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一葉浮萍歸大海,為人何處不相逢啊。
听到媚里那招牌式的狐媚聲音,樂菱哀嘆一聲,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一把撩開內室隔斷月亮門上懸掛的珠簾,臉上又是驚訝又是歡喜的綠衣妖嬈女子。
見媚里作勢撲來,樂菱忙喝止她︰
「站住!你就站那兒說話。不然我馬上就走。」對此女可要保持距離,盡管他們費心懸賞尋找自己。
媚里偏頭觀察樂菱的表情後,終是不敢再近前一步,轉身行至窗前美人靠,斜倚其上,回眸半嗔道︰
「伶護衛還是這般狠心吶,也不憐惜憐惜人家一片尋你的苦心。啊,快說說你是怎麼躲開獨孤的?你竟然能從神狼王手里逃月兌,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哎呀,伶護衛這本事可不小啦,我們還以為你已……」
「以為我已被殺?這到奇了,那何故又懸賞尋我?」樂菱問道。
媚里眨了眨細長的魅眼,魅聲說道︰
「哪怕有一線希望總是要抓住的呀。你舍身救了我,媚里怎能不為你……」
樂菱汗毛一豎,忙道︰
「停停停停。現在見到我沒事了吧?不少字啊,你們可以放心回極南去了。當然,如果你們不是因我之事才留在此地,那麼請自便,在下尚有要事,就不作陪了。告辭。」
媚里忽面色一寒,坐起身來喝道︰
「慢著!伶護衛既身為極南護衛,月兌身之後不回極南,反到跑到緣木魚館做了小伙計,見到我時也不問任務有無完成,算怎麼回事?你膽敢不把熙王放在眼里了嗎?不說清楚媚里可不能讓你走了,說不得很快就會有人前去拿你!」
樂菱心中再一哀嘆,無奈,心道不把這狐狸精打發了,只怕是又要亡命天涯了,于是說道︰
「唉,媚里姑娘,看來你有所不知,本人前往極南之前,在此地尚有一些糾葛未解,此事老祖亦知,在下當時也曾有言在先,需了結了此事方能返回極南。媚里姑娘若是不信,大可回去問來。」地魂這謊言撒得還真是進退有據深謀遠慮,樂菱不由暗暗佩服,只擔心媚里並不知曉,不過也就再多說一遍而已。
這邊廂媚里見樂菱面上漸漸浮現的憂憤之色,忽爾恍然,點頭喃喃念到︰
「對了……我想起來了,伶護衛這是要報仇對吧?不少字伶護衛身負血海深仇之事,媚里也有耳聞,如此說來,媚里報官懸賞尋你,到是莽撞了……伶護衛,媚里要如何彌補你,如何幫到你才好?」
啊,她果然知曉,見媚里態度轉變,樂菱心中一喜,面上卻不改戚色,又道︰
「嗯,媚里姑娘可算是明白了,若非你鬧得人盡皆知,我又何必藏身此地呢?不過在下仍十分感激媚里姑娘的好意,彌補就不必了,你趕快去府衙取消懸賞然後盡快回極南去,就算是幫到在下了。」
媚里聞言卻又眨了眨魅眼,也語轉哀怨地說道︰
「取消懸賞到不難,不過媚里可回不了極南了……」
樂菱一愣︰
「這卻是為何?」
媚里面轉哀色,幽幽說道︰
「……媚里為你之事擅作主張,惹惱了熙王,責怪媚里橫生枝節,父王也嫌棄媚里了,故爾,媚里今生恐怕是再也回不到極南了啊,唉……媚里乃一弱質女流,無力謀生,如今已淪落風塵,在此倚門賣笑,回首已是百年身哪……唉,苦啊……」眼中淚光閃現,泫然欲滴。
樂菱愕然︰
「停停停,你就掛張懸賞他於菟熙至于這麼過分嗎?還有,什麼叫淪落風塵?倚門賣笑?這里不是客棧嗎?」不跳字。
媚里亦是一愣,瞪了樂菱一眼,旋即馬上掏出懷里的錦帕,沾抹眼淚,淒然說道︰
「伶這是在取笑媚里嗎?赤州城泰安區乃風月之地,哪個男人不知?哪個男人又不曉?整個泰安區也就只有緣木魚館一家酒樓,除此而外,盡皆勾欄樓院。伶如此問媚里,豈不是存心讓媚里難堪嗎?好不叫人寒心哪,嗚……」霎時間淚飛傾盆,痛不欲生,端的是我見猶憐。
啊,番茄它石榴的。樂菱暴汗,今日種種疑問,忽如撥開雲霧見,見烏雲啊。怪不得求魚老板開個館子不思賺錢,食啊色的到神叨個沒完,敢情是開在此地專門研究這課題。怪不得大白天路上只見,只見青面寡色,形容枯槁之人……
還有這狐媚里哭得這麼淒慘,什麼於菟熙和老狐狸怎麼怎麼她,換個人來哭,說不定自己還能相信,她發現此地,分明該笑死才對,這里統統是自動送上門來跪求她吸的陽氣,哪像極南人人把她當瘟疫防備?哼,鬼才相信她那眼淚,無非是以為本小仙還不知道她的底細,想博取本小仙的同情,管她打什麼主意,懶得跟她糾纏,好教她死了心才是,于是樂菱直言不諱地說道︰
