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仙宮通道面臨關閉,所有人應該都趕著出去才對,怎麼還有人在?
陌天歌正打算進了虛天境再說,卻感覺到這人身上有濃重的劍意。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她停下喚出虛天境的動作,扭頭看去。
「我又回來了。」來人有氣無力地說,對她露出一個苦笑。
陌天歌愕然︰「你……你怎麼沒走?」說是後會有期,可也不用這麼快吧?
「唉」來人長嘆口氣,不是景行止又是何人?
他離開挺久了吧?如果按照她給的那張路線圖,應該已經出了仙宮通道才對,怎麼又轉了回來?陌天歌十分不解。
景行止一攤手,道︰「看來我命中注定,要跟你們兩個耗在這里了。」
「怎麼回事?」陌天歌茫然。沒有她和秦羲的拖累,以景行止的本事,出仙宮通道應該不難吧?為何又轉了回來?
景行止深深嘆了口氣,臉上出現疲倦之色,把一個東西拋給她。
陌天歌接過,卻是那枚乾坤戒。
景行止道︰「我這人雖然心狠手辣,可從來不做失信的事,跟別人合作,也不會獨吞戰利品。這次被你們害慘了,所以,我拿走里面全部的高階靈石和大部分晶玉,當是補償了,這個是你們的。」
乾坤戒雖難得,到底只是件儲物法寶,對他來說,還是高階靈石和晶玉比較實際,可以助他修煉,其中晶玉還可以瓖嵌到他的本命飛劍上,這可比晶魂玉有效多了,煉化完畢,飛劍的威力會有大幅度的提升。
想到此處,景行止一怔。若是出不去,一世都被關在這仙宮之內,他的飛劍威力再大又怎樣?離開天極之時,他想著,若有一日成為元嬰後期劍尊,他必要回到天極,回到古劍派,奪回屬于自己、屬于師尊的東西,所以,他雖成為散修,四處流浪,卻從沒放棄過自己。可現在呢?他剛才回轉,這個報仇的念頭,竟是一直沒想起來。
到最後,他露出苦笑。罷了罷了,又不是他不想出去,誰叫他倒霉,遇到這兩個克星呢?
陌天歌握著那枚乾坤戒,望著景行止,等他解釋。
景行止又嘆了口氣,他今天嘆的氣比過去的幾百年還多。下一刻,卻是眉頭一皺,「噗」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景道友」
景行止跌坐在地,滿不在乎地抹掉嘴邊的血漬,沖她笑︰「現在知道了吧?不是我不想走,是我出不去了。」
「你……」陌天歌目光復雜,低聲問,「是誰?」
「當然是九彥宗那兩個人。」景行止語氣淡淡地說道,「我在仙宮通道前,又踫到了他們,那個元嬰中期的一直在上面療傷,沒有下來,實力還完好。他們一個中期,一個後期,我只能逃命了。」
「……」陌天歌半晌沒有說話。剛才在這里,鐵面真人之所以沒動手,是因為他只有一個人,又顧及元沐真人和凌雲鶴。從這里出去,與凌士羽會合,再撞到景行止,自然是要拿他撒氣了。景行止雖然厲害,可到底只是元嬰初期,面對一個中期修士和一個後期修士的圍殺,只能逃之夭夭。
這件事,陌天歌並不是太愧疚,景行止選擇與他們合作,自然要承擔其中的風險。可不管怎麼說,他出不去,總是與他們兩個有關。最重要的是,三個人現在真叫同病相憐,仙宮通道眼看就要關閉,他們現在都沒有出去的實力。
好半天,陌天歌也嘆了口氣,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瓶丹藥,丟給他︰「沒辦法了,先療傷吧。」
景行止接過,打開玉瓶嗅了嗅,眼楮一亮︰「你們好東西還真多,九轉還陽丹,這種療傷丹藥,居然也有是了,秦守靜這小子煉丹術不錯,身家又豐厚,自然是什麼好用用什麼。」倒了一顆吞下,想了想,把整瓶丹藥珍而重之地揣進懷里,道,「歸我了啊,不管怎麼說,我出不去你們也有點責任,我先收點賠償。」
陌天歌啼笑皆非,他還真是……
「快點療傷吧,廢話這麼多」這丹藥雖然珍貴,可他們不缺靈草,隨時都可以煉制,送他一瓶算什麼。
不過,這下麻煩了,有別人在這,她怎麼進虛天境啊?
