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越過峽谷,已經是大半天後。
這些元嬰鬼修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勝在數量多,十來個圍一個,打不過也耗死你。
而且,周圍死氣彌漫,他們還得分神抵擋死氣。
好不容易所有人聚攏,一口氣沖過了峽谷,就地休息。
「飛飛,後面沒什麼了吧?」
飛飛一邊給石頭梳理頭上的毛,一邊答道︰「好像……嗯,不用打架了,就是難走一點。」
地形復雜?不用打架什麼都好說,幾人都沒怎麼放在心上。
休息半日後,所有人靈氣恢復完畢,再度上路。
沒多久,他們就看到了飛飛所謂的「難走一點」。
這是一個巨大的溶洞,一眼望不到頂。他們進了地洞,這一路七拐八彎,入地已深,如今看這溶洞的情況,足有一座小山那麼高。
這個溶洞的問題,不在于高,而在于溶洞中或滴落或漂浮的黑色水滴。這些水滴,包含著強烈的氣息,與那條地下河仿佛,而其中的腐蝕之意,又遠遠超出。
「這什麼東西?」陌天歌問。
飛飛一攤手,表示不知道︰「反正踫不得。」
秦羲分出一縷劍光,觸到一團黑水,剎時「嗤」一聲,劍光與黑水互相抵觸,黑水消散,劍光晃了晃才穩住。
「這麼厲害?」陌天歌吃了一驚,秦羲的劍光中,包含著朱雀之息,其中毀滅、克邪之意是鬼、魔等的克星,結果卻被這平凡無奇的黑水腐蝕了。
凌雲鶴一皺眉。手指一劃,衣袖中飛出一片月光碎片,同時擊向一滴漂浮的黑水。這次連聲音也沒有,月光與水滴同時消失不見。
景行止不信邪,也抽劍向一滴黑水斬去。黑水倒是被斬沒了,但卻有一絲黑氣留在了他的劍上。
景行止的本命之劍,早就煉化入劍嬰。不過劍修嘛。耍的就是一個帥,上至元嬰劍尊,下至古劍派入門小弟子。都喜歡在外頭背把劍。景行止也不例外。他身上背的那把劍,是止水劍的本體,此時被黑水腐蝕了,連同他的劍氣也變得不純粹,他心中大為後悔,急忙忙地將黑氣逼出去。
聶無傷也出手試探了一番,她的黑雲輕巧一托,黑水滴落在上面。又滴落下來。
「咦?你沒事?」陌天歌驚訝。
聶無傷說︰「你不記得了?當年入無憂谷,我也曾沾染過死氣,不過後來被元魔之氣吞了。也許是同出一源,死氣對我的腐蝕作用不是很強。」她把黑雲喚回來。推到她面前,「你看。」
黑雲上還是留了痕跡的,不過相比起他們,就淺得多了。
「楊道友呢?」陌天歌轉向楊成基,「你同修元魔**,想必也是一樣了?」
楊成基也出手試了一試,果然,雖然不比聶無傷,黑水對他的腐蝕能力同樣大減。
「既然你們能保持實力,警戒之事,就由你們來。」秦羲說。
聶無傷和楊成基都點頭同意,目前看起來,這段路可能比鬼修峽谷還危險,這些黑色水滴,或漂移或滴落,防不勝防,若是來個意外事件,不小心就會沾上。
「走吧,試試再說。」等了這麼久,飛飛有些不耐煩,石頭也叫了兩聲,然後把飛飛托下來,捧在手心,利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周圍的黑水,就這麼踏了進去。
陌天歌搖搖頭,也跟了進去。地上到處都是水漬,周圍全是亂飛的水滴,何止是飛飛說的「難走一點」?這段路他們不需要打架,卻更費精神。
陌天歌施放出混元一氣訣,又放出那件仙衣,小心翼翼地穿行。
這些黑水,根本沒有規律可言,它們在這個溶洞里,簡直是隨心所欲。它們或者如普通水滴一般,由頂部滴落;或者在地上聚成一灘,有意識般地擴大縮小;或者干脆在溶洞里四處穿梭,仿佛調皮的小童;或者在空中撞擊、融合、分離。
身處其中,陌天歌幾乎嘆為觀止,這些水滴簡直有生命一般,或歡快,或平靜,或狂熱,或憂郁……自成一個世界。如果認真去看,仿佛會融入它們的世界,跟隨著他們一起喜怒哀樂……
胸口一陣冰涼,陌天歌陡然驚醒,四處一看,其他人或多或少出現沉迷之色,只有聶無傷和楊成基清醒一些。
「小心!」她高聲道,「這里有古怪。」
所有人頓時精神一振,如夢初醒。
凌雲鶴駭然︰「這是什麼鬼東西?」他怕禁神珠沾染上黑水,被其腐蝕,才收了起來,結果卻因為沒有禁神珠鎮壓元神,被這些水滴趁虛而入。
沒有人能回答這個問題,飛飛和石頭兩個根本不必顧忌,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六人一獸打起精神,各自施放出絕招。他們都清楚,哪怕被黑水腐蝕到,也不能被迷了神智,一旦失去神智,那就等于把命交出去了。
凌雲鶴祭出禁神珠,道︰「你們靠近一些,禁神珠有定神之效。」
其他人聞言,都往凌雲鶴靠近。禁神珠浮在半空中,在凌雲鶴的馭使下光芒大亮,照得方圓數十丈一片通明。有禁神珠鎮壓,他們精神一振。
六人緩緩前進,既要防止神智被迷,又要防備黑水腐蝕,走得奇慢無比。
在他們走過數十丈之時,身後的水滴忽然一滴一滴奇快無比地融合,在地上匯集成一大灘黑水。黑水沿著詭異的曲線行走,在地上繪出腦袋,繪出軀體,繪出手腳,等到人形繪制完畢,忽地一掙,掙月兌地面的束縛,站了起來。
這個由黑水組成的黑人渾身仿佛套著一張緊身的黑皮,沒有頭發,沒有五官,沒有指甲。沒有毛發,只有黑漆漆如水流動的肌膚。
他扭了扭手腳,而後調整自己的轉向,向前方幾個人走去,行走間無聲無息。
這些人很小心。但他的速度太快,只是一轉念,他已經襲了過去。
「小心!」聶無傷喊。一團黑雲揮了出去,擋住黑人的一擊。
看到這東西,幾人倒吸一口涼氣。他們只是覺得。這些黑水仿佛有生命。沒想到真的是有生命!
