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友,」凌雲鶴在外面喚道,「我們可以動身了。」
陌天歌听到聲音,停止修煉,從虛天境出來。這凌雲鶴,已經知曉了她的真名,卻固執地喚她「秦道友」,說是習慣了,就懶得改了。
她搖搖頭,收起房間的禁制,走出房門。凌雲鶴這人其實還不錯,若非雙方立場問題,倒是可以相交,不過目前來說,可能性不大。她已經打定主意,此事一結束,立刻回天極,除非將來實力大漲,決不再踏足雲中半步——得罪了那麼多元嬰修士,還是躲遠點好。
不過,此事她並不覺得自己貪心,她所求的,無非是進入歸墟海神秘空間尋找機緣的機會,而這些元嬰修士,卻只要她乖乖地扮演鑰匙的角色,說不定,等她失去作用之後,揮一揮手,就將她滅殺了。
至于元沐真人所說的收她入門,且不說她有師門,就算當真入了九彥宗,對方也不可能像對待凌雲鶴那樣培養她,最大的可能是隨手給她一些東西打發了。而她有虛天境在手,普通的寶物又豈會稀罕?惟有機緣才是她所求的。
機緣,便是這兩個字,她才徹底地得罪了這些元嬰修士。機緣不是無盡的,她擁有扶生劍,得到機緣的機會比其他人大,若是關鍵的機緣被她得了,其他人就沒了。
可她為什麼要放棄到手的機會呢?雖然她沒有足夠的修為,但是很不巧,擁有他們都沒有的扶生劍。
「凌道友,不用再等了嗎?」。
凌雲鶴道︰「天魔塔已經有消息了,就不必等了。幾位前輩已經公布了時間,那些元嬰修士自然會趕在秘地開啟之前出現。」
陌天歌點頭表示了解,這樣的機會,人家求都求不來,當然不願意錯過。
跟隨著凌雲鶴,她再次見到了那些元嬰修士。
幾日下來,這些元嬰修士的心氣大概平了,看著她的目光沒了那日的怒氣,只是冷漠得很。
看到她到來,元沐真人開口︰「好了,咱們這就動身吧。」
其他修士紛紛應聲,各自施展手段,踩上飛行法寶。凌雲鶴、韓仕之、覺悟三人,則被各自的師長帶在身邊。
陌天歌見沒人理自己,便也一揮袖,腳下生雲,發動踏雲靴。
眾位元嬰修士倏然升空,化作遁光,向遠處飛遁而去。
一葉島不過是個小島,這樣的動靜,幾乎所有的修士都被驚起。元嬰以上的修士,多半已經收到了消息,早已離去,而結丹修士,卻是又羨又妒,只有幾個膽大的,望著遁光逝去的方向,悄悄地跟了上去。可惜,他們這只是無用功,以元嬰修士的遁速,他們哪里跟得上?
此時,陌天歌全力馭使著踏雲靴,甚至將縮地尺祭了出來,好加持速度。但是,要跟上這些元嬰修士,還是太吃力了。若非他們並沒有全力施展,只怕她早就被甩到了後面。
她在心中暗暗苦笑,這些元嬰修士,怎麼心胸都只有針尖點大?明明已經同意了她的條件,卻還要看著她丟臉才舒服。
其實,看到她勉勉強強跟上了隊伍,這些元嬰修士心中暗暗驚訝,更有人心中暗想,這女修膽敢與他們這些元嬰修士談條件,果然是有些本事的。再想到她已是結丹圓滿的修為,只要有機緣,便可跨入元嬰境界,到時與自己就是同等的存在。如此一想,那些元嬰初期修士對她都收起了輕視之心。
陌天歌追得很艱難,全力馭使的結果就是靈氣流失過快,她不得不時刻含著一粒高階補靈丹。盡管如此,她還是慢慢地被落在後面。
又飛了一會兒,無明尊者忽然出聲︰「小道友,老衲助你一臂之力吧。」說著,袈裟一拂,一道氣勁倏然之間靠近陌天歌,將她卷了過去,一瞬間,她便站在了無明尊者的蓮台之上。
陌天歌舒了口氣,揖禮道謝︰「多謝前輩援手。」
無明尊者微微一笑,不再多說,繼續馭使著蓮台向前飛去。
這些元嬰修士中,無明尊者待她算是不錯的,十幾年前向她討還天羅地網時,並沒有為難她,而這一次,其他修士刁難時,他又伸出了援手。她暗暗慶幸當初自己交還天羅地網時交得干脆,大約便是如此,才讓這位無明尊者對她存有一絲好感吧。
「……陌施主,你還好嗎?」。
耳邊傳來聲音,陌天歌轉頭一看,是與她一樣站在無明尊者身後的覺悟。這覺悟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甚是彪壯,可看起來卻忠厚老實。此時他側頭相問,神情帶了關心,不似作偽。
陌天歌抹了抹額頭的汗,笑著答道︰「多謝道友關心,只是略有些累而已。」
覺悟也向她笑了笑,仍是雙手合十,老老實實地站在無明尊者身後。
陌天歌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當年天雪城遇到覺悟,他是被趕出來的,十分落魄,甚至還與師弟一起打劫其他修士,雖然念著什麼戒律,可行為實在有些……而且,當年她一怒殺了他那位師弟,他還很悲痛,怎的如今卻一點也不見怪,甚至還關心她呢?
