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天有沒有問題,蒼穹與浩宇當然是心知肚明,卻苦于不能給莫琴解釋。
他倆相互交換了個眼神之後,蒼穹會意,淺笑著出來圓場,說道︰「此物本是浩宇的,再見自然感慨。」說著他轉眼睨向釋燁,仍然還是那個淺笑,但笑容之中多了些不容反駁的態度,再溫和地說道︰「不知你可否舍愛……」此話並未說完,但之後的意思卻是表達得很清楚。
听了這話,莫琴的瞳仁微縮了下。他倆可是什麼都不缺的,居然會找釋燁要窺天,看來這東西有貓膩。
就在莫琴沉默的前一拍,易塵微不可察地擰了下眉,視線飄向表情嚴肅的浩宇,暗想,這二位是仙、魔的始主,其關系貌似比想象中要好。跟著他再轉眼睨向莫琴,正巧捕捉到她眸底的閃爍。
那意味不明的閃爍之色讓易塵微愣了下。向來沒心沒肺的丫頭,居然也會思考……
錯愕之念腦過腦間,耳听釋燁順著蒼穹的話說道︰「既然如此,窺天就當作小仙的答謝之禮吧。」
易塵再瞅向釋燁,看他微微笑著,笑得普通,好像是一點都沒察覺到異樣般,不由更加錯愕。今兒是玩角色互換怎麼的?怎麼釋燁與莫琴像調了個個兒般?
其實釋燁並不是真的沒察覺到,他只是有另外的考慮。就他來說,肉身被毀前是留了一手,可也只能保證元神不滅,要重塑肉身絕對是個漫長的歲月。哪知他沾上司琴的光,借了司琴的好運,剛好被外出閑逛的浩宇撿回了封魔塔里,更是在窺天上動的手腳發作激活了沉睡的元神從而自動修補肉身時,借了浩宇的養仙之氣,在短時間里順利的塑好了肉身。
不論浩宇是出于何種緣由幫了他,他總還是欠了一個大大的情分吧。雖然浩宇沒主動要求把窺天給他,並且看他盯著窺天的表情也不像蒼穹所說那樣簡單,但這個時候釋燁還是選擇裝傻為好。
與他們熟悉的莫琴都沒發問,他又何必事事都弄清楚呢?再說了,他不是已經知道了許多不能知道的,所以才會步步為營、事事小心,何必再雪上加霜的知道更多不該知道的呢?
經那麼瞬間的思量,釋燁就毫無意見的同意了。
浩宇那邊一言不發的收起窺天,收得有些心事重重,貌似不怎麼情願。
不算活躍的氣氛更僵了一些。
莫琴好像沒注意到這時氣氛有點異常般,照著自己的節奏說道︰「哎呀,都耽擱了這麼久了,蒼穹,快快,咱們快離開這里吧」說完立馬就伸了手去拉蒼穹,漂亮的大眼楮里分明閃過一絲即將佔到便宜的喜悅之色。
釋燁怔怔的听著、瞧著、走神著。
從莫琴眼底閃過的光芒,並沒引起蒼穹的警惕,也更沒讓他特意的去避開她伸來的似乎目的不良的小手,然而一直在旁留意的易塵卻很小心眼的來了個中途攔截。
「你說得倒是容易,」易塵邊說邊隨手拉了莫琴的手腕,跟著再問道︰「你知道怎麼帶他離開封魔塔麼?」
莫琴明顯的呆了一下,然後沖著易塵一頓傻笑,末了說道︰「哈哈,我只當拖著蒼穹出塔門就行了」說完轉頭看向蒼穹,順帶的瞄著浩宇,表情無辜地問道︰「難道不是麼?」
肯定不是浩宇的身體狠歪了歪,沒好氣地說道︰「要這麼容易,我早就拖了他離開了」她的大腦居然可以簡單到如此地步。
與浩宇的急脾氣比起來,蒼穹的性子則要慢了許多。他雖也對莫琴單純的大腦表示無奈,但表現得沒浩宇那麼明顯,只是抬手捂嘴,雙眼帶笑,溫和地說道︰「並非那樣。」說完斜向浩宇,又把強行的把解釋工作丟給了他。
浩宇不爽地擰住眉,咂了嘴,刻薄地問道︰「凡是魔,只能入封魔塔卻不能再出塔,這常識都不知道麼?」問完看莫琴勉強的笑著,勉強得臉頰都抽搐了,他被蒼穹使喚的憋氣頓時稍緩了下,跟著又道︰「據我推算,你是可以幫助到蒼穹,不過我卻不認為你有那本事將蒼穹的魔力給切斷。若不是這個方法……反正我是想不到別的法子了。」他心情一愉悅,說出的話里雖還是夾槍帶棒的,但總而言之已經少了原有的刻薄。
縱是如此,莫琴听完之後,小臉鼓成了包子狀。好吧,她承認她沒那能力,可浩宇這貨也不用如此埋汰她吧憋屈
「切斷魔氣的話……」听了浩宇的一番毒言惡語,倒是提醒了易塵。他邊喃喃自語,邊伸手在身上東模西翻,最終從衣袖里拿出一只其貌不揚的珠子,末了盯著手里的抑珠,糾眉說道︰「我想此物應該可以。」
