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理會驚駭失神的我,皇太後溫婉而笑,向在座諸位介紹,「這位是德惠郡主明祥。」
極懂禮數,屈身跪地,深深一拜,「孩兒見過母妃。」
面頰驚得煞白,我久久回不過神來,目不轉瞬地凝望。
那婀娜身姿,那嬌美容顏,她分明就是明祺!
誰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將目光投向皇太後,希望她能為我解惑,「娘娘,這位是……」
「難道亥兒沒告訴你?」這次輪到太後驚訝了,「她是已故懷獻太子的女兒,一直養在宮外,近些日子才回宮暫住。」
不等我再問,在座的幾位年長婦人集體悲泣,異口同聲,「苦命的孩子,終于見到你了!」
德惠郡主怔了怔,垂了螓首,悄然抹淚不止。
「難得重聚首,別再哭哭啼啼了。」太後巧言勸慰,止住眾人的眼淚,「今兒都別急著走,一家人團團圓圓吃餐飯,順便將亥兒邀來,一齊熱鬧熱鬧!」
***
午膳時分,永琰果然來了,不動聲色地坐在我身畔,柔聲問道,「見過了麼?」
微微點頭,轉眸瞟向立在一旁的嬌艷麗人——一身翠色華服襯出她的絕美之色,明眸如水,烏發若雲……
再次仔細端詳其容貌,似明祺,卻又不是。
不管她是何許人也,不管她是否帶著明祺的影子,看在永琰的份上,姑且將其視作女兒!
明祥似乎洞悉我的全部心思,持著素色紈扇掩口而笑,故意問道,「孩兒又不是外人,母妃為何這般瞧我?」
‘母妃’二字叫得越來越順口,平白無故多了一個與我年紀相仿的女兒,這煩亂的親倫關系還真是令人頭痛。
探手挽住永琰的胳膊,我神情淡然,柔柔一語,「這花容月貌似曾相識,你頗似一位故人,所以情不自禁多看了幾眼。」
「是麼?」她裝出一副天真的模樣,自嘲地笑了笑,「從前在芝罘修道時,師兄弟常說有張大眾臉,既像張三,又像李四呢!」說著擠眉弄眼地做鬼臉,將一干人等逗得哈哈大笑。
見此情形,太後佯怒,嗔怪道,「這孩子,沒大沒小的,今後要勞煩夢遙好生管教。」
最美好的時光,總是匆匆而過。
只听黃門內侍稟道,「皇上駕到——」
眾人皆驚,歡聲笑語戛然止住,紛紛起身行禮。
踱著沉重的步子而至,皇上久久不語,犀利的目光冷冷掃視著在場所有人,最終將眼神定格在我的臉上……
迎著冷冽的目光,我悄然挪步,緊緊倚靠在永琰身側。
忽的,皇上悵然大笑,一字一句頓道,「這是皇室宗親的聚會麼?為何沒人邀請朕!」
太後沉了臉,「琛兒,你大病初愈需要靜養。」
「此言差矣,難道朕就不是母後的好兒子,難道朕就不是皇室一員……朕總是在想,直至何時何境,您的心里才會有孩兒的一席之地!」
「琛兒,你……」
皇太後還欲說些什麼,卻被皇上喝止,「先皇早已頒下聖諭,廢誠王明啟煜為庶人,其家眷即為罪婦,怎能堂而皇之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