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霞,叔叔在問你話呢。」黃元興顯得有些著急。
「我听著呢。」黃曉霞終于像開恩似的轉過臉去,「有什麼話你就問吧。」
「你爺爺到底生沒生病?」
「你才生病了呢!」
「放肆,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嗎?」
「誰跟你開玩笑了?他好好的,你不會是咒他生病吧?」
「我咒他?」黃元興苦笑道,「我要是咒他,還會一天三問安嗎?」
「你找他有事兒?」
「廢話,沒事兒我大老遠地跑來干什麼?」
「既然找他有事兒,那你就在這里等唄。」
「他到底去哪兒了?」
「這我可說不準,也許去了公園,也許去了麻將場,總之只能等到他回來才能知道。」
黃元興發現跟她說什麼都是多余的,一氣之下居然說︰「交運,不等了,咱們走。」
「你急什麼呀?剛來你就要走,萬一他在回來的路上呢?」茂齋老漢因為平時不習慣使用手機,所以他的行蹤只能靠猜測。
「就算他在回來的路上我們也不等了。」這回黃元興算是鐵了心了。
黃曉霞正想用更具說服力的理由勸他再耐心等一會兒,沒想到始終寡言少語的衛交運突然說話了︰「不急,咱們再等會吧。」
「還是衛大哥說得對,既然來了,又何必在乎這一分一秒呢?」興奮之下,黃曉霞真想撲上去親他一口。
黃元興不是想駁衛交運的面子,而是考慮得更周全一些。如前所述,衛交運探病是假,澄清事實真相才是真。既然真相已經澄清了,他完全可以沖自己發火,可他偏不,非要這麼耗下去,這就有些麻煩了。等老頭回來以後,衛交運肯定會問這問那,到那時無論自己袒護哪一方,都必然落得個里外不是人的下場。與其眼瞅著把自己陷入尷尬,倒不如不等到尷尬的事情來臨就立刻把它消滅在萌芽狀態。
想到這里,黃元興瞪了黃曉霞一眼︰「你小孩子瞎摻合什麼呀?還有,衛大哥也是你叫的嗎?他是你衛大叔,將來你應該管他叫姑父。好了好了,不跟你說這些了,我們還有事兒。交運,算了,不等了,沒準兒他去醫院檢查了。」
不等衛交運說話,黃曉霞又竹筒倒豆子般的說開了︰「誰說他去醫院了?這些天他能吃能喝又能睡,比我們這些年輕人的精神頭還足著呢,只怕我們都去了醫院,也輪不著他去。得得,別怪我說話難听,你要真不想在這兒呆著的話,干脆自個兒走人,沒人會綁架你,別有事兒沒事兒總拿別人替你當墊背。」
黃元興本來想批評他幾句,可是又怕在衛交運的面前失掉更大的面子,因此只努了下嘴,終究沒敢再說什麼。
衛交運見黃曉霞的話是那麼的刻薄,自然不需要自己再去畫蛇添足,只要客隨主便也就是了。
就這樣,一個堅持不走,一個堅持不讓走,兩人的決心都很大;而黃元興這邊勢單力薄不說,而且既沒有太充分的理由,也拿不出什麼強硬的措施,所以,他只好脖子一縮,索性裝起了孫子,但心里始終沒有停止盤算︰萬一衛交運牛脾氣上來,一定要跟老頭過不去,那麼無論采取什麼辦法也得把事情擺平了。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黃元興假裝睡覺,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身邊的動靜;而衛交運則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黃曉霞談論些校園里的生活,無非就是「你們的課程緊不緊」、「某某男生真煩人」等等。
大約五點許,衛交運的手機響了,打開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衛交運對著手機剛「喂」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說「您好」,里面就傳來一個男人激動的聲音︰「是衛老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