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芷然,染血的匕首,震驚的綠柳和木然的阿嬌,翩然殿內原本的爭鬧與喧嘩化成了絕對的寂靜。
看著染著鮮血的雙手,阿嬌漸漸的回過神來。
她殺了人,用自己的雙手將一個鮮活的生命結束。一刀刺入,當鮮血染上她的手,當刺入的生命漸漸變的比冷,一切便都結束了。不論在多的爭執,喜怒,一切都隨著溫度的終結而結束。
阿嬌不是沒有看過生命的結束,天子一怒,流血漂櫓,生在帝王家的她從小就見慣了一句話便結束一個生命。可能只是因為說錯了一句話,也許只是因為主子不開心……
人命如草芥,以血換堅強。握著手中的匕首,阿嬌的耳邊又響起那個黑夜里,她偶然救下的黑衣人留給她的話。
******************************************************************************************************
如果沒有遇見那個黑衣人,對阿嬌而言,那便只是一個普通的夜晚。
那是很多年前,阿嬌還是個小女孩,竇太後寵愛讓她在皇宮中有著超然的地位。她如同平常的一般入宮玩耍,和看她的外婆,竇太後。
入夜,阿嬌不願折回陳府便在長樂宮歇下。因為阿嬌常來,竇太後又異常疼惜自己這個外甥女,所以便在長樂宮選了一處華麗且清雅的宮室讓阿嬌按照自己的意願布置,給阿嬌常住。
長夜無聊,而阿嬌又怎麼也睡不著,她喜清靜,入睡前便已遣走了侍女,于是她便起身,搬了張椅子,拿起游俠傳,倚窗看書賞月打發時光。看著看著她仿佛听到了騷動,突然便有一把匕首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別動,不然小心你的脖子。」身後傳來了恐嚇的聲音,這聲音雖然滿是威脅卻清亮悅耳,這個人因該不大,阿嬌在心里默念。
「抓刺客,抓刺客……」「將軍,有人看到刺客跑向這個方向」「搜!」
房外傳來了陣陣的騷亂聲。
「別出聲。」架在阿嬌脖子上的匕首又近了幾分,刺客在阿嬌的耳邊說道。
「放開我,你一個人是走不掉的,我可以幫你。」阿嬌冷靜的對著黑衣人道。
「我憑什麼相信你。」
「這把匕首寒氣如冰,一看就是削鐵如泥的寶物,你雖挾持我,但是卻保持距離,未傷我半分,我相信你是個好人,我會幫你的。而且,就算我要害你,我們如此之近,你完全可以讓我們玉石俱焚,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好,我相信你。」黑衣人鎮定的說道,他表面平靜心里卻震撼不已,什麼樣的小女孩,看她的裝扮和住處就知道金枝玉葉,尊貴無比,卻可以如此冷靜的分析局勢。
阿嬌感覺到架在她脖子上的匕首漸漸松離。
「快,躲到我床底下去。」
黑衣人剛藏好,門邊被敲響了。
阿嬌平復了幾秒心情。便來到門前,一臉茫然的打開門。「什麼事呀,這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阿嬌帶著生氣的語氣質問道。
「啟稟翁主,有刺客行刺,我等奉命前來搜查,請翁主讓見諒。」領頭的侍衛握拳答道。
「好,我知道了,你們走吧,我睡的正熟,只是被你們吵醒,我這殿里沒有刺客,你們可以走了。」阿嬌下了逐客令欲將門關上。
「慢著,恐翁主熟睡未覺,被刺客乘虛而入,還是讓末將等搜查一番吧,何況,栗姬娘娘有令,一定要捉住這個刺客。請翁主配合。」這個侍衛卻好像發現了什麼,盯著阿嬌白衣上的一點紅色的痕跡堅持要進房搜查。還想用寵妃栗姬的名頭嚇退面前的這個宗親之女。
「放肆,你算什麼東西,敢恐嚇本翁主,按你的意思,宮中是栗姬的披香殿遭遇刺客了。」阿嬌自然是听出了侍衛話中意思,看著自己衣服上不小心帶上的血跡,她的心也是一驚,卻也想出了對策,她喝住面前這個仗勢欺人的侍衛,卻在提到栗姬的時刻故意的放緩語氣。
「是的,卑職等奉命行事,栗姬娘娘險些遇刺,心中驚恐未定,下令捉拿刺客,希望翁主配合,不然……」
