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雲大荒南部月復地,氣勢宏偉的元靈山脈周邊眾山環繞,險象環生。
在雲霧繚繞高聳入雲的元靈峰山腳下,一名中年男子,衣衫襤褸、腳穿薄底布鞋、舉止頗為猥瑣,他一路小跑口里碎碎念著什麼,時不時東張西望一下。
「北上!你這妖畜快等等你爺爺——」忽而,碎碎念的猥瑣男子頓住腳步,面有慍色對著身前的樹林喊道。
不久,一頭像獅又像犬,體型比牛還大、四肢粗短,全身鬃毛呈青灰的色的怪獸從男子身前的叢林當中走了出來,輕輕嗷叫了兩聲之後便在原地蹲下,顯得乖順憨傻。
舉止猥瑣的男子快步走向前,叢林之中濕氣極重,地上的枯葉雜枝上還凝著露水,但若有人細心觀之,這中年男子無論是身上的布衣還是腳上的布鞋都未沾上一滴水漬。
「六師兄是個騙子!」中年男子面部表情極為生動,口里的話好似對著身前的妖獸說的,又像是對自己說,待青灰毛獸低沉「唔」了一聲之後,男子這才不知從哪處召了一個壇子出來。
壇是普通的酒壇,但壇外貼著的紅紙上寫的名字可就不一般了。
那紅紙上三個大字正是「仙、人、倒——」,里邊裝的是酒沒錯,但這酒是整個修真界最烈的一種含帶藥性的酒。
話說修真之人有許多也有飲酒愛好,普通俗世的酒水根本無法滿足修仙者們的酒欲,在修真界當中大多修士喝酒都會喝一種名為「仙人醉」的烈酒,酒香醇厚,酒味精純,酒勁極強。
這男子手里的「仙人倒」可比那「仙人醉」厲害去了,一般的金丹修士喝上一壺都得迷糊個把時辰,只見男子揭開壇蓋,拎著酒壇懸在半空,仰頭張口將酒壇內倒出來的香濃美酒盡數接住,然後咕嚕咕嚕一口一口吞下,毫不停頓,一壇子烈酒一滴不剩。
男子扔了酒壇,就地而坐,吐出一口濃烈的酒氣,憤憤道︰「上山以後一定要打一架!六師兄這個死騙子,我就知道他糊弄我,還騙我這破山腳下有‘龍脂草’……就是欺我聖賢書典看得少,那龍脂草分明長在氣候溫濕之地……去他娘的,這元靈峰腳下分明是濕寒之地……」
巨大毛獸又是嗚嗚了幾聲,也不敢起身,只定定地盯著眼前的男子。
「……,老子在這元靈峰活了三百多年了,愣他娘的沒有見過龍脂草……北上,你鼻子靈,你幫爺爺找!……」
男子酒意上頭了,面色微紅,眼珠在眼眶當中快轉了幾圈,而後漸漸變慢……更慢……再不久便定住了,盯著某一物發呆起來,頗冒傻氣。
「北上!馱我……邊上山邊找……」男子站起身來,一歪一咧的向前走出兩步,待他說完,那頭壯獸便是乖乖伏地,等著他趴到自己身上來。
破衣男子就那麼暈乎了,馱在強壯毛獸背上,雙手倒是知道緊緊箍住獸脖。
一獸馱著一人,便是慢慢得向著山上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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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靈主峰是道元宗大殿所在,道元宗山門設立在山峰半腰,記名弟子與普通弟子大都安置在元靈側峰居住修煉,內門弟子與深資弟子都排居在主峰之上。
道元宗的上一代六長老此時正回到山門,與副宗主宣樹人見過一面之後便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洞府。
上代六長老衣冠樸素整潔,樣貌約是六十幾歲,目光溫和平淡,大有高人之風。他的五名男徒弟早已候在洞府之外給師傅請安,此時他目光一掃,略微發現不對之處,不悅道︰「霓珊這個臭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為師出山好幾年歸來,臭丫頭也不來給為師見禮……」
五名徒弟皆是面轉菜色,卻都又不敢吭聲。
「你們幾個這是什麼表情……」六長老說完後也不顧及徒弟們的反映,忽然想起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于是喜笑眉開說道︰「哈哈哈!!你們那個蠢蛋九師叔,在仙島上居然收服一頭海獒,渾身毛色光鮮,力大無窮,嗅覺又敏銳還極為通人性……此時那個蠢蛋還帶著海獒在山腳下找龍脂草……哈哈哈!……」
海獒?!五名徒弟皆是微微震撼了一下,但此時心內都有著個大包袱,居然沒有人流露出歡喜神色,也沒有人听明白師父話里捉弄師叔的意思。
到此時,五徒弟澤雲實在是承受不了這種暗隱的巨大壓力了,顫聲喊道︰
「師……師父,那個……」
徒弟們忽略了自己的冷笑話,六長老橫眉一豎,當即喝道︰「兔崽子!你都七、八十歲年紀了,說話還要結巴!」
五徒弟一個哆嗦,小時候沒少因為說話結巴的事挨師父訓,如今七十幾年過去了,還是後怕得很,目光忍不住又瞟像大師兄,尋求救助。
大師兄干淨的書生臉也忍不住抽了抽皮,而後咬了咬牙,心想誰叫自己是大師兄呢!倒吸口氣極快速的道︰「師父,師妹重傷了,體內還有毒。」
大師兄話音剛落,方才還眉開眼笑的六長老頓時表情僵硬,瞪大著眼楮注視著一干徒弟,沉聲問︰「他說什麼——?」
一干弟子只能點頭,沒有人敢復述一遍。六長老臉色轉青,大怒道︰「臭丫頭要是有事!你們幾個等著月兌皮……還不帶我去!」
澤雲師弟當先指了指三師兄的洞府,害怕道︰「師父,師妹在三師兄的洞府……」
六長老回頭狠狠瞪一干徒弟一眼,而後一陣風也似得瞬移不見了,這時大師兄、三師兄與澤雲師弟才趕緊跟上,向著老三的洞府飛去。
腰間掛葫蘆的二師兄與披頭散發的四師弟在原地對看一眼,口道︰「四師弟你知道師父曾經極傾慕小師妹的祖母吧?」
四師弟木然地點頭,長發遮擋住面容。
二師兄極無奈的嘆氣︰「唉,那還不趕緊跟上,我們若不關心師妹,也是要被師父剝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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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府宅子,初見與玉芝已下了課堂回到正院,嘉威沒心沒肺的站在院子內廊亭里對著兩個姑娘笑著。
「今日誰來了?」玉芝問。
「道元宗執事。」嘉威擾擾頭答。
「說什麼了?」
「說我若入了道元宗,日後也是核心弟子……」嘉威又露出燦爛一笑。
「你去嗎?」。
「爹爹說一個月後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