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庭院中的動靜,煙雲閣中三人迅速沖了出來,見庭院之中樂菱已被十來個軍士圍住,回廊至大廳方向還有近百軍士壓道悍立,求魚老板慌忙跑向回廊上傲立的將領,打躬作揖問道︰
「大將軍,大將軍,此是為何?為何啊?鄙人乃緣木魚館老板求魚,請……」
求魚老板的話語在將領冰冷的目光中無法繼續下去,那將領毫不理會求魚,轉身便走。庭院下軍士中有兩人立刻還刀入鞘,上前準備抓住樂菱,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齊可風展子青兩人互視一眼之後突然凌空躍起撲向樂菱,在軍士還沒來得及出手之前將樂菱帶離了包圍圈。
事發突然,眾軍士反應雖稍慢半拍,但一聲吶喊之後迅速又增兵團團圍住了三人,行動之迅猛默契,與那日來緣木魚館鬧事的那幫軍士完全不可相提並論。在齊可風怒喝「你們憑什麼隨便抓人」質問聲中將領回身看來,從鼻子里哼出一聲︰
「哼,還有同黨?一並拿下帶走!」說完輕蔑地看了一眼已被圍困的樂菱三人,目光又轉向求魚。
樂菱心念電轉,所謂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事態不明不宜貿然出手,何況齊可風和展子青也已卷了進來,再把求魚老板卷進來只怕更糟,于是大聲說道︰
「將軍,我隨你們前去,還請放過我身邊二人,此二人與我所犯之事毫不相干,想必將軍不至于亂抓無辜之人吧?不少字」
樂菱的話果然吸引回了那將領的注意,只見他冷聲喝到︰
「由不得你在此喧嘩,若再多言,這里所有人全都抓走!哼!」
院中軍士不待上官再次下令,如狼似虎蜂擁而上控制了樂菱三人,樂菱原本就未反抗,齊可風和展子青則掙扎了幾下便被牢牢擒住,大罵開來,很快又被堵上了嘴。齊可風抽空狠狠瞪了樂菱一眼,那意思你真是沒用,連反抗一下都不敢便束手就擒,枉自年少。
樂菱連累他二人,自無言語,經過猛抹腦門上雨水汗水的求魚老板時,看了一眼煙雲閣,見求魚老板點頭,遂微微一笑,听憑軍士將自己帶離了緣木魚館。
緣木魚館大廳內伙計和些許食客止步大門邊,街內少量行人駐足街邊觀望。
宮保雞丁聞訊趕至緣木魚館大門外,見煙雨中軍士們向東街一路喝道行得已遠,雞丁一坐到了地上,細聲細氣哭了起來︰
「彈珠哥!彈珠哥!為什麼要把彈珠哥抓走啊?他還沒吃飯呢,嗚嗚……」
宮保忙蹲下抱住雞丁,卻不知該如何出言相勸。
是啊,彈珠到底惹了什麼天大的禍事?竟然是軍隊直接出面來抓捕他。
求魚老板呆立在門前,遠遠望向東街,嘴里輕輕念叨︰
「蟒王大營在西,向東,東……」忽地一激靈,轉身擺動胖腿蹣跚沖入後院,直奔北樓後花園而去。
一出泰安區,樂菱三人即被軍士們用黑布蒙上了雙眼,很快便月兌離地面,飛向不明之地。樂菱放開意識,見左右挾持自己軍士與其他軍士俱背生三丈雙翼,于空中分上中下三層立體排列,翼振空氣呼啦聲節奏整齊,不多時便轟隆隆降至一軍隊營盤內,默計方位為赤州城東南。
營地巨大操場中央矗立一百丈旗桿,旗幟紅底繡銀,雨中絞裹不知上繡何物。營地之北突兀一方正大殿,玉柱擎天穹宇如碧,大約就是那混賬蟒爺的巢穴了。
獸將落地後並未率隊前往大殿,而是反向行至不遠處營地南部密林內一高牆隔離之處,牆上四角設崗,牆體寬厚,出入僅一重兵把守的門道。
樂菱心道好嘛,本小仙喝酒喝進監獄了,此界權貴亦是驕橫跋扈恃強凌弱之輩,想到無辜卷入的齊可風和展子青,更是倍添郁悶。有此二人在,自己更不能拍拍翅膀飛走了。
高牆內空空蕩蕩並無牢房,當中有一地道入口,想來也是唯一出口。押送隊伍在院內稍作停頓之後便魚貫下入了地道。
地道道寬丈余,右轉螺旋下行,右壁沿途插著明亮火炬,道左三丈寬溝壑深不窺底,每繞一周便是一處鏈橋相連的圓形平台,平台黝黑厚實不知何物打造,平台周邊手臂粗不明金屬圓柱縱向貫穿上下層平台,三指寬金屬條繞台鳥籠般隔出了一間間丈許大小扇形牢房,每間牢房內均關有一或歇斯底里或萎靡不振或傻樂或哲思之囚徒,每層約關千余人。平台中部無隔斷無囚犯,估計乃放風場所。
直下九層之後,方見空閑牢房,樂菱三人被帶至平台中部,分別被推入了相鄰牢房之內。不知下方還有無監舍,黑漆漆的深壑下傳來陣陣異味,樂菱冷眼瞧見牢房靠外側一角的簸箕狀金屬配件,明顯乃一排泄點。想到頂上八層之風雨雷電,不由暗罵了一聲︰草!