感覺到她時不時掃過來的目光,覺悟轉頭對她笑了笑︰「陌施主有什麼事嗎?為何如此看著貧僧?」
既然被發現了,陌天歌干脆直言︰「覺悟道友勿怪,在下只是覺得,道友與初見之時大不相同,所以……」
「原來是這樣,」覺悟仍是面上帶著謙恭的笑,道,「當年之事,是貧僧一念之差,自從被覺信師兄帶回白浮山,貧僧便割斷往日了。」
「是嗎……」難道連殺他師弟之事,也不計較了?
「小道友,」前頭的無明尊者忽然道,「覺悟修的是禪。」
陌天歌怔了怔,修的是禪,什麼意思?
覺悟卻只是對她笑笑,依然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好,不說話了。
隨後幾日,眾人只專心地趕路。在這過程中,陌天歌見識到了歸墟海眾多的海獸,從五階到七階,數不勝數,甚至偶有八階海獸。幸好,這麼多元嬰修士在此,那些海獸感覺到強大的氣勢,未等他們飛近,就遠遠地離開了,他們一路上幾乎沒什麼波折,就到了目的。
數日之後,一眾元嬰修士在海中一座孤島的上空停下。
看著腳下雲霧環繞的小島,有人疑惑道︰「元沐師兄,就是這里?」
陌天歌也是心存懷疑。腳下這等小島,倒是比一葉島大一些,可光禿禿的,看起來就是個石頭山,沒有半點靈氣。
「自然。」元沐真人也不解釋,直接在小島落下。
其他人跟隨其後,紛紛落了下來。
小島上,已經有其他修士在此等候,見到三派修士,忙忙地上前打招呼。
陌天歌掃了一眼,這些修士,多半是元嬰初期,看樣子不像是什麼大勢力的,基本上可以算是添頭——最大的利益,自然會被最大的幾個勢力瓜分,而他們這些人,就要看各自的機緣了。
陌天歌謝過無明尊者,便隨意尋了個安靜的角落盤坐下來。
接下來的一日時間里,不斷有元嬰修士趕到,修為也越來越高。
「元沐道兄,無明道友,俞先生,三位來得可真早」
感覺到又一股強大的威勢逼近,陌天歌睜開眼,看到又一位元後修士帶領著數名門人落下。
這位元嬰後期修士看起來是個干瘦的老頭,穿著破破爛爛的一襲道袍,手執拂塵,聲音卻是中氣十足。
「原來是郭道友到了」元沐真人看見此人,笑臉相迎。
「這位是普法門的郭道人。」凌雲鶴來到她身邊,輕聲道,「郭道人看著不起眼,一身金剛煉體術卻十分了得,雲中少有人能破其護體術。」
陌天歌點頭,表示知道了,轉頭向凌雲鶴笑了笑︰「多謝凌道友告知。凌道友仍然與在下來往,難道不怕師門長輩生氣麼?」
凌雲鶴笑了一聲,道︰「幾位師叔師伯豈會在乎這個?他們不喜秦道友,實在是秦道友太鋒芒畢露,不給他們留臉面了。」
「哦。」陌天歌輕應一聲。原來是她態度太強硬了,惹得這些元嬰前輩不快,話說回來,這些元嬰前輩果然是心胸針尖大。
「秦道友,你我也算相識多年,我多事提醒你一下。你雖有扶生劍在手,又有扶搖子前輩幫忙,可此行還是要小心謹慎啊畢竟此次來的元嬰前輩太多了,其中不乏脾氣暴烈之輩,秦道友還是鋒芒稍斂的好。」
听凌雲鶴這般勸告,陌天歌笑了笑,真誠道謝︰「多謝凌道友,我知道了。」
見她听勸,凌雲鶴露出微笑,似乎松了口氣。
「對了,凌道友,那天魔塔之主是否也尋到了認主之人?」
凌雲鶴點頭道︰「不錯。若非如此,豈會讓我等將聖物認主?」
陌天歌想想也是,他們才是最重視歸墟海神秘空間的人,既然動身前來,自然是確認五件聖物都能認主,可以開啟空間了。
「那天魔塔究竟落于何人之手?」
這個問題讓凌雲鶴遲疑了一下,最後道︰「再等等,秦道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