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梓健將整包狗糧撒在盆中,又準備了足夠多的水。John慵懶的趴在椅邊無力的嗚鳴幾聲,他模著這條老狗的前額仿佛要將心里的話通過指尖傳遞給它一樣。
而後梓健換上衣服,乘著夜色朦朧一路趕去研究所。
外面的空氣清新宜人,這是只有在真實世界才能聞到的氣息,他有些擔心不知這次試驗又要挨過多久。腦中似乎感到了一絲「擴展功能」那冰涼刺心的感覺。雅妍的臉龐浮現在痛感之後。
剛準備進研究所大門電話響了,時間晚上九點二十分。
「梓健。」會打來電話的只有姚琳,「去研究所了嗎?」
「嗯剛到大門口,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只是突然想打電話給你。」
「哦……小賽睡了嗎?」
「哄了半天才睡。」姚琳說,「你…還好吧。」
「恩,也不是第一次去,習慣了。」
「工作那邊沒問題的。」
「嗯我知道。」
「這個試驗真那麼重要嗎?」
鄺梓健沉吟幾秒,靠在研究所的外牆邊,「我說不好,不知道它算不算重要。」
「可你想去,對嗎?」
「算是吧。」
「這次也要好幾天哦?」
「可能,上次就去了三天,這次大概更久。」
「唔…那等你回來了能告訴我看到了什麼嗎?」
「哎?」
「我想知道你說的那個安眠劑是不是真有那麼神奇。」
「好的,等我回來告訴你。」
「那沒別的事了,你自己小心。」
「嗯晚安。」
「晚安……哦不對,拜拜。」
掛了電話鄺梓健深深吸了口氣,他感到有人伸出手拉住了自己原本快消失不見的「生命線頭」,這樣一拉他竟有些害怕走入研究所了。
「22號,很高興看到你來了。」女人在幕牆後說。
「安眠劑進入臨床試驗到現在,淘汰率為90%,無論是自願放棄的還是試驗進行不下去的,總之十個人中只有一個留了下來。而可能進行到第三輪第四輪試驗的,剩下的就更少。」
「哦。」鄺梓健在鏡子前月兌去衣服。
「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不想。」
「OK,那躺進蛹吧。」
「可我有個問題。」
「什麼?」
「我會餓死在那里面嗎?」
女子冷笑起來,「在那里面你就是個植物人,當然不會餓死,而且我們還有全程的監控系統,忘了?」
「……」
「哦對了,根據前幾次的試驗統計的數據,我們估計你的身體已經對‘擴展功能’適應的不錯了,所以我們希望你在試驗中多使用它。」
「我不想看和自己無關的東西。」
「你所看的都是和你密切相關的,有時候別人動動手指就能改變你的命運,你不想知道改變你命運的人是誰嗎?」
鄺梓健默默躺入蛹,他已然像一個飛行時間上千小時的駕駛員了,對蛹中的環境,接下去會發生什麼都熟悉無比。閉上眼他仔細聆听自己的呼吸與心跳,試著將上次斷開的斷口連上。
但那是幾幾年的夏天呢?正想著試驗漸漸開始,將他引向那個五彩繽紛的孤寂之地。
…………
2007年7月暑假,梓健無聊的在出租屋內翻著一本由圖書館借來的小說《我們沒有明天》講述名為華薇的女子同三個無恥男人之間的感情糾葛,華薇最終「沉湖而死」。
雅妍整理著新進的幾大包貨物,後背沁出了汗。她月兌去外衣長褲對著堆積如山的衣服長吁口氣。梓健看著女友這副模樣即好笑又感動。這麼鬼熱的天何苦這麼拼呢?簡直是給自己找罪受。
倒不如看看《我們沒有明天》來得輕松。但看著看著梓健忽然想到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才剛認識雅妍,剛開始送她回家。一晃,竟已過去一年,時間快得叫人透不過氣。
洗過澡後雅妍總算輕松了點,她將塑料扇扔給梓健,梓健便像太監服侍皇後般賣力扇著。
「賺了這麼多錢我們裝台空調吧。」
「空調要好幾千,而且這又不是我們的房子,裝了也是便宜別人,干什麼呢。」
「倒也是,可再過一個月天還要熱哎。」
「以前也沒有空調,再熱不也過來了嗎?」
雅妍句句在理。
「我們的錢有別的用處。」
「什麼用?」
「等存夠錢我也想去報一個服裝班來讀,也能為以後找工作鋪路。」
「那樣一來你不也成學生了?」
「這話什麼意思,我不配做學生?就你配?」
「你不配,你做女生就好了,天天服侍我。」
「死人,服飾你個頭啊,要是我也像你這樣不早就坐吃山空了。」
「我也很努力啊,至少考試全部通過了不用重修哎。」
「你的目的就是拿到畢業證書嗎?」
「是啊,那也很不容易咧,你知道我們雜七雜八的考試有多少嗎?」
「不知道,我只看到你大半天都無所事事,也不知道在干些什麼。」
「我在陪你啊,保護你。」
「我現在已經不用你保護了。」
梓健看看女友,听了這話而不快,扇扇子的手也變慢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寶貝,我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都順順利利的過了一年啦,我只是不想你這樣浪費時間。」
「可我也不知道該干什麼啊。我現在都不出去玩一直在陪你哎。」
「上次音彤和項靜蕾來逛,我听靜蕾說她好像準備暑假去考個什麼證,你也可以想想看啊,有什麼證書現在是可以考得,以後工作也用得到的。可以先看起來嘛,不要只會對我大呼小叫的,你對一個女的大呼小叫算什麼本事,哼!」
雅妍轉過身去,後背印出竹席的痕跡。兩人冷戰一會兒,梓健像混混似的抖著大腿,可想想雅妍說的也有道理,關于金融行業確實有品類繁多的證書需要考,而且都不容易。
他看一眼雅妍,仍舊一動未動。大概還在生悶氣,梓健模著她的肩感覺涼呼呼的。
「別踫我。」
「哦。」
「別踫我呀,煩死了你。」
梓健單手將她後背的內衣扣「啪」的解開了,她這才氣呼呼的回過身,剛要罵人梓健就吻了上去。
吻了一陣,雅妍的舌頭很柔軟,賭氣似的藏在最深處。
「對不起哦,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
「都不好。」
她生氣地瞪大眼楮。
「你還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
「我只是想多陪陪你。」
「那你也可以看些有用的書在家陪我啊。」
「知道了啦,晚上我回宿舍,上網查查有什麼有用的證書可以考,行了吧。」
「鄺梓健,這不是我在逼你,我不是你媽媽,你要自己想考自己想得通才行,我是無所謂的。」
講完又氣呼呼的背過身去。
這女人真難哄,梓健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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