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入放映廳,大熒幕上正播放著不搭調的「風濕痛散劑貼」廣告,在後排偏右的位子上坐下後才發現什麼吃的喝的都沒買。
「哎梓健你剛才為什麼不一起上來看姚琳?又不是不認識。」
「不高興了,我和她好久沒見過了。」
「那你和我不也是今年才又聯系上的。」
「也對哦。」
「喂,你不會還在意吧?」
「在意什麼?」
「你以前追姚琳又被她拒絕啊。」
「沒有,怎麼可能,只不過覺得很久沒見了有點尷尬。」
「我想也是,都十年前的事了怎麼會還在意呢。」
「十年前?都十年了?」
「對啊,你們那時候是高二吧,2004年現在不是十年了嘛。」
梓健感到驚愕,原來在不知不覺之間,已過了十年。
十年有如過眼煙雲般短暫,仿佛坐在池塘邊看一只綠色青蛙「啪」的躍入水中,這一躍,十年便過了。
「那姚琳生的是男孩女孩?」梓健問。
「女孩,不過听她口氣好像打算再生一胎,應該是想生個男孩。」
「唔……」
《幸福轉折點》最終以重聚結尾,看著男女主人公在滿月的夜晚登上駛往邁阿密的貨船,劉子菲感動的落下淚來。梓健送上紙巾,見了紙巾她反倒哭得更厲害了。
電影仿佛觸到了女人心中的什麼,或許劉子菲的上段戀情與電影中的某些片段相似,但結局卻是以悲劇結尾的。
走出影院時將近五點,這個時間吃飯太早再干些什麼時間又太短,于是只好隨意的逛商場。一看到聚光燈下時髦的服裝、華貴的皮包,剛才關于情傷的淚頃刻間蕩然無存。
梓健像男友般陪在身邊,但他對于逛街逛商場是極端排斥的,甚至到了厭惡的地步。可為了保持這條銀行的線,他也只能陪笑忍耐。
「打算什麼時候去普吉島旅游?」逛入家首飾店時梓健問。
「不知道,我還沒申請年假。而且還沒想好要和誰去,總不可能一個人去吧。」
「那是的,神經病才一個人去海島旅游。」
「梓健想去海島旅游嗎?」
「老實說哦,我其實不太喜歡去海邊玩。」
「哎為什麼?」
「因為我對海鮮過敏,只要吃多一點點海里的東西臉就腫的跟豬頭一樣。」
「這麼夸張?」
「是啊,就是這麼夸張。有時候吃小龍蝦也過敏,所以會游泳的東西我不常吃。」
劉子菲露出「真可憐」的表情,而後拿起對純銀耳環在耳垂邊晃了晃。
「梓健,好看嗎?」
「恩,好看。」
「這對呢?」女人又拿起對米粒狀的精巧耳釘。
「也不錯。」
「那哪對好看?」
「小花那個。」
「這個?」
「恩。」
「好,就買它了。」女人拿起耳環走向收銀台,梓健卻接過來,「我來買。」
「你買?」
「恩送你的,也不貴嘛。」他看了看耳環下掛的價簽,「也就……299嘛。」
媽的這麼對鬼東西竟要三百塊!
劉子菲洋溢出幸福的笑容,這讓梓健感到不安。遞過銀行卡時手機又響了,他邊按密碼邊接起電話。
「師傅是我。」廬小喻打來的。
「恩我知道是你,怎麼了?」
「本來說好今天開戶的客人現在不開了。」
「為什麼?」
「他佣金一定要萬分之三,可萬分之三櫃台不讓開。」
「廢話,萬分之三當然不開,我們最低萬分之六啊,你不知道嗎?」
「可我隱約記得…萬分之三…可以的。」
「隱約?你腦子里裝的東西都是隱約的?」
「可我真的听過。」
「萬分之三佣金外面是可以的,可我們是不行,我們最低萬分之六。」
「為什麼……」
「為什麼?你去問幫你們培訓的老師為什麼,我不相信你們再總部培訓的時候連這個都沒講過。」
「可…」
「先生密碼錯誤。」收銀台小姐說,梓健看著數字鍵又輸一遍。
「那你現在是怎麼樣?」
「客戶覺得我在騙他,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跟人家說萬三,結果開萬六,他當然覺得你在騙他。你怎麼這點小事都弄不好呢?那曲佳瑞呢?她沒提醒你?」
「她來听了會兒股評會,很早就走了。」
梓健想罵髒話,但突然眼前一亮——他想何不趁這個機會順勢溜走呢?也省得接下去共進晚餐以及進一步可能發生的不雅的事。
「你現在在哪?」
「在公司。」
「好,你在那里等我,我馬上來。」
這句話梓健講的特別大聲。
「恩好的,師傅你快點哦,他好像不耐煩了。」
掛了電話梓健即刻同身邊的劉子菲撒了謊,稱自己立馬趕去公司。女人臉上浮現出失落,可又無可奈何。梓健再三向她抱歉,又將耳環交到她手心,隨即佯裝匆匆忙忙的跑出商場。
來到馬路邊他大松口氣,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煩的動物,特別是對你產生了興趣的女人。這讓他想到了大學時的雙胞胎叮叮,她怎麼樣了呢?印象中分手後在路上偶遇過她一次,就連在同校的書呆子鐺鐺的男友也未曾見到,她們怎麼樣了呢?
梓健邊想邊舒服的坐上出租車,報出自家的地址。然而現在想來和叮叮在一起的畫面並不清晰,也不怎麼記起,她不像雅妍與溫妮這兩個女人帶給梓健的回憶那樣,牢牢的刻印在大腦的石板上,永遠也無法抹去。
回到家小John興奮的撲上來,老John則安詳的趴在牆角,許久才眨一次干澀的眼楮。梓健同小John玩了會兒扔球游戲後去洗了澡,之後抽著煙開煤氣燒速凍餃子。
收音機里播放著懷舊金曲,MJ的「BeatIt」,音樂讓梓健想起eight-een的舞池,他叼著煙在廚房隨節奏擺動幾下,但身姿早無當時輕盈了。
燈台旁的電話又想起來,顯示是廬小喻的名字,梓健這才想起自己剛才好像叫她在那里等自己來著。
「師傅那客人走了。」
梓健瞟一眼窗外暗下來的天空。
「哦,走就走了吧,反正也就是個幾萬塊的小戶。」
「可我剛剛和他們一直談的很好,我是說在股評會的時候。」
「哦。」
「他挺喜歡我的,我覺得。」
「唉隨便了,你還在公司嗎?」
「恩,在。」
「那人都走了你也走吧。」
「要不我再打電話給他試試。」
「用不著,這種為了萬六萬三搞個不停的人,沒必要再打了。」
「對不起。」
听對方突如其來的道歉梓健竟一下感到內疚,是因為自己忘了要去而讓她白白等了這麼久,還是自己根本不該將應付股評會這種事交給廬小喻呢?
總之梓健是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了。
「算了你回家吧,沒了就沒了,其實我本來也沒太大指望。」
「哦…」
掛了電話梓健將速凍餃子倒入沸水中,原本翻滾的水瞬時平靜下來,叫人聯想到再囂張的東西也有偃旗息鼓的一天。與此同時,他也想到自己對廬小喻這麼不客氣,這小女人又不知會在背後編什麼順口溜來罵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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