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千蠻對易塵發難,誰知讓一直袖手旁觀的千宿給擋下的當頭,黑球之中已經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黑煙達到某種濃度時,莫琴掛腰間的那串念珠終于被刺激得起了反應。只不過這反應並非對誰都是好的。隨著念珠的反應漸漸增加,本來只有後背受著黑煙腐蝕而痛苦難忍的鸞音,頓感月復背都在受著煎熬。
「琴兒,你……揣著什麼東西?」鸞音忍著疼痛問出的話里有著明顯的喘息與顫抖。
莫名其妙的問題,讓莫琴不解的愣了下,只是听鸞音在說話時有隱忍的痛苦感,本想吐槽的莫琴倒是適時的忍了下來。她雖疑惑卻乖乖的把全身上下模了個遍,小手觸到腰間的念珠時,她這才恍然大悟。
鸞音應該問的就是這玩意兒吧……畢竟她除了此物之外,身上就窮得連半個子兒都沒有了。
「哦,你說這個呀」莫琴趁機離了鸞音的保護,邊說邊將念珠解下拿到眼前。
那串念珠在莫琴手里發出柔和的銀光,為烏漆抹黑的空間添了一絲明亮,同時將帶著腐蝕的黑煙從她身邊驅趕開。
當然,這全是鸞音看到的,神經大條的莫琴並沒發現。
若不是因此銀光里帶著精純的仙力,鸞音倒也覺得這念珠應該可以助她們渡過難關。然而並非如此,身為魔的她,顯然與念珠無緣。
也罷,她本來就只希望莫琴無礙,自己成了何樣都沒關系。鸞音邊想邊無奈地笑了笑,隨後雖是蹙起眉,但語調明顯輕松不少地說道︰「此物可以保護琴兒。」
這話倒是不用鸞音提醒,自莫琴拿到念珠之後,前後也被念珠保護數次了,保護得莫琴更沒了警惕之心。
莫琴有牙沒眼的回了個笑容,隨後笑容卻僵在了臉上。她一直沒發現,眼前鸞音的情況會如此的糟。
那張美得精致的臉龐,此時沒有半點血色,慘白如紙一般。她額頭那彈可即破的皮膚,不知何時傷到了,有一絲開始凝固的血跡,穿過眉心直達尖削的下巴,腥紅色在微光之下仍然觸目驚心。除開之外,眼下鸞音身上的衫子早就成了一片血紅,在那上面有著無數不規則的小洞,小洞之下的皮膚上也有同樣的凹凸,看起來像是被腐蝕溶解的樣子。
眼淚在眼眶里滾了滾,莫琴的小鼻頭說紅就紅了。
原來鸞音一直抱著她,其實是拿身體在保護她,她都沒發現……莫琴瞄了眼念珠,既然這玩意兒可以保護她,那也一定可以保護鸞音。她這時並沒發現,她那缺乏常識的腦袋,單方面的得出了一個絕對錯誤的結論。
都說好心也會辦壞事,就正是莫琴這時的真實寫照。
她得出自認為正確的結論,跟著便把念珠往著鸞音身上一掛,同時口中說道︰「鸞音,這個借……」她還沒把話說完就听到鸞音喉間發出痛苦的悶哼。
「琴兒……這是天界……之物,對魔……」鸞音喘著重氣,聲音顯得虛弱的把話說了一半,那頭莫琴就手忙腳亂的把念珠給取了下來。
向來慢一拍的莫琴,在這個時候倒還算是機靈。她知道自己不小心讓鸞音傷得更重了,過意不去之下語無倫次地說道︰「哎呀我都不知道,鸞音沒事吧,這念珠雖一直放我身上,但它都不听話,時亮時不亮的,哎呀,我怎麼就忘記它是天界的玩意兒了呢」
听她慌里慌張,而且壓根就沒說清楚的一番解釋,讓鸞音忍著疼痛發出愉快的輕笑。她伸了手模著莫琴的臉蛋,淺笑著說道︰「沒事,琴兒不用擔心,真的。」說完卻看自己的手背上已開始有腐蝕之象,翡翠色的瞳仁微閃了下,趕在莫琴發現之前,鸞音不著痕跡的將手藏在了身後。
她是難逃此劫了吧……
失落之念才浮在腦間,鸞音便听莫琴如突然發現新大陸般地嚷嚷道︰「對啦鸞音,咱們把這個打破不就可以出去了?」
打破?那倒是個辦法,不過……
看莫琴異常的興奮著,鸞音不好意思直接潑她冷水,便先「嗯」了一聲,末了卻不敢學著莫琴也模上黑得發亮的壁面,只是怔怔的盯著黑壁,有點無奈地說道︰「可惜我沒法用魔力……」就算可以用,她也不見得能打得破。
「沒關系,沒關系,我還有這寶貝呢」莫琴揚了揚手里的念珠,沖著鸞音咧嘴一笑,跟著哼著奇怪的調子,一臉得意的將念珠纏到手上。
她雖說控制不了這玩意兒,利用一下還是可以的。