此珠正是從妖界得來的抑珠。從魔界回來之後,他就抽走了抑珠中注入的仙力,放在身上便忘了,若不是浩宇的話,估計他還想不起來。
「這是抑珠……」浩宇心情復雜地道出這珠子的名字,跟著擰緊了眉頭看向易塵,問道︰「你是怎麼得來的?」不論是浩宇也好,蒼穹也罷,多少對抑珠也是有些耳聞的,只是這妖界的特產對他倆來說並非有緣。
易塵也糾起眉,說道︰「這個……去魔界救琴兒的時候,妖王給的。」現在想來,還多虧了莫琴認識天嘯,又多虧了千宿抓了莫琴,不然還真沒法順理成章的得此物。
「太好了,這下子蒼穹總算能離開這里了」莫琴興奮地大喊,就差大呼萬歲了。
相對莫琴的高興,釋燁的眼底則閃過一絲憂色。
瞅著蒼穹壓住心里的激動,伸來的接過抑珠的手卻還是微微的顫著,易塵的腦里突然閃過一念,放出魔的始主這事對麼?正想著,腦里傳來釋燁的傳音。
「塵,你真打算把魔的始主放出封魔塔麼?」這一問正好問到了易塵猶豫之處。
「我……」回答只傳只一個字,那邊看蒼穹已將魔力注入了抑珠之中,他身上本就不太強烈的魔力頓時消失。
「既然琴兒認為可以,那就可以吧」易塵改了口傳音入釋燁腦中,末了睨向此時最高興的莫琴,瞳仁里無意間流出一絲寵溺之色。
「唉……也許吧」釋燁伸手捏了捏太陽穴,傳了一句給易塵之後,多的話就都盡在了不言之中。既然他重塑肉身一事都有變數,或許一切都在不覺之間發生了改變也不一定。他不應該受好奇心驅使而使用窺天,有時知道過多也是種負擔……
見拿到抑珠的蒼穹,淡然的表情中透出了一絲狂熱,受到釋燁欲言又止的影響,使得易塵心里泛出隱隱不安。
他怎麼有種被卷入不祥事件的感覺呢?
想歸想,易塵的理智終究還是沒能敵過莫琴滿是開心的笑臉。處于浩宇的結界之中,幾個場景的轉換,瀟瀟灑灑的就回到了凡間。
此時天邊已經泛白。
蒼穹如釋重負般的吁了口氣,浩宇斜睨著他未發一言,淺勾著的唇角倒能瞧出他心情極好。
他能出塔,他也能釋懷了。
蒼穹這頭還沒來得及多吸幾口凡間的空氣,莫琴那頭就撲了上來抓住他的衣袖,一副生怕他落跑般的模樣,偏著頭巴巴地瞧著他,說道︰「蒼穹,快快跟我去封縣吧」
听到封縣二字,蒼穹忽略了莫琴那可憐又可愛的表情,先怔了下,再月兌口而出︰「那地方還在?」他的話音才落下,易塵錯愕地問道︰「此話怎講?」听蒼穹的意思,他是知道封縣的。
那個地方住的都是魔,而且地處比較偏僻不說,外面還有魔盾作屏障,不是因為千宿抓了莫琴,他找青鴦一起尋去,估計他再留凡間二十年,也不見得會發現封縣。
偏偏這才從封魔塔里出來的蒼穹知道,而且听他語氣還有些熟悉。
易塵的問題,蒼穹只是淺笑了並沒回答,而眼下心情不錯的浩宇,自覺自願的幫他解釋道︰「那什麼封縣的,可是當年他一手建成的,沒想到經歷如此多的歲月,此縣還在。」說到尾時,語調之中帶了些許感慨。
浩宇這無所謂的解釋,是听得易塵與釋燁面面相覷。
如此說來,自上古開始,就有大量的魔留住于凡間,與凡人相安無事。相比之下,他們仙是近些年才開始朝著凡間頻繁走動的……那麼,凡人對魔的態度,其實是因仙在其中挑撥造成的?
他怎麼突然有種仙才是壞蛋的感覺呢?
不僅易塵這麼想,釋燁的腦子里也滑過差不多的困惑。
蒼穹掃了他倆各自一眼,似乎看出糾結之處,便少有多話地說道︰「有些事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便漸漸的走樣了,所以今後會是如何,爾只用親自體會即可。」他的話向來說得溫和,但是又不容忽視。
意味深長的一番話,說得易塵與釋燁是各自沉默,也听得莫琴抓耳撓腮。
她是不懂這些啞謎,應該說包括她的前世司琴在內,都不擅長這些怎麼理解都差不多的話。
既然是听不懂、想不透,她大可當他沒說過。莫琴粗線條的忽略掉那些話,搖著蒼穹的手臂,說道︰「既然你認識路,快帶咱們瞬移過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