「不然又怎樣。」阿嬌回應著侍衛,「栗姬娘娘生氣,怕我承受不起是嗎?」不跳字。
「是的。」侍衛仍不知所覺掉入了阿嬌的圈套,理直氣壯的答道。
「大膽奴才,狗仗人勢也不擦亮自己的眼楮。這里是長樂宮,不是披香殿,驚擾了太後,你們有幾個腦袋掉了,栗姬是嗎,等我現在就去稟報外婆,說你們奉栗姬之命夜闖我閨房,看你們有幾條命陪,我又看看栗姬保的保不了你們。」看著侍衛巨變的臉色。阿嬌繼續說道︰「本翁主為外婆作畫,祈福,盡心盡力,連朱砂沾染在衣裳上都無暇顧及,好不容易快完成了,想著今夜休息好,明日給外婆送去以讓她開心,卻被你們幾個奴才毀了興致。你們該當何罪。」擲地有聲的言辭,與生俱來的氣勢讓所有的侍衛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原來是長公主家的堂邑翁主呀,難怪會住在太後最喜愛的宮殿里,大人這回事踢到鐵板了。」其余的侍衛在心里默默的想著。
那個侍衛長已經滿頭大汗,心中早已叫苦不迭,平時靠栗姬的名頭仗勢欺人慣了,這回本想是立上一功求些賞賜,沒想到卻有眼不識泰山惹上了整個皇宮最不能惹的人。太後的心頭寶,皇上的開心果,長公主的心頭肉……想著,想著他的膝蓋便軟了下去,跪在阿嬌面前,「翁主饒命呀,小的錯了,小的有眼無珠,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翁主不要和小的一般見識。」邊說邊向阿嬌磕頭。
看著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那人因該是受傷了,多托無益,阿嬌見好就收。
「還不快滾!」
「是。」
就是這樣,被竇太後知道後,這個侍衛被貶了職,栗姬也要求面壁思過一月,這些都是後話了。
「出來吧。」關好門阿嬌說道。
「謝謝。」黑衣人向阿嬌道謝道。
「不用。」五官一般,卻氣質高華,年齡不大,應該和榮哥哥差不多,阿嬌有些好奇,「你怎麼不蒙面?不怕別人認出你來,全國懸賞呀。」開著玩笑阿嬌調皮的嬌笑著。
看著眼前女子,那麼美麗又那麼的無邪,看著她的眼楮,黑衣男孩仿佛看見心里有什麼被深深的觸動了,他知道這樣不因該,但是他還是做了。如果時光倒流,他仍就是不會後悔。
「你……」看著眼前俊秀的男子,阿嬌吃驚不已,難怪他會有那樣的氣質。
「你覺得我要怕嗎?」不跳字。黑衣男子發現自己竟然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好神奇,這就是易容術嗎?你可以教我嗎?」不跳字。阿嬌突然發現自己問了個很傻的問題。
「送給你,這個人皮面具送給你,怕嗎?」不跳字。
「我才不怕呢!」阿嬌一把搶過那面具。
「啊……」黑衣人皺了下眉。
「你沒事吧,讓我看看你的傷。」
「不用,我要走了,大恩不言謝」
「你給我坐下,不然我叫人了。」阿嬌拉住了黑衣男孩幫他細細的上藥包扎好了傷口。
「謝謝。」
「你不像一般的死士,你……」阿嬌有些疑問卻又不敢問出口︰為什們要用廝殺解決問題呢。
「生命如草芥,我只能用鮮血換尊嚴……有些事你是不會懂得,你很聰明,謝謝你救了我。這個送給你,這把匕首從師傅教我第一句‘當你不再天真,不在有依靠就會學會用它插入別人身體來結局問題。’就跟著我了。送給你。」
「不,這個我不能要。」
「當做朋友的禮物吧!」希望它能代替我保護你。黑衣男孩默念道,便飛身從窗戶走了,不留痕跡就像他來時一般。
如果不是手中的匕首,衣裳上的血跡阿嬌會覺得那是一場夢……
**************************************************************************************
現在懂了,阿嬌收起了匕首,在心中默念只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有懂得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