莫琴的想法比較簡單,她是打算用念珠去撞擊球體,就算不能完全打破,只要能弄破一點點,讓黑煙從那破掉的縫里跑掉,也總好過眼睜睜的看著鸞音被黑煙腐蝕而毫無辦法的強。
號稱行動派的丫頭,行動往往比思想快,加上現在她也算是先想好再行動,沒有外界阻止的情況下,她便樂顛顛的實施了。
不過就她那點力道,揮出去的一拳,輕飄飄的像沒吃飯般的無力,看得鸞音有點糾結。
要這樣都能打破……那她這身傷還真是白受了。鸞音這頭還在暗想,那頭還不等她的心情有所放松,此空間里的黑煙好像受刺激一般的襲向莫琴。
「小……」心字未出口,鸞音倒抽了口涼氣。
不知黑煙是畏懼那串念珠,還是畏懼念珠溢出的仙力,總之聚集在一起的黑煙還未近莫琴的身邊就嘎然而止,眨眼之間轉了方向朝鸞音卷來。
在這無路可退的方寸間,鸞音被涌來的黑煙裹住。
「嗚……」鸞音倒下,痛苦的蜷曲成一團。
痛苦的聲音讓莫琴回頭,視線觸到倒下蜷成團的身體上滿是鮮血,而鮮血之下卻全是不規則的小洞,此時生死未卜的鸞音,驚得她杏目瞪大,瞳中可見怒意。
「鸞音……」莫琴邊喊邊撲了上去,之前忍著未掉下的眼淚終于滑落雙頰……
「哼,千宿,我就知道你終于忍不住來妨礙我了」千蠻咬牙切齒地指了千宿,那話里大有興師問罪之意。
千宿輕蔑的瞄著千蠻,那表情明顯是在說他懶得和這頭蠻牛解釋什麼。
他可以不解釋,千邪卻不得不解釋。他趁著空檔,說道︰「二哥,此仙就是當年放我一馬的易塵。」
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話都說這份上了,若千蠻還執意要對易塵動手,明擺就是讓千邪與千宿有正當的理由來出面阻止。
若說千邪是為了不讓他傷到當年的恩者,那麼千宿一定就是趁火打劫的主。他可不能隨了千宿的意。千蠻很慎重地考慮了一番,扯了扯唇角哼了兩聲,倒沒再動手的意思。雖說對著仙而不動手讓他的火氣是異常的不順,但他還是能勉強的自律住。
千蠻的妥協,讓千宿偷樂,千邪暗吁了口氣。
易塵沒空體會這三位魔的心理活動,當他看那紅發的千蠻沒動手之念時,他又專心的去對付這顆要他命的黑球去了。
眼下離易塵最近的千宿,好奇地問道︰「這是什麼?」他其實是想說,易塵不是載了莫琴、鸞音二女離開了麼,怎麼他還在這里而沒見著二女。
這是什麼?易塵想說他也不知道。心情算是惡劣到極點的易塵,為了不去刺激千宿,選擇了只忙自己的,對周遭一切來了個不聞不問。
千邪飄了過來,糾著張俊臉看了片刻,陰沉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這個……這個不是上古禁術麼?」具體叫什麼他是記不住了,不過此術無解,所以才會成了禁術。後面的內容,千邪沒說出。
啊?那是什麼東西?這位充耳不聞,打算將裝聾作啞進行到底的易塵听了此話,總算是抬了頭。他對上千邪紫瞳里的動搖,胸口沒由來的揪了一下,順便呼吸滯掉一拍後,才問道︰「上古禁術是什麼?」
仙、魔之中各有血魔與靈仙這類不走尋常路的存在,所以血魔知道的,厲魔不一定知道,同理,靈仙曉得的,劍仙多半都沒關注。
千邪這話若是對著釋燁說,這話題基本上到此為止了。
不過易塵很不恥的來了個下問。他問完,千宿便在一旁附和,千蠻也跟著湊了過來。
千邪頓了下,回答前先問道︰「琴和……鸞音在里面麼?」他很久都沒叫過鸞音本名,此時喊出來仍然有些拗口。
易塵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這一問加一點頭,使得千蠻一愣,仿佛又要沸騰起來般。
千邪的唇顫了下,猶豫片刻還是說道︰「上古禁術里禁的全是無解且手段過于陰邪殘忍的術,若她們……」
話到此處,易塵沉重的面色已是絕望的死灰。
無解……那莫琴她……
三魔一仙各帶心事圍著黑球,沉默安靜。
「 」的一聲輕響,在此刻顯得特別的突兀,驚得三魔一仙回了神。
只見黑球的表面出現不明顯的裂痕,隨著裂痕的加長加深,其中透出刺目的銀光。
伴隨著銀光而來的,還有精純的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