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攜寶一樣把樂菱帶在身邊,待見完大姑和大姑的婆婆妯娌一眾女眷,樂菱已經快崩潰了。
一方面靠近尊位被圍觀,即使是為討老太太歡喜,那些長輩嘴里也都是一片褒揚。卻又時不時听到方文琴的冷言冷語傳來,擺明是發泄方才在家時的氣悶,仗著熟識,在一干女孩群里大肆挑唆。故意將一些不好的話傳到她耳邊。
樂菱自知佔盡風頭,不願再增添什麼糾葛。以她前世的德行,早就整的這些毫無經驗的小姑娘們三尸神暴跳,當場出丑。
不進則退,只當是磨礪心志了。但每當煩躁的時候,維持形體的靈力就會波動,樂菱不得不竭力控制自己心神。
白府正廳外寬敞的地面搭建了一處天地祖宗祭台。樂菱隨女眷們隔著廊橋遠遠地見識了白寒俊的冠禮。白寒俊自小體弱,白家深恐其養不大,如今竟長到成人,不隆重不足以體現其闔家欣慰。親朋好友更是深明此情,能來的不能來的全都來了,極盡贊美,頌盡良言,氣氛熱鬧非凡。
匆匆用了點午膳,樂菱已是一臉的蒼白,在眾親的憐惜中扶著玉鶴逃離宴席,躲進了三表姐白寒梅的閨房。大表姐和二表姐早已出閣,三表姐也已定親,只是幫忙母親照料弟弟,一時還沒舍得嫁出。
白寒梅十分溫婉,極會體貼人。服侍樂菱躺下後,就坐在一旁繡花作陪。
樂菱半閉著眼依著靠枕養神,間或打量房間。發現除了大致相似的閨房布置外,牆上還掛著幾幅梅花圖。分別為臘梅、紅梅、白梅。臘梅映雪藏香,紅梅鐵骨柔情,白梅玉肌冰髓,煞是傳神。樂菱猜想跟白寒梅的名字有關。觀白寒梅的模樣風姿,五官靈秀,裊娜健美,像是修有武功且已凝珠,膚如象牙質色。倒也堪比梅蘭。
「都是寒俊畫的。畫的好吧?不少字」白寒梅抬頭看向牆上軸畫,滿眼是暖暖的笑意,含著驕傲。弟弟雖自幼體弱,琴棋書畫卻樣樣精通,被譽為一代俊才。比之當年方志遠也不遑多讓。
「不怎麼懂畫,瞧著挺逼真的。」樂菱奇怪白寒梅繡著花還能發現自己的動靜,淡淡回道。
「妹妹謙虛了,早就听說妹妹一直受喬老先生教導,喬老先生的學問高博在南炎盟國可是人盡皆知的。以前四舅……」白寒梅剛說到這里,就趕忙住嘴了。
樂菱知道她是後悔提起方文玉父親了。微微一笑︰
「不妨事。我父親以前亦是受教于喬老先生。不過比起父親來,我可就差遠了,也就混混時日。」說完閉上雙目,不想再多說。
白寒梅自以為觸動樂菱傷懷,很是後悔。忙替樂菱拉過一床薄絲被蓋在心口,拿著繡框,出去輕輕掩上房門。
樂菱乘機將意識沉入聖蓮空間,透過蓮花天眼,在小千世界中靜靜感悟。繼續折騰著如何才能合理地走出方家。十分懊惱自己在方家一裝到底的失憶。哪怕當初可以習武呢,總有機會出門吧?不少字還真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真若是偷偷模模一走了之……且不說方文皓傷心,若是害得方家四處找尋雞犬不寧,自己也良心難安。尤其是祖母,這些年老太太處處維護,寵溺得令人發指。天命孤絕的樂菱,從未真正感受過親情的滋味,早已被其深深感動。既排斥,又充滿眷念。
既割舍不下這難得的親情,那麼現在唯一的辦法還是只有偶爾夜晚潛出去逛蕩一圈就回?還得時刻擔心人不在臥室里被誰撞破了。
樂菱正自煩躁,一陣登樓聲傳來,很快房門被打開。樂菱睜眼看去,幾個少年男女出現在門口,驚愕地看著樂菱。當頭的一個青年滿臉通紅驚訝地問道︰
「你是誰啊?怎麼會在寒梅的房間里?」
樂菱還來不及作答,白寒梅就匆匆擠了進來,忙著把那一干少年男女往外推,一邊說︰
「你們怎麼會跑這里來了?快出去。文玉妹妹身體欠安正在休息,我這才離開一小會,就被你們鑽了空子了!」
