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涼,雅妍幫梓健選了條灰色圍巾,又為他弄了身新裝。按雅妍的心思既然要賣衣服老板首先就得有品位,于是梓健穿了條黑色滑板褲,上身一件長袖全棉汗衫外面套件韓板背心。
頓時人整個成了潮男。
梓健上次有潮男感覺還是和溫妮在一起的時候,不同的是溫妮是有錢,而雅妍是有眼光。
晚上七點,雅妍將選出的衣服分為兩包,大的那包梓健扛著,小的那包自己拎。另外還買了架可折疊的便攜衣架車一同出發。
由大學城邊緣的出租屋出發,要繞過財大,經過酒吧街,跨過藍橋才能到南邊的藍河夜市。
平時不行都要二十分鐘,加上這兩包鬼東西用的時間就更長了,兩人完全靠步行硬拉死扛,連輛兩輪自行車也沒有。等搬到夜市梓健都丟了半條命,雅妍氣喘吁吁地罵「死人你真沒用!」
「這太累了感覺像軍隊負重練習。」
「你是男人,累點怎麼了?」
「別說我,你自己不也拖得臉都白了。」
「我沒事!」
在夜市大致望了遍,有利地點早被佔完,無奈兩人只好先在夜市主街旁的弄堂口攤開了塑料紙,雅妍找出事先選好的衣服精心鋪在上面,盡量弄出最吸引人眼球的模樣。
正布置著十米開外的主街岸邊傳來爭吵聲,一個賣手表錢包的與賣盜版碟的吵起來。
兩人互不相讓,越吵越凶,大概情況是賣手表錢包的佔了盜版碟的攤位,而賣手表的聲稱自己在這快一個月了,盜版碟則說自己肝炎住了一個月的醫院,現在出來了這位子當然還是自己的。
雙方爭吵不休,而周圍的其他商販應早習慣了這種攤位之爭,自顧自招攬生意。
沒想到賣手表的拿起個鐵盒砸向盜版碟,盜版碟捂著頭也不甘示弱的飛起一腳。
見真動手了,原先鎮定地小販紛紛裹著貨物避讓。兩人扭打在一起,由主街毆到藍河邊沿,河岸邊軟泥青苔,盜版碟抓起手表的頭就往一顆柳樹上撞,柳樹被撞得吱呀作響,沒想到手表的反應迅速,一個猛禽飛揣將盜版碟揣的連退三四步,踩到攤軟泥,一下跌進藍河。
盜版碟似乎不熟水性,在水里拼命揮舞雙手求救。
見有人落水,像要鬧出人命這才有人拿起電話報警,手表男慌了神,頓時六神無主的在岸上愣了幾十秒,忽然他抓起自己的貨箱撒腿就跑。
河中的盜版碟漸漸體力不支,他抓住別人送上的長竹竿一點點靠到岸邊,臉色即紅且青,額頭、眉毛都開了不小的口子。
剛出院就又要進院,真叫人替他捏把冷汗。
大家合力將他拖上岸,盜版碟似乎昏死過去。
「死人,快把貨搬過來!」
雅妍突然抱起塑料布沖過街,一下佔據盜版碟原來的位置,而那位可憐的男人卻還昏死在身後的河岸邊,他的三輪車也被梓健推到了河岸邊,像要物歸原主似的。
雅妍動作極快的攤開塑料紙,鋪上貨物,臉上止不住地偷樂。
很快警察來了,120也來了,警察帶走了盜版碟的三輪車,了解事發情況。救護車裝走了不知是死是活的盜版碟,或許肝炎又復發了吧。
「小姑娘,動作夠快的呀。」旁邊糖炒栗子的大叔抽著二手煙,滋著黃牙在笑。
「我就看到她刺溜一下從對面的弄堂沖過來,把位子佔了。」另一邊賣發飾手套文胸的阿姨說。
「承讓,承讓。」梓健也笑起來,而雅妍則發了香煙給身邊的兩人。
佔了好位置受人注目的幾率就大大增加,不一會兒雅妍便賣了第一件商品,一件開價一百被還到六十,其成本為三十五元的夾棉女式背心,跟著又賣了兩三件成本十五開價五十還價到三十的短袖T恤。
