭皮發麻,他根本顧不上去看李叔那微微抽動的嘴角。
因為此刻的他已經笑的前俯後仰,是想一個長相極為標志的公子哥,偏偏要假鳳虛凰的扮演一出溫柔可人的模樣,可那粗獷的聲音又不偏不倚的出賣了他的性別。
趕在白衣人發怒之前李叔皮笑肉不笑的點點頭︰「多謝。」
白衣人似乎很是不滿,斗笠下的面容看不真切,卻是因為紅線顫抖的厲害,讓他微微抬起了下顎︰「這是怎麼回事?」他皺著眉問道,盡管沒有人看見他那原本如墨般粗黑的劍眉,此時已經被修剪成了彎彎柳葉秀眉,配上他此時的面容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害怕。
「飛哥哥,她是什麼人?」白衣人手指朝著碧凡比劃,而且還很不甘心的一跺腳,做足了小女兒對著情郎撒嬌的狀態。
那邊的阿泰叔在這幾波白衣人含情脈脈的秋波之中,不負眾望的吐血陣亡,他抖動著雙腿在李叔身後說道︰「小李子,既然是你的老相好,我也就不多說了,妮兒交給你了,我回去喝點水,他娘的,這南韓果真沒有一個正常人。」
原本白衣人看見阿泰叔在那邊不停的做嘔吐狀,又看見他和李叔這般的親近,手中的銀針早已閃過寒光,可是轉瞬听見阿泰叔那狗嘴里終于吐出來了一句中听的話,說自己是李飛的老相好,面上的表情這才雨過天晴,顯得很是開心,萬般羞澀的看了一眼李叔。
李叔當然沒有興趣看著白衣人朝他連連的示好,此刻的他也是一頭的虛汗,只能讓阿泰叔先退下,想當年自己為了逃離這個白衣人的追蹤,可真謂是煞費苦心了,沒想到,一來南韓的第一天就是冤家路窄,踫到了他。
李叔看著阿泰叔離去的背影,擺擺手給碧凡一個鼓勵的神情,這才看著眼前的白衣人,目光在斗笠上停留了片刻,這才說道「故人之女。」
白衣人輕輕的應了一聲,兩只手來回攪動,顯然是已經忘記自己手的另一端還壓著三根紅線。
李叔連忙提醒︰「當心。」
白衣人這才尷尬的一笑︰「既然是飛哥哥的朋友,那就是小白的朋友,小白定當全力醫治。」
有了他的這話,李叔才松了一口氣,可是剛剛穩定的心神又被白衣人後面的一句話給擾得差點雞飛狗跳︰「飛哥哥,你是不是厭倦小白才故意長成這個樣子的?」
李叔頗為無奈,卻也是瞧見碧凡那憋得通紅的小臉,這個丫頭,想笑還要硬生生的憋著。早知道就不應該來什麼南韓,這下好了,當年誰能知道,南韓這邊真是到處都是奇葩。
就連癖好都是那樣的特殊,比如堂堂一國之君是個女人,再比如這個一國之主喜歡女人,再比如南韓這個地方最有名氣的神醫是個男人,此生最喜歡的也是男人,卻偏偏只給漂亮的女子治病,無非是因為在學習這些女子的一舉一動,他堅信,那個他深愛的人,定會被他的一腔痴情所感動。
只有他曾經說過,白衣勝雪,和你真配。
所以,這位享譽盛名的南韓鬼谷聖手白衣不離身,自稱小白。
當然這些李叔和阿泰叔都是有所耳聞,不過並沒有放在心上,誰也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李叔不知道說什麼好,對于眼前的白衣人,他實在是頗感頭疼,原本認為他是肝膽相照的朋友,卻沒有想到此人竟是喜愛龍陽。
「紅英家的肉湯很好喝,上了年紀自然會長胖。」他雙手來回摩挲,在想著怎麼和眼前這個性格古怪的人交流。
果然對方冷哼一聲,不在說話,將精力全都放在碧凡身上。
好一會兒,他收回了一根紅線,緩了口氣說道︰「小姑娘,你跟誰有仇?中了這麼多毒?」
李叔一听這話就驚呆了,他蹭的起身,就跳到了白衣人身邊︰「此話怎講?」
而回答他的卻是白衣人嬌滴滴的笑聲︰「飛哥哥,你可真是猴急。」
李叔嚇得連連退後,喘著粗氣︰「正事要緊,正事要緊。」
幸好那白衣人仿佛也知道不能將李叔逼得太緊,所以也沒有在去主動的放浪**李叔,而是中指輕輕壓著一根長線微微抖動,碧凡便是感覺身似乎有一股氣流被牽著在身體里面到處亂走。
她只能乖乖的躺著,她也大致看明白了李叔和這個白衣人的關系,而且李叔對他的能力也比較信任,所以碧凡更沒有好害怕的,只是她卻覺得眼皮子越來越重,像要睡過去一般。