「還不是未來姐夫想見你,我們就陪他來嘍。」一個面相調皮的藍衫少年朝白寒梅笑嚷道,順便瞟了眼樂菱,神情立時呆了呆。樂菱忙轉過身去,背朝著眾人。
那個被稱作未來姐夫的青年口里吶吶道︰
「我說不來的,是他們硬拉著我……」
白寒梅不由分說將他們全推出去,在外面關上房門。輕聲說道︰
「出去說吧,別在這里鬧騰了。」
樂菱听到外面嬉鬧聲漸漸下樓離開。隱隱還听得一個聲音問道︰
「寒梅姐,那房里躺著白玉樣的小美人是你什麼人啊?」
也不知道白寒梅是怎麼回答的,嘈雜聲已听不見。樂菱坐起身來,經這一番打擾,沒了冥思的心情。她站起來走到窗邊,向外看去。
白寒梅的閨房在繡樓的頂層三樓,一般大戶人家為女兒都建有繡樓,方便足不出戶的小姐瞻望外景。南炎聯盟到不是反對女人出門,不過一般顯貴人家女人出門較少而已,這樣方顯得尊貴。
樂菱居高臨下,見不遠處綠柳繞堤水色瀲灩的湖邊,一群年青人圍在一個青石鋪就的操練場四周,正指點著場中一黑一白兩個比試的少年。著黑衣的剛猛,著白衣的飄逸。數十個回合下來,黑衣少年拳腳硬是沾不了白衣少年的衣角。黑衣少年一賭氣,蹲下不干了︰
「寒俊兄飄來飄去的象團棉花,使不上力,累死人,不打了。」
白衣少年頭戴玉冠笑著走過去,掏出張絲絹遞給黑衣少年,接過小廝遞上的折扇幫他扇風,嘴里謙遜道︰
「青弟只是讓著為兄罷了,誰不知道為兄體弱,不過一花架子而已。根本不敢跟青弟拳腳相踫。仗著點輕身功夫周旋一二罷了。」
方才從繡樓下去的一群少年男女正好走過去,那個面相調皮的藍衫少年老遠就嚷開來︰
「寒俊兄,獨步天下的墨門攬月功被你謙稱為花架子,墨師知道了可會生氣吧?不少字展子青,不如我來陪你玩下,免得你使不上力憋悶。」
蹲在地上的黑衣少年一躍而起,閃到一邊,大叫道︰
「誰跟你這變態玩,上次跟你對掌裂開的骨縫還沒愈合呢,離我遠點!」
眾人一陣哄笑,調皮少年抓了抓頭,故作迷惑地認真問道︰
「你不是劈山開石傷到的麼?你確定跟我對過掌?」
黑衣少年一拍腦袋,哎呀一聲︰
「說漏了。完蛋。齊可風我恨死你了!」想是原先約好了隱瞞被揍的真相,一時嘴快竟自動曝光了。一眾少年更哄然大笑。
樂菱看出這些少年中至少有十幾個達到凝珠期,很好辨認,因為他們的膚色看起來就很正常,健康的深淺小麥色。不象其他那些人黑黑黃黃紅紅的。除非不是修行者。白寒俊、展子青、齊可風看起來就是凝珠期,只是不清楚是幾珠修為。反而那個白寒梅的未婚夫,通紅的一張臉,若不是害羞估計就是火屬性體質,顯然不到凝珠期。
遠遠地,樂菱又瞥見方文皓的影子,鬼鬼祟祟地藏在人群中,不知道躲著誰。他們並不和女眷一起飲宴,故爾不知樂菱所在。樂菱一時又好氣又好笑,馬上就起了下去捉拿的心思。
正好白寒梅推門進來,見樂菱站在窗邊眺望,于是笑問︰
「妹妹感覺好點沒有?我陪你下去園子里走走好嗎?」不跳字。
樂菱點點頭,隨白寒梅下了繡樓。繡樓前是一片梅林,此時花期未至樹葉凋零,虯結的枝節伸展著,嶙峋而蒼勁。
穿過梅林,再往前就是練武場,和扎堆的人群。不知此刻又有誰在場中比試,人群內不時爆出震耳的呼喝聲。樂菱一時有些遲疑,站在梅林邊裹足不前,只轉著腦袋尋找方文皓。
正當此時,打對面府門方向沿著湖堤走來七八個錦衣華服的青年,當頭一紅色錦袍青年神情甚為倨傲。老遠一股酒氣就隨風飄來。只見這幫子人一下堤階就蠻橫地推開面前圍觀的人群,闖進場中。
「喲喝,兩個黃皮小兒也敢在這里獻丑。」不知誰大聲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