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體靈符、白絲帕、混元一氣訣,防御手段盡出,等陌天歌準備完畢,秦羲已祭出了三陽真火劍,使之幻化為劍氣成陣,而後自己也用了個靈符。
無明尊者與覺悟則簡單得多,他們佛門功法,本就有煉體術,此時無明尊者口宣佛號,一彈胸前念珠,便有一道聖潔的佛光從他指間綻開,將四人包圍在內。
秦羲見狀,向無明尊者揖了一禮︰「多謝大師。」
無明尊者微微一笑,仍是閉著雙眼,神態慈祥。
陌天歌心知,對方如此行徑,八成是因為天羅地網之事,投桃報李。無明尊者說過,覺悟修的是禪,她對佛修了解雖少,但听其話意,這應該是佛修中相對溫和的一派。而看無明尊者的行事手段,也不同于那些自私自利的修仙者,明哲保身之余,亦不吝于對他人施以援手。如此想來,這一路上,若是沒有根本的利益之爭,他們二人倒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數種防御手段布下,一行四人依次走入通道。
一進入通道,所有的光芒似乎瞬間都被吞沒,除了三陽真火劍的劍氣與護身氣罩發出的微弱光芒,別無其物。
黑暗之中,陌天歌感覺到手一緊,卻是秦羲緊緊握了她的手,低聲道︰「小心走散。」
她心中一暖,微笑回應。
這條通道,並不是入口開啟時的傳送陣,而是借由陣法之力,將禁制暫時打破,制造出來的一處特殊空間。在真實的空間里,通道的兩端也許只有一門相隔,但在這條通道中,可能要走上比較長的一段路。換句話說,這也算是個撕裂空間而創造出來的空間裂縫,獨立于外面的小世界。
撕裂空間,這絕對不是現今修仙界存在的法術,只有上古時的修士,才知道這種踏碎虛空的大神通之術。正是因為如此,哪怕俞書生學識再淵博,也看不出陌天歌所布下的陣法的玄機。
當然,當年五聖所使用的這套開啟之術,其實並不是真正的踏碎虛空之術。真正的踏碎虛空、撕裂空間,是如同虛天境一般,創造出一個獨立且穩定的空間,自成循環,如同一個小世界。而這一套破禁陣法,用到的撕裂的空間之術,僅僅只是皮毛而已,它創造出的空間不穩定,充滿危險,並且,僅僅只能維持短暫的時間。
但這樣的手段,對于現階段的修仙界而言,已是驚天的神通。這是當年的扶搖子,從一個古修洞府中弄到的殘缺法術,也是他之所以能在仙宮之中獲得最大機緣的倚仗。
進入通道不久,就听到「噗嗤噗嗤」的聲音,陌天歌轉頭看去,卻是外面的游離禁制打在諸人的防御護罩上。
秦羲微皺了下眉頭,輕聲道︰「好厲害的禁制,若是防御手段差些,只怕要被擊破。」
前方蓮台上的無明尊者笑了一聲,道︰「秦道友的劍陣好生厲害,卻是老衲小看了。」
「大師客氣了,」秦羲微笑,「若無大師相助,秦某不會這麼輕松。」
二人剛剛說完,便見外面的佛光護罩晃動了一下。
無明尊者頓了一下,一掐手上佛珠,手上佛光隱現,護罩立刻穩定了。
秦羲也沒有置身事外,他靈氣一指,劍氣化為萬道劍光,密密實實地罩了下來。
在護罩之內的陌天歌與覺悟二人,雖然沒有受到直接的攻擊,卻都感覺到了外面禁制的壓力。黑暗中的威壓透過最外面的佛光與劍光,這種無形的壓力直接壓抑到他們的元神之上,讓他們不自覺地白了臉色。
發現這一點,陌天歌默默運起煉神訣,她的煉神訣已經修煉到了第三層,若是全力施展,所散發出的威壓遠遠超過同階修士,此時運轉起來,立刻感覺到壓力一輕。
「陌小友一身秘術,當真了得,難怪敢獨身一人遠來雲中,還與我們這幫老家伙討價還價。」
無明尊者的聲音傳來,陌天歌怔了怔,不禁有些無奈。這個老和尚,平時閉著眼楮讓別人以為他眼瞎,結果倒好,頭都沒回,連她施展煉神訣都感應得清清楚楚,他的法號真不該叫無明,叫太明才是。
心中雖如此想著,她還是客客氣氣地回道︰「前輩謬贊了,晚輩只是機緣巧合,又勤奮了些,這才得了這些秘術。」
「呵呵,」無明尊者輕笑道,「說得好啊,機緣、勤奮,可不就是成為大修士的要素麼?小道友既有機緣,又懂得勤奮,看你年紀輕輕就有這般修為,必然悟性資質一樣不差,他年前程不可限量啊。」
被這麼一夸,陌天歌到有些不好意思了︰「前輩如此夸獎,晚輩當不起。比起前輩這樣的大修士,晚輩如今連元嬰都還未成。」