這個黑水組成的「人」,渾身上下沒有絲毫威壓,只有黑水本身的毀滅污濁之息,若非聶無傷實力下降不多,這一擊他們恐怕毫無所覺!
瞬間,所有人都祭出法寶。
「你們退開!」聶無傷喊,「讓我跟楊道友來就行。」
這黑水對他們幾人的腐蝕作用太強,如果讓他們靠近。少不得要濺上幾滴,到時候實力也要跟著下降——這可不是休養一兩天就能恢復的。
陌天歌等人沒有一絲遲疑,退離數步。楊成基也沒有猶豫。鬼面幡一招,元魔之氣飛快地向這黑人刷去。
「我們走!」秦羲說。「這里對我們不利,留在這里反倒拖累他們。」
四人一獸飛速前進,毫不吝惜地各施手段,只要不腐蝕到自身和本命法寶,其他法寶是顧不得了,毀寶總比毀人好。
而這頭,黑水所化的人雖有些微靈智,卻遠遠不及人類,被楊成基的鬼面幡連連刷中,就手忙腳亂起來,聶無傷見狀,提起拳頭,聚起元魔之氣,一拳打出。
她本是武修,這一拳力量十足,一拳下去,黑人應聲而碎,卻仍舊化成無數的黑色水滴,四散開去。
她與楊成基站了一會兒,只見周圍的水滴仍然四處游蕩,倏然間一道人影在她身後匯集完畢,站了起來。
「後面!」楊成基喝道,鬼面幡一刷,一道元魔之氣向那黑人擊去。
聶無傷轉身,仍舊一拳打出去,將之擊碎。
「這樣不行,我們打不死它。」楊成基說,眉頭緊緊地疊在一起,「走!」
聶無傷點點頭,毫不遲疑地跟在他身後,向前飛奔。
他們走不多久,就看到了先走一步的陌天歌他們。他們被三五個「黑人」圍住了,四人一獸正一邊抵擋,一邊跑路。
「給他們斷後!」楊成基說,鬼面幡連刷,一名黑人很快被他刷倒了。
聶無傷點點頭,喊道︰「你們走!」
四人一獸也沒客氣,解決了兩個黑人,其他的丟給他們,趕緊離去。
等他們跑沒影了,聶無傷一拳擊碎一名黑人,說︰「謝謝你。」
楊成基目光一動︰「謝我做什麼?」
「謝謝你,願意相信他們。」聶無傷看向他,笑,「原本,你自己先過去,我們也說不了什麼的。」
「……」楊成基趁著對敵之際轉身,蒼白的臉龐有些不自然,聲音卻冷硬︰「不是只有你才可能有朋友。」
聶無傷一愣,下一刻,嘴角彎了起來,聲音也帶了幾分歡快︰「是我多話了,抱歉。」
兩人不再多說,將這幾個黑人解決,再度去追趕他們一行人。
趕到之時,仍然是那一幕,他們被數名黑人包圍,而且,人數越來越多。
眾人都有些無力,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這些黑人,一打就變成水滴,水滴過一會兒又能化成人,而他們,空負一身修為、法寶,卻因為生怕被腐蝕而無法全力出手,只能這麼一路跑,由聶無傷和楊成基斷後。
「吼吼!」遠處聲音傳來,石頭的身影慢慢靠近,看到他們正在與黑人搏斗,十分驚訝,而後上前來,一推一扔,一名黑人就被它摔成了水滴,再推再扔,數息之間,黑人被清掃一空。
六人一獸都有些發愣,這這這……他們一干號稱天才的元嬰修士,外加血統高貴的神獸,居然比不上一頭……還沒化形的妖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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