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七彩斑斕,四周只有黑不隆冬。蹲著的莫琴,雙手交叉緊抱膝頭,臉蛋帶著怨念的嘟著,鼓得像個包子一樣。
為毛她到魔界都得像蒙眼的俘虜一樣?難道這就叫沒緣?
想千宿擄她來的時候,是把她裝在莫名其妙的珠子里面帶過來的,以至于讓她錯過了從凡間到魔界的這段過程。在莫琴看來,哪怕那段路很無聊,很平坦,只要她沒親眼見著,那她就有權利好奇。
好吧,她沒瞧到稀奇,介得怪她自己與千宿不熟,而且就當時的情況而言,貌似是俘虜、人質的她也沒那膽子向他要求什麼。眼下,易塵她總熟了吧,她總能要求他了吧,她就沒明白,那要求的話都沒出口,痞仙居然就把她收到了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地方
介地方還不如那莫名其妙的珠子。不對,這都不是重點關鍵、關鍵是她在這蹲了一分又三十七秒之後,易塵並沒將她放出來。
痞仙不知道她很討厭無聊麼?不知道她不喜歡黑暗麼?介貨的做法真是人神共憤,天理難容
莫琴用盡全力在心里面大吼了一句,末了繼續蹲在那里畫著圈圈,種著假想中的蘑菇。
這一等,居然過了半個時辰,還是不見易塵有放她出來的意思。
說易塵取回仙力,借著千宿給出的邀請,還算輕松的帶著莫琴的魂魄到了魔界,卻沒想眼前並非千宿的宮殿,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從天空中開出的裂口處出來,易塵隨意抬眼一掃,頓時有些犯愣。
他在去鬼界的時候,是倒是听千宿提過,不論是誰,只要不是經由魔界大門進入的,出口的地點肯定就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說,他易塵只要離了魔界,再返回來時,能不能落到東翠峰,就是千宿宮殿所在的那座山峰的附近,基本上就是全看運氣、全憑仙品了。
說運氣,在這之前,易塵向來認為自己運氣不錯,論仙品,同樣在此之前,他從來都沒覺得自己仙品有問題,然而事實卻勝于雄辨,他雖不知此地是哪兒,但看那景色便可知,這里絕對不會是東翠峰,至于是不是附近,他得先找個誰來問問才知。
背對著似海如湖反正望不著邊的水面站了片刻,易塵便踩著白沙沒目的的向前走,走出許久,久到正合計著要不要把莫琴先放出來時,卻看到前方有間雖是孤零零的但佔地面積並不算小的屋子。
他模了模胸前,暗想,他身上有抑珠,不會有誰看出他是仙的身份,而莫琴卻是貨真價實的一縷殘缺的魂魄,只要路過的魔,不論厲害與否都能瞧出來。還是等把方向問清楚,真正安全的時候再說好了。
易塵打算好便加快了步子,到了屋前。
整個房屋被魔盾罩在了其中,正門是緊掩著的,不過側面的窗戶卻是開著,或許因為魔盾的緣故,居然大開的窗戶卻絲毫看不透其中。
那魔盾多半是為了讓屋主在第一時間知道誰入了屋中,如同機關般並無殺傷力,這倒是與他在凡間府邸布下的結界大同小異,順帶提一句,青鴦那里也是如此。
入結界里,易塵自然是不費什麼事的,但入魔盾中,他卻擔心會產生不良的排斥。
還是敲個門妥當些。
他伸了手,輕敲之後便听屋中傳出小跑的腳步聲,听那聲音來者應該是名女性。
「邪皇子,您回來啦」開門的同時,喜悅的聲音傳了出來,跟著才是一張帶著思念、透出期盼的面孔,當門前那無比陌生的臉映入她翡翠般的瞳仁中時,她立馬呆了下,眨著眼問道︰「你哪位?」她驚訝,她迷惑,與此同時,毫無準備便對上門內女子面孔的易塵則是凌亂著的。
她……
就在對方迷惑的發問之時,易塵的心口處像被猛擊了下,跟著全身如過電般震得他退出半步,抽了口涼氣的同時小心地問道︰「你……是誰?」
這魔姬壓根就沒想到主動跑來敲門的家伙結果不知道她是誰,于是輕蹙了下眉頭,說道︰「我可是先問你的,你怎麼反而還問起我來了。還有,你是魔還是什麼?怎麼沒半點兒魔的感覺?」
易塵深吸了口氣,穩了穩凌亂不堪的情緒,盡量平緩地說道︰「我是易塵,你……你是S……是誰?」他本來是想問「你是司琴麼」結果話到了嘴邊卻收了回去。眼前這女子,除了瞳仁的顏色與司琴有異,五官卻與她是完全相同,關鍵是他居然能在她身上感受到司琴的氣息。
雖然司琴的氣息淡得好像幻覺,而且就只有在她開門的那一瞬出現,再仔細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但易塵卻相信並非他感覺錯了。
他睜著雙眼,一轉不轉的盯著眼前的魔姬,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無禮。
她是司琴,她應該是司琴,她說過要再世為魔的,她果然是投生為了魔……太好了,莫琴並不是她……
一連串的念頭閃過腦間,收尾的那念卻讓他心情復雜。為何?他為何會因莫琴與司琴無關而松了口氣?