想了想,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現在這祭廟之中,魔氣已經沒了,靈氣充盈,又有殘留的朱雀之息,並不比虛天境中差多少,反正她身上丹藥還多,就在這療傷吧。至于以後嘛……若是當真出不去,總是有機會的。
這般想著,她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塊妖獸的皮毛,將秦羲安頓好,自己也吞了一顆丹藥,開始盤坐調息。
為了給秦羲療傷,陌天歌剛才幾乎把全身的靈氣耗空了,這一調息,用了幾乎一天一夜。
等到她睜開雙眼,景行止已經不在了。
仙宮通道已經關閉,想必沒有其他人,也許他到外面轉轉去了,他們不知道要在這留多久,熟悉下環境也是應該。
陌天歌想了想,趁景行止不在,帶著秦羲進了虛天境。
一進去,先把小火和小凡放了出來,不打架,就讓它們在虛天境中繼續修煉吧。至于飛飛,在外面反而有用。
看到小凡,她不由想起自己對滄龍一族的承諾,他日若是坐化,或者有緣化神,便會解除靈獸契約,放它回到東海。如今她被關在這仙宮之中,不知道這個承諾還能不能做到。
搖搖頭,先把這件事放到腦後。承諾之事,她會盡力做到,但顯然現在不行。
隨後,她收拾了些東西,又帶著秦羲離開虛天境,回到朱雀大殿之中。
這地宮,除了這個祭廟,別無建築,里面靈氣雖充盈,卻太過幽暗了,若是有機會,還是要到上面去。
但是,短期內不行,因為那具化神期煉尸還在上面游蕩。
陌天歌這般想著,把東西一件件從乾坤袋掏出來。
過不多久,景行止回來了。他腳步輕盈,精神不錯,看樣子,傷勢恢復得很好。
看到陌天歌,他愕然半晌,才指著她周圍的東西問︰「你這是……」
「暫時走不了,總得住得舒服點不是?」陌天歌瞥了他一眼,很淡定地給自己倒了杯茶。
大殿的一角,被她布置成一個小小的修煉室。最里面是一張竹床,鋪了張柔軟的獸皮,秦羲就被安置在那里;旁邊依舊是一張獸皮,上面擺了個蒲團,是她自己修煉的地方;前面擺了張茶幾,邊上有個小茶爐;最外邊則是一排的矮桌,擺著各種書籍,既是裝飾,也是隔斷。
景行止嘆為觀止,搖頭道︰「女人就是女人……」
陌天歌指了指朱雀神像的另一邊︰「那邊就歸你了,互不打擾。」
有神像和供桌相隔,彼此就不是一覽無余了,保留一點私人的空間。
景行止掃了一眼,沒再多說什麼,向她走過來︰「我剛才在整個地宮轉了轉。」
陌天歌推出另一個蒲團,讓他在茶幾的對面坐了,問︰「有什麼發現?」
景行止躊躇了一會兒,說道︰「有人跟我們一樣,沒有出去。」
「什麼?」陌天歌訝然,隨後又皺起眉頭,「莫非是那位鬼方魔君?」他們出不去是因為實力所限,其他人不存在這個問題吧?
景行止先點頭,又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什麼意思?」
「那位鬼方魔君已經隕落了。」景行止道。
陌天歌吃了一驚︰「什麼?」雖說有過猜測,可她一直都不相信,那位能和無明尊者一爭長短的魔君居然就這麼隕落了。她不禁想起鬼方城,想起城里那些魔修們對鬼方魔君的評價,還有他得到天魔塔卻秘而不宣的心機。雖然他的壽元不多了,可就這麼隕落……實在叫人很難相信。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你曾說過,此處有一座元魔石碑,是先前那些魔氣的來源,對不對?」
陌天歌點頭,剛進地宮之時,她曾對景行止這般說過。
「我剛才在地宮中轉了轉,找到了那塊石碑。」
「然後呢?」陌天歌問,難道鬼方魔君無法吸收那麼多元魔之氣,所以爆體而亡?
「鬼方魔君,就隕落在那塊石碑旁邊。」景行止說,「不過,還有一個人活著。」
陌天歌一頓,月兌口而出︰「楊成基?」
「不錯,就是他。」景行止道,「他現在全身魔氣,周圍散落著無數的魔物,但,這些魔物的魔氣全都消失了,變成了死物。」
陌天歌臉色變幻︰「難道,修煉了元魔大法,吸收了此處魔氣的是他?」
「元魔大法?」景行止問。
陌天歌緩緩點頭︰「不錯,那塊石碑上,記載了頂尖的魔道功法,就是元魔大法。」
景行止皺著眉頭想了想,最後沒想出來,搖了搖頭。除了天魔山那一次,他與松風上人並無交集,亦不知道他修的是元魔大法,所以根本不知道這是一部怎樣的魔功。
「我不知道什麼元魔大法,」景行止說,「看到那個小子在那修煉魔功,我本來想一劍結果了他,可仔細一想,仙宮通道已經消失了,多個人也是好的,說不定到時候找到辦法出去,他也是個助力。」
「幸好你沒殺他。」陌天歌松了口氣,楊成基與她算是舊識,為人也還可以。想了想,她又皺起眉頭︰「鬼方魔君如何隕落的?既然他隕落了,為什麼楊成基還活著?」
「這我就不知了。」景行止道,「鬼方魔君就隕落在楊成基的旁邊,似乎是護法的樣子。我猜測,有可能他是為了保護徒弟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