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緬低下了頭,思索中,閃爍的火炬光投在他身上,眾神此刻才留意到火炬燃燒的「嗶嗶啵啵」聲,竟是那樣的清晰。許久,鷹緬轉頭看向身旁的猴越。猴越合上手里的小本子,想了想,沖鷹緬點了點頭。
見鷹緬還在猶豫,象印看了一眼空中飄懸的樂菱,突然笑到︰「這個緬王弟啊,啊,嗯,你確有去極南與這個神鸚鵡王,還有這個熙王弟一起成過親啊。」轉目又看向身旁的玉聖,忽然十分後悔為何又忘了帶折扇,遂微笑說到,「呵呵,玉聖大人,本王向來對自己的做過的事負絕對的責任,這可不是憐香惜玉,唔,呵呵,所以呢,本王只能這個實話實說了不是?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對吧?要說這個神王嘛,呵呵,所以這個王妃呢,自是越多越好的啊……,再說緬王弟宮里不還有很多別的妃子嗎,呵呵,說起來還是本王……」
「你說夠了嗎?」。鷹緬忽然看向象印冷冷地問道。
象印當即住口,再一次後悔沒帶折扇。蟒泰偷瞄了一眼空中的樂菱,見樂菱看來,迅速轉開了頭,一陣心虛。
玉聖裹在白色斗篷中的嬌弱身子忽地又晃了一下。鷹緬忙將眼目轉向玉聖,柔聲說到,「我先送你回去。」說完攬著玉聖的腰回身便走,走了幾步又停下,頭也不回地說到,「鷹緬做過的事也不會不承當,神鸚鵡王,你若願意便留下來,但不允許再回極南」說完便攬著玉聖快步返回了聖殿。
狼獨孤兀自滿臉笑容盯著空中的樂菱發神,也不知听見那些對話沒有。忽見樂菱撲閃著紫翼緩緩降落,回頭一看鷹緬和玉聖正走入正殿,忙也轉身跟去,中途又回頭看了一眼樂菱,忽想到小桃心,趕忙加快了步伐,逃也似地消失在正殿內。
見緬王離去,鷹屬侍衛從空中繞過神王們頭頂直接飛越正殿投入了後殿。
這些鷹屬侍衛應是鷹緬安排保護那個玉聖的,樂菱黯然想到。
樂菱默然獨立廣場風中,象印、猴越、蟒泰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慢吞吞地挪動著腳步,似有去意。
樂菱忽然抬頭,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蟒泰,你給我站住。」
樂菱不喊還好,這一喊,蟒泰立時化光升空便逃。樂菱看著蟒泰紅色光尾消失,轉目又看向那兩位干笑著的神王,沖他們偏了偏頭,意思請便。象印猴越如蒙大赦,當即也化光閃人,廣場上剎時只剩下了樂菱一人。
他們都活下來了,比什麼都好,樂菱淡淡一笑。
不過蟒泰看來很有問題。但象印和猴越卻不知是什麼原因逃走,……象印許是舊怨,猴越大約是因他緬王兄,不願介入。
樂菱想著,繼續等待鷹緬。既叫我留下,總要安排我才是。
果然,沒過多久鷹緬便出來了,行至樂菱面前,目光卻越過樂菱的頭頂看向十三柱擎天火炬,一簇簇微小的火焰在漆黑的瞳目中跳躍,略一停頓後,銀光罩住了樂菱,往東北方劃空而去。
銀色神光中,樂菱收回了紫翼和戰衣,換回了平時的裝束。抬頭看向鷹緬,鷹緬目光仍然望向遠方,看不到他眼里的波動,仿佛身邊並不存在樂菱這個人。
或許他還在想自己怎會娶了一位鸚鵡族的女神王,樂菱默默想著,轉頭看向南方。
鷹緬忽然開口說道︰
「你若還想著極南,我便送你回去。」
他這是在趕我走嗎?樂菱心底霎那涌上一股酸澀,強忍住盈眶的淚,回頭微笑道︰
「不,我就在你身邊,哪兒也不去。」
鷹緬銀色神光忽地一頓,極速劃過長長的夜空,掠過寂靜的神鷹王族宮殿群,投入了東宮那間紫銀色的寢宮窗內。
落地後,鷹緬收回神光徑直走到寢宮門前,拉開了半扇白色雕花門。
「你要去哪里?」樂菱站在銀色床榻邊問道。
鷹緬停了停,什麼話也沒說,開門離去。
門在眼前自動閉合,樂菱沉默許久,也打開門走了出去。宮廊上站有十數名宮女,一見樂菱出來,還沒來得及開口相問,樂菱便閃身下了樓。
東宮二樓寬大的書房內沒有一個宮女侍衛,鷹緬閉目仰靠在書房窗前的軟椅上,夜風吹拂著長長的白色窗紗和他那一頭桀驁不馴的黑發。紫金夜明珠吊燈的光暈淡淡籠罩在鷹緬和他身旁精致的酒車上,酒車上層放著的水晶瓶里紅色的酒液已少了一多半,卻未能在他蒼白的臉上增添一點血色。
靜靜的夜里,可以思念的人很多,老祖和父親以及很多很多的親人。短短幾日,這些親人便已分隔天涯,天上地下。
中心城四方宏偉的宮殿群中,如今只剩下四位孤獨的王子。
樂菱踩著厚厚的白絨地毯,向鷹緬走了過去,很想撲進他懷里,告訴他很想念他。
察覺樂菱走到身邊,鷹緬微啟星目看向未知方向,許久,才低頭問道︰
「何事?」
低沉時依然磁性干淨的聲音,喚起樂菱並不久遠的記憶。樂菱將手伸到了鷹緬眼前,微笑問道,「記得這顆珠子嗎?這是相思珠,里面有你的影子。」
鷹緬看了一眼樂菱手心里的相思珠,抬手將相思珠取到指間,看了一會兒之後握在手中,起身倒了一杯酒,血色在水晶杯里轉動,卻久久未飲一口。
「你那里也有一顆,里面也有我。」樂菱繼續說到,指了指鷹緬心的位置。鷹緬也曾如此告訴自己︰我這里也有一顆,里面也有你。
鷹緬沒有回應樂菱的話,過了好一會後,才冷聲說到︰
「本王這里只有一滴淚,不會是你。」說完將水晶杯放回酒車,起身行至西壁處,拉開西壁那扇白色的房門走了進去。
看著門再一次在眼前閉合,記得宮女說那是鷹緬的浴池,不可能追進去索回自己那顆珠子。樂菱轉身上樓回到了寢宮,撲入了那片銀色的溫軟。
夜里仿佛聞到淡淡的迷迭香,不敢睜眼,怕將幻覺驚散。
朝陽透進寢宮時,樂菱在寢宮西壁寬大的窗台上已坐了很久,待看見那道銀光向元老院投去,毫不猶豫地追了上去。
元老院穹頂圓桌會議室,即將召開新王盟的軍事會議,攻打極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