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之路 蝸牛

作者 ︰ Calfen

5

由于研究所說任何時候都能去,鄺梓健便在2037年的第二天——1月2日晚上,一下班便去了那兒。

之前他已在John的小飯盒內撒上足夠多的狗糧與水,承糞的沙盆也換了新的,只是John或許會孤單的渡過一陣。

沒有John便能放心的乘坐軌道交通,只是車廂內的人不太友善。只要空間足夠他們都盡量和鄺梓健保持一定安全距離,仿佛再近一步,即刻毒發生亡一般。

晚上的研究所看起來非常神秘,像隨時隨地會有導彈從裂開的地面內發射升空。正門與後門的氣派也完全不同,讓人聯想到一個強盛的正在不斷崛起的民族。

主樓呈現正立方體,樓面上的每扇窗也都像精心計算過間隔般整齊的難以置信。有大型探照燈由下往上打,樓內零星閃爍著日光燈。

依附于主樓旁的副樓呈長條形,條形的一端豎有接收衛星信號的巨大天線。

這兩棟樓的整體形狀,就如同一只巨大的正伸出脖子努力朝前爬的蝸牛——主樓是殼,副樓是軟綿綿粘糊糊的身軀。

不禁想起幾十年前盛行的那首歌《蝸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點乘著葉片往前飛。」

但這都與鄺梓健無關……

他被身穿辦公服嚼著口香糖的小子徑直帶入離主副樓百米遠的地下車庫,車庫內此刻空空蕩蕩,那小子領著鄺梓健如穿梭迷宮般的饒了個分不清東南西北,而後才用密碼啟動一架內部電梯。

電梯垂直往下,就像為躲避核彈而建的安全室一般。下降了許久,恍若離地心也不遠了。

終于門打開了,刺眼的燈光撲面而來。鄺梓健猛有一種如夢似幻的錯覺,莫非是做夢不成?

但又並非是夢,他清晰地刷了手腕上的菱形號碼牌,門發出如輪胎泄氣般的「撲哧」聲後打開。

門內的空間很大,在里面舉辦場室內足球賽也不成問題,可天花板卻很低,大約莫只有兩米,手無法向上伸直。

整個房間干淨的幾乎讓人心生厭惡,怎麼會有這麼無理的干淨的房間存在?

不由得使進來的人感到——我好髒,每多跨一步似乎都是玷污了這里。

更為奇妙的是整個房間除了三面白牆,一面映出自己模樣的玻璃外,正中間僅放有一張床……或沙發的東西。

這張床或沙發的東西形如蠶蛹,軟綿綿的,中間似乎可以割開,就像兒時調皮的孩子割開蝶化到一半的蛹,使人作嘔。

一同過來的小子突然拍了拍鄺梓健的後背,索要了銀行劃賬的指紋卡,之後便離開了。

門一關上偌大的房間只剩下鄺梓健一個人,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白瓷地板上留下了他一路走來的烏黑鞋印,這簡直就是一種變相的精神折磨。

突然的由房間四周同時傳來聲音,聲音很熟悉,一听就知是上次那位做解釋的漂亮女人。

「首先還是要事務性的感謝您為人類的科學研究作出貢獻,當然我們這不是監獄更不是集中營,只要你想走隨時都能離開,即便試藥進行到一半你要走也不成問題。」

「只是……只是安眠劑從未在臨床作過試驗,所以如今的一切都僅是理論上的推測,真的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而概念上的解釋我上次已經說過,接下來就請按我說的做。」

霎那間,女人的聲音令人聯想到潘多拉。

「首先請*服,月兌到剩*為止。」

鄺梓健照做,在他月兌的同時房間的白瓷地面明顯開始加熱。

一身舊衣服堆成個骯髒的小山,讓人有一把火燒了的沖動。

「現在躺進蛹里。」

房間無他物,「蛹」即在正中間。

還沒走到蛹前,蛹靈巧的由中間彈開,感覺像被瓣開一半的花生。

「蛹」的質地軟綿,不知使用的是什麼新材料,有些像加強過的海綿。而其內部空間比看上去的大不少,足能躺下一個兩米半,體重四百斤的巨人。

鄺梓健小心躺入其中,舒適的被暖暖包裹起來的感覺緩解了他心中的緊張與不安。

隨即,蛹蓋毫無征兆的閉合,蛹內亮起數盞紫紅色的小燈,那感覺就像躺在最新式的影院中,欣賞新上映的魔幻電影一樣。

鄺梓健試著推推蛹蓋,確如女人所說可以隨時打開。而一打開,蛹內的小燈即會自動熄滅。

沒過多久有什麼東西緩緩刺入蛹內,就像藤蔓植物根睫狀的軟管刺入蛹內,但蛹的收縮性很好,立刻收縮,包納突入物。

軟管呈銀灰色,頂部有片類似听診器的圓盤狀物體。

「把吸盤吸在肘腕上,左手右手都無所謂。肯定賣過血吧,就是抽血的地方。」

鄺梓健照做,吸盤竟奇妙的像認識路似的吸附在肘腕上。

而後又刺入了幾根銀色軟管,軟管刺入的位置都很講究,有的在額頭,有的在胸口,有的在膝蓋。

「靠近頭的兩根貼在太陽穴上,胸口的貼心房上,膝蓋的貼腳底。」女人就像能一清二楚的看見蛹內狀況的說。

一番忙碌下來蛹內人十足成了科學的試驗品,被貼上軟管的皮膚上有股軟軟的黏黏的感覺,就像有人吐了口臭痰在那兒。

鄺梓健試著不想這些,他努力想John——他也只能想John。

John會不會擔心自己那麼晚還不回來呢?剛好了的燒會不會又復發?

等拿了錢給他買更好的狗糧,說不定他能再挨一年……

「好了,開始吧。」這句話女人是講給別人听的。

…………

蛹似乎在輕微晃動,感覺就像船飄在風浪不大的江上。背部隱隱傳來陣酥麻感,仿佛有電流透過海綿體刺激後背,可緩緩的並不難受。

不久之後,貼在身上各處的軟管也開始運作,臂肘上的吸盤冷不丁的刺入皮膚,緊接著便明顯有一股涼涼的潤滑的液體流入體內,液體順著血管慢慢流遍全身,配合背部電流與太陽穴處腦電波的刺激,給人一種正做全身放松理療的錯覺。

原來所謂的安眠劑不是服用的,而是徑直注入體內的。

鄺梓健逐漸覺得全身發軟,如同有人在耳邊輕聲呼喚他入睡。

蛹中的小燈忽明忽暗,不知是其真的忽明忽暗還是視神經受到了試劑的影響,正欲弄清,眼前猛地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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