「哦,你叫易塵啊,我叫鸞音。」她說完見易塵目不轉楮的死盯著她,便轉了轉翡翠般的瞳仁,隨手拉了一縷青絲在指間隨意的繞著,看似不經意,實則別有用意地再補了一句︰「不過邪皇子總喜歡叫我琴。啊,就是十皇子千邪。」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警告易塵別有非份之想。
鸞音的話听起來有些炫耀,就像在說自己是千邪的一般,其實她只是想傳達一個意思,她雖非純血魔,但有個強大的靠山。她說這話,若對象是個魔,哪怕是王族的魔,在听了之後都會打消對她的一切想法。可她不知道眼前這位是個仙,而且還是剛好在找司琴的仙,于是此話便成了她差點被綁架的起因。
听說千邪稱鸞音為琴,易塵腦子一空,身體不由自主的便行動起來。他二話沒說上前拖著鸞音便走,拖得鸞音腳下踉蹌的跟出幾步才回過神來,嚷嚷道︰「喂喂,你听明白沒有,我是千邪的……」說到這里她像突然卡殼般停住,漂亮的臉蛋露出糾結之色而陷入沉思。她算千邪的什麼?朋友?他倆的等級顯然差得不可能做朋友。那是情侶?千邪分明對她以禮相待,並非情侶那般親熱。魔妃候選?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可不是什麼純血的,連候選的資格的都沒有。那她算什麼?
易塵並沒留意鸞音說了何話,更沒注意到她說了一半就先自己糾結起來,這個時候可以說是,他拖著鸞音就開走,此舉動本身就屬于無腦、無意外加沖動,等走出了十來步他稍冷靜了些,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
他突然停下步子,同時松開死拽著鸞音手腕的手,正要轉身就感覺後背被狠撞了下,跟著那縴縴的身體似乎並沒察覺般往後倒去。
她怎麼也老是心不在焉的……
易塵蹙了眉頭,卻不敢用法術救她,只得再伸了手將她用力一拉。還沒回神的鸞音那軟軟的身體便順理成章的撞到了他的懷中。這一撞,鸞音倒不打緊,卻讓易塵心里一緊,也不去管已回過神,正想張嘴道謝的鸞音有沒站穩,伸了手再猛地推了她一把,推得沒準備的鸞音後退出幾步跌坐到沙面上。
無視掉鸞音擺出一副想咬他的表情,易塵拉了衣衫瞧了一眼,末了松了口氣暗道,還好懷中的莫琴沒事。
「你是干嘛來的?想打架不成?」由于不是純血魔,鸞音從小就受著純血魔的欺負,所以少了絲女性應有的嬌柔,多了分純血魔姬身上沒有的野蠻與好勝。
這叫易塵的,她並不知道他是什麼東西,但是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鸞音邊拍著衣襟上的沙,邊問著,問得剛在司琴一事上分了心的易塵又有些愣怔。她說話的方式也與司琴相同……
易塵轉了轉瞳仁,突然問道︰「你知道東翠峰怎麼去麼?」不管怎麼樣,他得先問好路再說。
話題沒點過度就轉了,讓鸞音詫了下,呆呆地答道︰「知道。不過有點兒遠。」說完暗想,他拖她走,難道只是想問路?
她正疑惑時,听易塵又問道︰「可以帶我過去麼?」
鸞音極干脆的把雙手一攤,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說道︰「那不行,我又不會乘風。」
這回換易塵詫了下。他從沒听哪個仙說自己不會御劍的,同理,他當然就不會相信哪個魔說自己不會乘風。
這謊撒得不高明。
「你不會?別開玩笑了。」易塵隨口說完,便看眼前熟悉得讓他頻頻失神的臉頰透出可愛的紅色。
「不會就是不會,乘風又不是我想會就會的,明知我不是純血的,你還這樣問,怎麼的,你是真想打架不成?」鸞音咬牙切齒地說著,同時暗想,他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听了這話,易塵恍然大悟的抬了下眉。原來不是純血魔,就不一定會乘風……這麼說來,她在魔界混得並不太好。
他要不要帶她回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