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一「病」數日,雲霓軒里終日彌漫著濃重的藥味,丫鬟婆子們一應地提心吊膽伺候著,行走時輕手輕腳,說話間低聲細語。
這齊王倒也有趣,還真把玲瓏當成病人一般,一日不落地來她院中探視,又命白姑姑尋出一大堆燕窩、人參之類的補品,讓小廚房仔細炖了,時時給玲瓏進補。
仿佛經此一事,齊王府里莫名其妙地變得溫情脈脈起來。其中最歡喜的當屬白姑姑和劉嬤嬤,這兩個原本就巴巴望著的婦人,幾乎都要趕著準備小孩衣裳了。看著二人臉上掩飾不住的歡喜和心急之色,玲瓏忍不住暗自好笑,卻又隱隱有些愧疚,畢竟自己和齊王,實際上還生疏得很。
如今看來裝病這一手實在不算個明智之舉,原是打定主意繼續懶散,卻沒算到眼下不僅日日受著拘束,更要緊的是,再怎麼病著,也有大好的一天,到頭來要面對的終是逃不掉,太後打發過來的那位明姑姑,可是一直在旁邊盯著自己。
如是想著,玲瓏不禁深感此前見識太淺,于是這一日齊王過來的時候,她便盤算著如何跟他開口。
齊王身著石青色萬字紋寬袖常服,靠在玲瓏平常小寐的矮榻上,便是在這內宅繡房,身形還是筆挺如劍,隱隱透出迫人氣勢。一如既往地沉默,慢悠悠喝著茶。
事實上兩人一起的大多數時候都是這樣安靜而沉默的。在這藥香滿溢的炎炎夏日,房里莫名地令人感覺一絲涼意。
「王爺……」玲瓏一身清爽的水藍色薄綢絲裙,坐在一側的椅子上,此刻卻低著頭不好意思去看男子的眼楮,「妾身已經大好了。」
「如此便好。」殷勛語聲淡淡,點漆般的黑眸里波瀾不興,「王妃大病初愈,可不宜操勞。」
他的意思,顯然是許了她繼續懶下去……
可是這句話,卻並未讓玲瓏覺得輕松,她抬起頭,目光對上齊王眼眸,「這些日子,妾身仔細想了,此前所為的確不成體統……」
殷勛見眼前女子神情坦然,不像是有意討巧,便緩了緩俊冷面色,「王妃不必介懷,不能護你周全,是本王的疏忽。」
「此番若不是王爺回護,妾身恐怕……若是將來,妾身不知道……」對著這個一臉淡定的男人,玲瓏忽然有些語無倫次了。他們名義上是夫妻,又做過那等親密無間的事,他還在自己落難的時候出手相互,可是兩人之間,總還是隔著一層什麼,所以,當真要說點鄭重其事的話題時,竟全然不知該如何表達。
玲瓏干澀地苦笑了一下。
作為一個妻子,她果然是失敗的。
「王妃心中所想,但說無妨。」齊王不動聲色地用一貫的沉冷口吻說道,眼中卻不經意地涌上一絲興味。
玲瓏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帶著打開天窗說亮話的神致開口道,「王爺不曾薄待妾身,妾身也不想給王爺無端生事,可是妾身不知如何才是王妃該有的樣子,請王爺明示。」
「王妃怎得突然轉了性兒?本王還以為你喜歡一直懶著呢。」殷勛頗有諷意地說道,面上神色卻有些許的松弛,似笑非笑地拿眼瞟著玲瓏。
「王爺!」玲瓏有些氣結地一下站起身,難得自己想和他說些正經話,沒想到這一貫不假辭色的人,這會子倒拿她取笑起來。她越發正了容色,眸色倏然一凜,「妾身沒心思玩笑,只想求王爺指條明路。」
見她目中一派鄭重探尋之意,殷勛當下伸手擱了茶盞,挑了挑劍眉,抬頭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雖不是傾國傾城,眉目卻生得極好,舉手投足間透著清冷月兌俗的氣質,便是青衣素顏亦有一段照人的神采。
不由自主地,將這女子與心底深處那人做了一番比照,那人空靈秀致,眉宇間縈繞清婉之氣,恍如謫仙一般,而這女子,雖也偶有靈動自如,嫵媚妖嬈之態,大多則都是一副生硬漠然的神致,教人親不得近不得。
「王妃想怎樣便怎樣!本王無所謂。」他忽又換了口氣,慵懶而狂傲,「之前的事,不會有下次!王妃盡管放心。」
「王爺……」玲瓏咀嚼著他的話,一時不置可否,「妾身不是怕旁人指摘,只不想再令王爺蒙羞。」
「是嗎?」。聞言,殷勛忍不住微哂,語氣似冷似熱,「王妃日日拒人于千里之外,本王很沒面子。」
說著,抬了下頜等著原本一臉認真的女子如何答復,目光玩味地逡巡在她的面頰上。
玲瓏滯了滯,面色頓時沉了下來,眼前男子略帶挑逗的神態,無端端地讓她想起另外一個人來,那個這些日子她竭力壓抑著,麻痹著自己不再去想的人。
辛酸和落寞難以抑制地直涌上心頭,眼圈不由自主地紅了,她緊緊咬唇,像是要竦身擺月兌那鋪天蓋的淒楚,猛地將心一橫,邁腿上前往那榻上一坐,跟著就朝齊王的身上挨去,臉上卻是全無表情,語聲僵硬,「既然王爺不嫌棄,妾身這就來了。」
齊王先是一愣,倏然回憶起新婚之夜,她也是這般忽然很決絕地給自己寬衣,唇角不覺勾起一絲淺笑,語聲立時多了幾分輕軟,「王妃恁地這般心急?」
說著一把將佳人擁入懷中,雙臂一帶,玲瓏便坐在他膝上了。貼得那麼近,男子的氣息一下拂到面上耳側,玲瓏頓時面色潮紅,剛才那豁出去的氣勢立時全消,身子僵硬完全不知所措。齊王的大手不輕不重地撫摩著她縴細的腰肢,令嬌軀一緊,忍不住雜亂地喘息起來。她已不是未經人事的處子,此刻卻仍是無法遏制一顆心似要跳出胸膛。
男子的舌尖,順著淨瓷一般的脖頸一路下滑舌忝吻,衣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松開,越來越燙的唇齒細密地印在玲瓏的鎖骨上,大掌猛地握住胸前的豐盈。
那一夜放縱的情景,如水一般地印入腦海,猛然記起自己如蕩婦一般尖叫申吟的丑態,噬骨的摧折與滾滾的羞恥之下,玲瓏的雙眼不覺漫上一層水霧……
殷勛將懷中女子仰面放到在榻上,低頭便覆了上去,猛然卻只見她緊咬著嘴唇,眉頭幾乎擰在一處,雙目緊閉,眼角是兩滴又大又圓的淚珠……一時間,只覺心頭一堵,驟然停止了身上動作。
「王妃既然不情願,便無須勉強。」雲雨未布情先冷,語氣暗啞卻已沒了熱度。
待玲瓏睜開眼的時候,只看見一個拂袖而走的傲岸背影,無聲地透著生冷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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