「得了媚里,謝謝你別裝可憐了好嗎?當我不知道你狐族的手段嗎?你愛干啥干啥,我管不著,反正這里來的也沒幾個好人。你我在此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自求多福吧。」說完轉身欲走。
媚里聞言果然變臉,立馬止啼收淚,「噗哧」一笑,也不裝了,卻慌忙趕上前來求道︰
「伶,你先別忙走,幫我一個忙好麼?」
「你說,我盡量。」樂菱沒好氣地回到。
「你真太好了,伶,你能教我些曲子什麼的嗎?就象你教小灰那樣,金羽前兩天來時告訴我說小灰現在在極南可受大家喜愛了。我……我在這里可是什麼也不會呢,我看上的那些公子,說不了一會話,人家掉頭就走了……好不令人尷尬。毫無情趣的粗魯人物,媚里又看不上。所以,到如今還沒一個……呢。伶,求求你幫幫我好嗎?」不跳字。媚里忸怩地說完,眼巴巴地看向樂菱。
樂菱看著媚里,頗覺滑稽,原來狐狸精也是要養成的麼?而且還要挑剔,並非來者不拒,不過這陽春白雪的陽氣跟下里巴人有區別嗎?嗨,管她是什麼,她這情況怎能跟小灰相比?本小仙就算對這里再看不順眼,可也不能干助紂為虐的事,于是樂菱斷然拒絕︰
「抱歉我幫不了你,你應該知道我沒這時間。」
媚里卻急道︰
「那你幫我求一個人總行了吧?不少字他長住在你們緣木魚館里。此人若肯幫我,明年泰安區評百花譜,說不定媚里就能奪魁。到那時……伶若是不幫媚里,媚里就天天去找伶!找不著時,就再懸賞尋你。」說著說著,媚里的狐狸尾巴就藏不住了,威脅起樂菱來。
唉,真是善變之族,計謀層出不窮。樂菱無奈,想起雞丁的話,不確定地問道︰
「你說的是白公子嗎?」不跳字。
媚里忙點頭︰
「那人正是姓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乃南炎聯盟首屈一指的大才子,不過其人恃才傲物,極難交涉,人稱無情公子,但泰安區的姑娘們卻莫不趨之若鶩,听說只要能獲得他一兩句詩評,馬上身價就不一樣了……可惜媚里一直無緣得見,連拜帖都送不進去。」
「只是送拜帖進去嗎?這到可以試試,不過我可不敢保證他一定接受你。」樂菱心想,雞丁應該有辦法送吧?不少字
「不行,我不管,伶一定要幫媚里見到無情公子的面!只要見到他……媚里自有辦法應對,不怕他不收我為徒,教我琴藝。」媚里嬌蠻地說道,繼而又得意地笑起來,姿態妖嬈神情魅惑,不去禍亂後*宮,實在有點可惜。
當然,她去後*宮干啥?權謀背後也得要有需求支撐,她現在只想顛倒眾生。
呃,這可麻煩了,樂菱後悔答應得太快。轉念又一想,今日既然撞見她了,怕也只好認栽,相比之下火蓮的事更棘手,只要能將媚里這塊燙手的山芋扔出去,問題應該也就解決了。何況,那人不就干這事的嗎?就好象專家點評一樣,不替人點評還算專家嗎?越是在那里裝瘋扮酷,點評也才更稀罕更值錢,懂得起。
于是樂菱說道︰
「好吧,我盡量去辦,不過我可警告你,你要是將我行蹤透露出去半分,我也不介意將你的身份宣揚出去!」以彼之道還治彼身,本小仙也會。
「那是自然,伶只管放心。」媚里見樂菱已然應承,連忙保證。
如是兩人達成默契。待媚里寫好拜帖,樂菱見拜貼落款處寫著綠拂二字,明白這是媚里的化名,也不多言,接過散發花木香的精致拜帖迅速離開了媚里的房間,離開了春香樓。
出得春香樓,回程的感覺完全變了,渾身透著不自在的樂菱,再也沒有飛揚的心緒,只顧低頭匆匆行走,行至一半路程,忽覺一物飛來,樂菱偏頭閃過,那物隨即滾落當街,冷眼看去,卻是一舊色香囊,樂菱抬目一望,街邊廊樓上欄桿處倚了幾個花枝招展的女子,嗑瓜子的,拋媚眼地都有,嘻嘻哈哈沒一個站成正形。
樂菱不待有人發話,身形一晃,帶著一串幻影消失在緣木魚館西側的街巷,這才露出行藏,走進了雜院。心道,怪不得宮保雞丁他們做事總是跑來跑去的,大約即是如此養成的習慣,看來自己以後也得如此。如果必須出門的話。
正好見雞丁在院子里跑來跑去運菜,見到樂菱問了句︰
「回來啦?」跑過去。
「咦,食盒呢?你沒帶回來麼?」跑回來。
樂菱點點頭,雞丁已經又跑了。
雞丁再跑出來,樂菱忙喊了一聲︰
「等下你去收食盒好吧?不少字」
「好!」雞丁又跑過去了。
見眾人皆忙,樂菱一溜煙閃回了自己的房間。拉上房門還沒轉身,就察覺房間里有人息,猛然轉身看去,只見一藍衫削瘦少年,正立在自己那張床前,目光冷颼颼地上下打量自己,漸漸露出不削一顧又酸溜溜的神情。
「你是誰?為什麼在我房間里?」樂菱被其看得十分不爽,明知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