「依老衲看來,小道友很快就要結嬰了吧?」無明尊者仍是不急不徐地說著,「說不定,老衲坐化之前,能看到小道友成為後期大修士呢,今日也算是給華嚴寺的弟子們結個善緣了。」
「……」陌天歌心想,這無明尊者看得還真遠,雖然她相信自己可以結嬰,但成為元後大修士,卻是目前還不敢想的,畢竟元嬰之後的修煉之路,比修煉至元嬰更難。沒想到,這無明尊者居然這麼看得起她,以其元後大修士之尊,來結她這個善緣。
這卻是她自己想漏了。雖然她只是個結丹修士,哪怕結成元嬰,在無明尊者這樣的人界頂尖修士眼里,也不過爾爾。但她身邊還有個秦羲,不但如今是她的道侶,還曾經是她的師兄。既然她的師門能培養出秦羲這樣的大修士,必然也是外海的大宗門,這就值得他去結這個善緣了。畢竟,華嚴寺雖是佛門大宗,卻不比九彥宗財大氣粗、人才濟濟。
「大師太看得起內子了,後期大修士,還遠得很呢」秦羲笑道。他雖是謙辭,卻只是說遠得很。
無明尊者側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秦道友,很有信心啊……」
他剛說完,秦羲還沒來得及答話,忽然一聲輕響,覺悟悶哼一聲,就要從蓮台上栽了下去。
無明尊者動作極快,一揮袈裟,卷起覺悟,放置到蓮台上,左手五指連點,施展出一套指訣,一道金光灑在覺悟身上。只是數息,覺悟便申吟著醒了過來。
他有些羞愧地站起,低頭道︰「師伯,弟子沒用……」
「不必如此。」無明尊者言辭溫和,面色不動,「以你的修為,加上護體神光,也很難在此通道保持無恙。」
「可是,陌施主她……」他向後瞥了眼只是臉色有些凝重的陌天歌。
「陌小友與你不一樣。」無明尊者只簡單地說道,而後,從胸前掐下一顆佛珠,念了一聲佛號,佛珠上爆開強大無比的聖潔的氣勢,連近旁的游離禁制都被逼退了幾分,無明尊者指尖一捏,將佛珠硬生生地捏碎,拍在了覺悟的身上。
「師伯,」看著身上騰起的護體金光,覺悟吃了一驚,「這……」
「身外之物,不必可惜。」無明尊者只說了這一句。
陌天歌與秦羲對看一眼,二人心中明白,這串佛珠必定就是無明尊者的本命法寶了,僅僅只是其中一顆,就有這樣的氣勢,元後大修士的實力,實在深不可測。
借著無明尊者的佛珠,局面暫時穩定,四人有條不紊地在通道里前進。
然而,接下來這一路,真正的危險才到來。如果僅僅只是游離禁制,稍強一些的元嬰初期修士都可以通過,扶搖子根本沒有必要那般提醒。直到此時,四人才知道通道之危險所言不虛。
「轟隆」一聲,黑暗中響起風雷之聲,而後是毫無預兆的颶風猛然襲了上來。
秦羲臉色微變,周圍的劍氣發出一聲輕鳴,紅光閃動,幾乎被帶離原先的位置。而無明尊者的佛光護罩,更是晃了一晃,似乎下一刻就會破裂。
饒是有各種秘術護身,陌天歌此時呼吸一窒,只覺得巨大的壓力幾乎將自己壓垮。哪怕她實力超過同階修士,但到底不是元嬰修士,根本無法抵抗這樣的壓力。反倒是覺悟,因為有無明尊者先前的佛珠,仍然穩穩地站在蓮台之上。
但這個時候,連秦羲也顧不得她,他神色凝重,全力控制著劍陣,抵御颶風。
陌天歌連拍了數張靈符在自己身上,收束白絲帕,緊緊護著自己,而後,從乾坤袋中模出丹藥,不顧多少,吞了下去。
這般下來,壓力終于小了些。她舒了口氣,跟上行程,免得添亂。
颶風越來越大,「轟隆」的雷聲開始頻繁地響起,挾帶著驚人無比的氣勢,在他們周圍炸開。可這樣的驚雷,卻也撕不開黑暗。仿佛這是個無底洞,根本找不到出口。
「天雷」秦羲低聲說了一句。
陌天歌臉色微變。天雷,難道是天劫之雷?雷法術,向來是修仙界破壞力最大的法術,論威力,它不一定比火屬性法術強大,但卻比火法術更容易破開防御,直擊弱點所以,天劫一般也就是雷劫,雷法術之可怕,可想而知。
「阿彌陀佛」無明尊者突然大喝一聲,佛號如雷,聲音恰與天雷相合,化為音波,將天雷之聲壓了下去。
秦羲動作也不慢,劍光瞬間又化成道道劍氣,手臂竄出幽藍火焰,極陽真火注入三陽真火劍,與颶風雷光相抗。
「轟隆」「嗤」聲音不絕于耳,陌天歌盡力保護自己,緊跟在側。
這樣的危險,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于,眼前出現了白光,一瞬間,雷聲消失了,颶風無影無蹤,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