髒亂不堪的狹小房間,床上鋪著竹席,席上兩個發黃的外皮破舊的枕頭。電視掛著天線擺在牆角,吃過的油糊糊的蔥油面堆在一側。
這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家,上下兩層各一個房間,每個房間*平米,兩個房間之間有細長的木梯相連,廚房與衛生間都在外面,是公用的。
房間輕微的在搖顫。
「你別這麼用力啊,很痛哎!」打著唇釘的女人說。
「這樣才舒服啊。」
「哇……等一下等一下,我妹妹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了,管她干什麼,讓我干完。」
雅妍朝二樓瞟了一眼走入自己的小房間,她房間里滿是有關服裝的書與雜志,生著霉斑的牆上貼有歐美模特的時裝照。
頭上的天花板在晃動,姐姐發出慘痛的叫聲,但她是習慣的了。
由于打了六次胎,姐姐已無法生育,所以再怎麼干,都沒問題,唯有痛與*而已。
很快樓上平息,不久後傳來下樓聲。
「死人,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姐姐穿著*走進來說。
「下班晚了。」
「不會是又去喝酒了吧?」
「真是下班晚了。」
「你去酒吧是好的,可你也幫我們賣點啊,你知不知道租這破房子,供你吃供你睡要花多少錢?」
「我不是每個月都把工資給你了?」
「你死人啊!不會動腦子算一算,你這點錢有什麼用,還有閑錢買那麼多雜志,你以為自己是名模啊。」
「我要睡覺了姐姐。」
「這是趕我走咯?你別忘了我是你姐姐,要不是我你能長這麼大?還給我擺臉色看。」女人踢翻牆角的雜志,「我也沒叫你去賣肉啊,就叫你賣點藥,現在eighteen注意到我們了,都是你這女人搞出來的。」
「…………」
「我知道你和那個大學生的事,你在發什麼春夢啊,他知道你這副樣子還會喜歡你?我跟你說句心里話,小妹,我們這種人別人都看不起的,我們自己心里也知道,我們只有自己看得起自己,明白嗎?」
「媽的別讓他再來煩你了,你也帶點東西去eighteen賣賣,他們毫不曉得你嘛,也好拿點錢回來,知道嗎死丫頭。」
姐姐點上煙,又扔了根給妹妹,雅妍一把推開了。
「切,發生脾氣。好了我睡了,不然他媽的火車又要開過來了。」
姐姐又上了樓,雅妍站起來,由于房間低矮,一站起來幾乎要頂到天花板。
她來到窗邊,拉開半扇窗,潮濕的風吹進來,夾帶幾粒雨絲。
天真的有如末日一般,不時刺過的閃電照映出冷冰冰的鐵軌。
看著這景象,雅妍覺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難過,她感到自己的未來就像這片末日般的夜空一樣,而閃電照出的鐵軌既是她的結局。
她渴望看到希望,卻又看不到希望,就好像行走在一條甬長的隧道中,不知身在何處,更不知哪是入口,哪是出口。
眼前忽而浮現出梓健的臉,不知為何雅妍笑了,盡管那笑和劃過的閃電一樣短暫,但她確實綻現在嘴角。
她想到了這個傻的可愛的男人,但轉而她又害怕,害怕自己只會傷害他……
雨迅速變大,大的仿佛夜空成了高山間的斷崖,暴雨由那處斷崖不斷傾瀉而下,成為絕美的夏夜晚空中的瀑布。
雅妍一動不動的站在那兒,大雨傾灑進屋,雨打在房頂的平瓦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她感到心很痛,眼前的景象也模糊不清了。
「我會保護你的!」
「你不會想做這種事的!」
「喲!在等我啊。」
猛然的雅妍睜開眼,抓起靠在牆角的雨傘,沖了出去。
「喂,這麼大雨你死去哪里啊!」姐姐在二樓喊道。
雅妍抓著傘不顧一切的往前跑,沿著梓健一直送她回來的這段路。她在心中期盼著,期盼能在前面既看到那個男人的身影。
千萬別走……千萬別走……等我,好嗎?
她如願以償了。
正當雅妍跑得氣喘吁吁,快喘不上氣來時她望見了。
梓健在不遠處的雨幕中孤獨的走著,就像毫不在意,或者說更像在享受著這場傾盆大雨似的往前走著。
擴展功能竟沒有中斷,奇妙的與「安眠劑」相連了。
雅妍高興壞了,她覺得自己從沒這麼高興過,快樂就像要跳出身體翩翩起舞一般。
她這才撐開傘跑到梓健身後,擋在他的頭頂。
梓健愣了愣,一時沒弄明白發生了什麼,可他听見了在雨聲中的那個喘息聲,那個累得彎著腰吐氣還要為自己打傘的淡淡人影。
梓健轉過身來看著雅妍,覺得不可思議,但沒等他反應過來雅妍就一把抱住他。
梓健感到這一刻就像在做夢,兩個渾身濕透的身體緊緊纏在一起。
進而他低下頭看著雅妍的臉,臉上沾滿了雨珠,頭發濕濕的粘在面頰,梓健用手輕輕抹了抹,他感到這張臉是全世界最美麗的——于是他吻了下去。
沒有甜滋滋的味道,沒有咸咸的味道,有的只是雨的味道與幸福的味道。
他激烈的吻著雅妍,雅妍也激烈得吻著他,嘴唇都要吻裂了一般。
猛然梓健扔了雅妍手上的傘,讓她全身心的抱住自己,與自己擁吻。
兩人在原地打了好幾個圈,已然忘記身處在這滂沱的大雨之中,已然忘記被電閃雷鳴驚擾的晚空,已然忘記所有的不幸與憂愁。
在他們心中,只有靜靜的悄悄的夜幕下的藍河,只有此刻在自己嘴中的對方柔軟的唇,只有那兩顆緊緊相依的心。
雅妍高興得哭了,她的舌尖感覺到了梓健嘴唇上流出的血。
梓健舌忝舌忝自己的嘴唇,輕輕笑了笑。
雅妍落著淚,也咧開了嘴。
「你怎麼那麼蠢,下這麼大雨也不躲一躲啊?」雅妍說。
「都這麼大雨了還躲什麼啊。」
「那你為什麼把我傘扔了?」
「因為它礙事啊,所有礙我們事的東西我都要扔了。」
「那你現在去把傘撿回來。」
「都吹那麼遠了啊。」
「你跑過去撿回來呀。」
「哦。」
梓健像听話的小狗般跑出二十多米在雜草中撿起雨傘。
走到雅妍身邊後才撐了起來。
「梓健,帶我去你住的地方吧,我今天不想回去了。」
「好啊。」
于是雅妍貼在梓健身邊,感覺他身上散發出的暖呼呼的熱氣。
兩人沿著藍河走回商業街,又跨上藍橋,雨漸漸的小了。
「梓健你嘴唇還在流血啊!」
「好像一大塊皮沒了,沒事的。」
「痛嗎?」
「*啊。」
「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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