每次討價還價雅妍都表現出心痛的樣子,她的演技足以拿奧斯卡小金人。
一個小時不到一百多塊已經賺好,而梓健在做什麼呢?他什麼也沒做,吹著口哨吃隔壁大叔的糖炒栗子,看藍河夜景發呆。
擺了近兩小時,將近九點,三個穿著太極練功服的四五十歲男人晃蕩在夜市上,由夜市頭一路走來,一路上每經過一個攤位就打聲招呼,親切一笑收過紅包。感覺像選舉的參選人員在向民眾「拜票」一樣。
三人提籠架鳥,一派閑人模樣的來到炒栗子身邊,栗子大叔送上五十元,對方笑著回應一句「生意興隆啊」。
原來是收保護費的。
「哎小姑娘,沒見過嘛,新來的?」
雅妍正談著生意,看了三人一眼,不免奇怪。
「是啊,干什麼?」梓健跑上去。
「喲,這位小哥火氣有點大嘛。」
「干什麼啊,你們!」
「哎?原來在這賣手表的小子呢?」男人問糖炒栗子。
「跑了,剛和人打架把人打水里了,怕的跑了,大概不會再來了。」
「哦……這樣啊,那你們新來的不知道規矩。」
「什麼規矩?」
「在這里擺攤每天要收五十塊的清潔費。」
「清潔費?不就是保護費?」
「不全是,等你們收了攤以後這條街可全是我們在打掃,再說了這里要是沒人管的話,還不每天為了搶地盤打得頭破血流?你們也不好做生意不是嘛。」
「要是不交呢?」
「不交就是破壞規矩,那對不起了,只好請你們走。」
「梓健你干什麼啊?你有病啊,人家客客氣氣的和我們說你瞎攪和什麼,把錢給他們啊!」
雅妍一下叫起來,倒讓三個老男人嚇了一跳。
梓健覺得踫一鼻子灰,拉開胸前的小包正要拿錢,雅妍換了種語氣又說︰「寶貝,給他們一百。」
梓健抽出錢,交給男人。
「五十就可以了小姑娘,規矩是五十。」
「不是,我們頭一天來多給點是應該的,給三個伯伯喝茶。」
三個男人笑起來,其中一個吸一口茶壺,推推墨鏡。
「你嘴巴太甜啦小姑娘。」
「那以後有人來搶我們的位子可以來找你們嗎?」
「誰給來搶?這就是你們的了,規矩可不能壞。」
「真太謝謝了。」
「沒事沒事呀,那我們走了,生意長虹哦。」
「謝謝謝謝。」
送走了提籠架鳥三男子,雅妍似乎比賣了十件衣服還開心,可一轉頭,梓健悶悶不樂的剝著栗子殼。
「怎麼啦你?」
「沒事。」
「別這樣嘛,我正愁這里沒收保護費的,不然天天來搶攤位多麻煩,生意也不可能好好做。」
「………」
「好了啦,別說一百就算兩百也值,別不開心了好嗎?不然我哄好剛剛三個老頭又要哄你,我多累啊。」
「好吧,我沒事,其實就是一下子覺得你很能干自己什麼也幫不了忙,好不容易想逞逞威風又被你罵一頓,自尊心受到打擊。」
「怎麼會呢,你在這里要這麼能干干什麼?你要把大學讀完然後就能賺更多錢,我們也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也對哦……雅妍你太會說話了,應該去當外交官。」
「死人,沒事去幫我買杯女乃茶來,我嘴都說干了。」
「我不干我吐口水給你。」
「誰要吃你口水啊,去買呀。」
「可九點女乃茶點關門了。」
「對哦,那去超市買礦泉水好了。」
「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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