又收回來了一根紅線,此時和碧凡相連的就只剩下一根,那白衣人顯得很是疲倦,原本筆直的後背,此時也是微微下彎,左手搭在右臂處,交接的位置像是被一層白霧所包裹。
「怎麼了?」李叔問道。
白衣人聲音明顯沒有剛才那般高亢只是輕輕說道︰「她體內的毒素總算排完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中這麼毒還不死,並且所有毒藥都自動融合成一個大藥罐一樣,平安的相處在一起。」
李叔皺著眉頭,碧凡何時中的毒,他和阿泰兩個人可是一直未曾察覺。
似乎知道李叔的心事,白衣人緩了緩說道︰「這毒想必是自打娘胎出來就有的,你不必自責。」
李叔的臉上立刻出現了一個川子,不是他自責,而是他深深的覺得碧凡的不容易,原以為嫁給了薛成安就能得到平靜的生活,可誰曾想到,有些事情似乎從出生的那一刻就被安排好了。
每個人都逃不過命運為她安排的軌跡。
碧凡還在沉睡,絲毫不知道二人在說些什麼。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包裹在母體的嬰孩,渾身都是輕飄飄的感覺,似乎是陷在軟綿綿的雲朵當中,又好像是在沙灘邊經歷浪花輕柔的觸模。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樣的舒服,她的臉上帶著安靜的笑意。
看的李叔心頭也是微微放心,然而他還是習慣性的問道︰「她最近總是沒有胃口,而且臉色煞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白衣人狐疑的看了一眼李叔,片刻臉上竟是轉憂為喜的問道︰「你還沒有成婚吧。」
李叔不知道對方為何會將話題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只是無奈的搖搖頭︰「家和未定,怎能成婚。」
「她懷孕了。」白衣人輕笑一聲,輕快的說道。
李叔張著大嘴,遲遲沒有反應過來,白衣人此刻又是左手一彈,碧凡身上剩下的最後一個紅線也嗖的一聲飛了回來︰「怎麼,別告訴我你們兩個大男人都不知道?」
李飛搖搖頭,別說,他還真是不知道,只是隱約覺得有可能。
但是一想到這幾日顛簸的路程,又急忙問道︰「那怎麼樣?她的身體嚴不嚴重?」
白衣人點點頭,沖著斗笠上的面紗輕輕吹了一口氣︰「很嚴重。」
李叔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好半天他長嘆一聲問道︰「為何?」
「因為你都不問我這些年過的好不好,就知道關心這個小丫頭,所以我準備讓她吃點苦頭。」白衣人兩個手攥成拳頭,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打。
既然得到了答復,李叔明顯不願意在和這個白衣人多糾纏,所以他微微抱拳︰「如此,便謝謝聖手出手相助,我這就帶著孩子出去,不打擾聖手休息了。」
「飛哥哥,你到底要我怎樣才肯接受我?」那邊的白衣人听了李叔的話,很不高興,重重的跺了腳,原本是看別的大家閨秀受人欺負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做出一個嬌弱的動作,來博得同情。
然而同樣的動作,不同的人來坐,東施效顰的後果是很嚴重的。
白衣人一不留神就將天字號的房間踩了一個洞,幸好下面是一張空出來的桌子,否則白衣人今天就要出血本了,不過想來他也不在乎那麼一點銀子。
「人各有志,我希望你能明白。」李叔正色說道,旋即叫小二找來一個女客人,麻煩她把碧凡抱回屋去。
那小二看見這個住在客棧里有一段時間的稀奇古怪的人的時候,眼楮還不住的往她身上瞧去,心里暗暗道︰「真是不可多得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