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22號,22號?」不知誰在那兒喊著,聲音猶如從礦井底部傳來般。
鄺梓健大口喘氣,蛹內仿佛供氧不足,他試著彎動手指抬起手腕,但身體軟綿無力,不听指揮。
「要為他注射那個嗎?」又有人在耳邊說。
「不必,情況應該沒那麼糟,再看看。」
腦中冰冷的感覺尤在,周身的軟管一一撤去,鄺梓健推開蛹刺眼的白光直扎雙目,他在蛹中又坐了會兒,才翻了出去。
「22號,你知道這是哪里嗎?」女人問。
他漸漸的恢復了,先前的痛苦也急速退去。
「22號,知道這是哪里嗎?知道你在干什麼嗎?」
「知道……我沒事。」
梓健拿起舊衣褲套上,望一眼大玻璃牆中的自己。
「嗯好的,那這次試驗有感覺不對勁的地方嗎?」
「頭痛,頭好痛,喘不過氣。」
「不是說這個,我指的是在那個世界里,你看到的東西、人或者交談,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梓健不明白女人所指的不對勁究竟是什麼,可也無心追問。
「沒有不對勁。」
「資料都記錄了嗎?」女人小聲說,「重新記錄,第二次擴展功能……失敗。」
「為什麼我會一下頭痛?又冰又痛。」
「因為你的身體還不適應,擴展功能對你的大腦在一定時間內造成了負擔,所以你才會頭疼,不過慢慢的,正常的話,你對使用擴展功能的抗性會越來越強,擴展功能的作用也會越來越大,景象更真實,時間也會持續的更強。」
「可我這次是被硬拽回來,和上次不一樣,為什麼!」
「這是我們的一種保護機制,就像電壓里的保險一樣,達到某一點就會自動切斷。」
「是為了保護我?」
「可以這麼說,我們對擴展功能的了解並不充分,無奈必須設置一個保險裝置,通過監控受驗者的大腦、心跳、血壓來判斷情況是否危及……切,我和你說這麼多干什麼……22號,你還有問題嗎?」
鄺梓健說了句沒有,扣上大衣扣腳下的加熱系統逐漸關閉。
「這次的酬勞是三萬兩千,加入了你兩次擴展功能的費用,下次請六天以後來。」
「六天?」
「沒錯六天,我在說外國話嗎?」
女人的語氣讓他不爽……
直到走出地下室踏上地面才算真正的回到了現實世界,唯有那午夜的寒風才能吹走縈繞在腦海中的十六歲的余音。
他有些恨自己,恨自己當時為什麼要買花。是為了向身後的張智示威還是因為身邊人的起哄?如果當時沒有買花的話張智一定會沖上去買,那將花送到溫妮手中的便是他了。
如此一來,可能接下去的生命會完全不同,可能自己需要的、喜歡的、愛的,也都不一樣了吧。
梓健嘆口氣,白色的熱氣再街燈下倏忽消失,他看一眼時間,將近四點。
這次花的時間比上次更久,可他一點也沒有倦意。或許躺在蛹中那便是在睡覺吧。
邊睡邊做一個關于淒慘過去的夢。
26
農歷新年即將來了,充斥大量廣告的電視節目中整天在播放有關晚會的介紹,生澀而無味。倒不如看人類在月球上又做了些什麼荒唐事來的有趣。
John對于高級狗糧愛不釋手,想必這是它悲涼的一生中所嘗過的最美的珍饈。有時鄺梓健相對John說說自己在安眠劑世界中所看到的東西,可John似乎並不感興趣。
帶它除去散步時偶爾會遇上其他狗,其他狗類仿佛築起統一的圍牆,將John阻擋在外,一如它的主人被擋在人類的圍牆外。
慢慢的他們都習慣了。
路上John會避開其他狗繞道而行,到了原處它會募的回首,遠遠的看著其他狗在那兒耳鬢廝磨,甚至*。而這條老狗只能干巴巴的看著,耷拉下難看的耳朵,低沉的干嚎幾聲。
鄺梓健清楚,在這條狗的心中,已經沒有愛了……
可在他心中還有沒有愛呢?疑問被擲入深不見底的坑洞,不斷地墜落。
自從上次送小賽回家後孩子像嘗到了甜頭似的,時間一晚他就會讓「白帽子」送自己回家,梓健有些熬不過孩子的百般懇求,于是又送了幾次。
但每次小賽的媽媽一回來後他便即刻告辭,不多呆一秒。如此一來二去大概是不好意思了,小賽的母親買了頂冬天的帽子給孩子,讓小賽交給鄺梓健。
帽子為暗灰色,除了個電視上天天做廣告的商標外沒有其他圖案,羊毛質地,應該不便宜。
梓健回家在John面前戴了戴,可無論怎麼看這頂新帽子都和自己身上的打扮,格格不入。
「如果去買套新衣服再戴帽子,應該好看不少哦John。」
狗蓋著條舊毛毯在身邊繞了幾個圈,梓健摘下帽子,小心放到電視機上。
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