「喵那個咪的,你們他媽把我們關在這里?叫鷹緬下來見我們!這南炎聯盟的九提籃監獄是他想關誰就關誰的私牢嗎?你們他媽不審訊不裁決就可以隨便關押人嗎?小爺身犯何罪你們他媽有種說出來啊?!」樂菱暗罵之時,剛被解開蒙眼布取下口中之物的齊可風便破口大罵起來。
鷹緬?神鷹王鷹緬嗎?樂菱愕然,我幾時犯他手上了?沒多余的時間考慮,只听那獸將冷笑道︰
「緬王的尊名是你能叫的嗎?緬王想關誰何須理由?暴力抗法夠不夠?再他媽廢話爺撕了你,你們他媽上閻王那兒求審判去!」
「可風求求你別再跟他較勁了,求求你別罵了!求求你!」展子青驚恐求到,並撲至與齊可風那間牢房相隔的柵欄,手伸過柵欄想抓住齊可風,可惜夠不著急得直搖欄桿,僅三指寬二指厚的金屬條卻紋絲未動。
齊可風終于忍耐了下來,目光仍刀子般地剜向獸將。獸將亦不再理會,掉頭率隊離開了平台,後隊獸兵鎖好所有的牢門經鏈橋回到地道階梯,沿階梯上行熄滅了九層平台能見的所有火炬,顯然是報復之舉。
「卑鄙!」齊可風啐了一口,轉頭看向右邊關押的樂菱,借八層微弱光明依稀看見樂菱背靠柵欄盤坐在竹篾席上,不由又嚷開來︰
「我說你到底惹什麼禍事了?你知不知道此地乃關押重刑死刑犯之處?啊?還是最底層啊,瞧瞧,偌大九層可就只關了我們三人,知道為什麼嗎?因為這里最長的居住時間只有一天,一天之後去哪里了你知道嗎?」不跳字。
「別說了可風,求求你別再說了……」
樂菱還沒回話,展子青反被嚇到哀聲求告起來,三人一時靜默,空氣惡濁,四周空曠陰森,頭頂隱約可聞慘厲怪叫……
樂菱想了想,說道︰
「我可對天發誓,絕未做任何傷天害理之事。原本以為是惹了那次到緣木魚館鬧事的軍士,不過看來他們與這次抓我的獸兵不是一起的……那個什麼蟒王對我下過挑戰書,如果真要說得罪的話,也只有他了,至于這緬王又為何抓我,我是真不知道,或許他是替蟒王懲罰我也未可知,畢竟泰安區在他管轄之下。還有,二位公子為我彈珠出頭蒙受屈辱,彈珠……無以為報,但只要我彈珠有一口氣在,一定保證二位公子的安危。」
齊可風听完冷笑一聲︰
「但願你說的是實情。哼,保證我們的安危,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保住你自己吧。你別以為我們是在幫你,不必領情,我們的事也不用你操心!」說完不再理會樂菱,走到與展子青相鄰的柵欄處坐下。又抱怨一聲︰
「這他媽是人呆的地方嗎?時辰都難以分辨。展子青你說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展子青含混地說了句什麼,二人漸漸低聲交談起來。
樂菱也不好再關注二人,顧自閉目與地魂交流起來。樂菱問地魂能悄然越獄嗎,地魂說只能打出去,而且是轟轟烈烈那種。樂菱本體可以融入五行靈氣中消失是障眼法而不是融化其中,可以穿越液體流質光質是分離而不是融入,還沒穿越固體的本事。即便將來修煉到可以化為分子狀無孔不入,穿越固體時仍需看固體的分子結構,若是本體大于其疏密度,還是只能爆破穿越,所以目前想無聲無息逃走那是門都沒有。
除非,現在馬上研究出聲波甚至音爆控制技術?地魂突然又如打了雞血樣興奮起來,不再理會樂菱。
樂菱哀嘆一聲,看樣子地魂對物質的疏密結構研究確實有了不少進步,分析起來頭頭是道,似乎就是這麼回事,不過,還是沒什麼建設性作用。人家那穿牆遁地術又是咋回事?
那麼往下行呢?靠,更想也別想,樂菱斷然否決這骯髒念頭。下去展示如何奮勇前進麼?
腦中空空,隔欄監舍的聲音乘空斷斷續續鑽入了耳中,不想听也不行,現在可不敢隨便關閉六識。
「子青你怎麼了?」
「難受,百爪撓心,……萬蟻噬骨……可風,你帶……沒有?」
「你?你服用非斯神果了?!」
「……」
「混蛋!那只能給獸……我沒有,有也不給!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好奇……再說我們不是有三個魂嗎,天魂命魂,信仰,智慧有……屁用啊……」
「放屁放屁!你沒見……反正我沒有,你自作自受吧!」
「嗚……可風,回頭我到東樓拿了就還你啊……」
「呸!還個屁你還,啥時候能出去還不知道呢,你,你就等死吧!別指望我會同情你!」
……
齊可風可能發覺自己失態,兩人聲音迅速低了下去,未知結果如何。
非斯神果?獸?魂?樂菱疑惑地念到。這兩人說的話好奇怪,怎麼听不懂?東樓……是緣木魚館的東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