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五官長得的很不貼切,讓人覺得每一樣搭配起來都很不和諧……他最後問了玉芝是不是出生在安東城,之後我們就昏倒了……」冉初見當著一干長輩的面,一面回想一面陳述。
「此事蹊蹺,我已經四處看過,沒有蛛絲馬跡……玄靖、高樹留下,其他的人各司其智……還有,嘉威那孩子對玉芝丫頭感情很是深厚,此事莫要讓他知道,他明日離家,莫讓他的心緒受影響……」
眾人點頭應是,帶著冉初見離開。
屋子里三人沉默了許久,而後盧高人對著盧玄靖問道︰「當初立升送玉芝來盧家之時可有何交待?」
盧玄靖想了想,搖了搖頭︰「立升只說這孩子是在長興大街上揀來的,身上任何信物都無……」
盧高人沉聲道︰「我與你出四方界,去顏素布莊……高樹留在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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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國安東城長興大街,顏素布莊。
鋪頭里的盧俊豪與周立升被突然出現在布莊內的兩位大人物嚇得不輕,待盧玄靖說出玉芝被劫一事,鋪頭中的兩人臉色瞬間寡白。
「俊豪你守著,家主、老家主,我們進去內廳說……」
入了內院小廳,盧高人與盧玄靖也不入座,盧高人當先對神色緊繃的周掌櫃道︰「你把撿那孩子的過程詳細說來……」
周立升躬身行禮︰
「是。那段日子安東城連下了三天豪雨,豪雨結束的前一日清晨,我在這內院中修煉,入定凝神之時听到嬰兒啼哭,靈覺探視而去,卻發現這個嬰孩就在布莊側面的小巷子里,身邊無人……當我躍牆過去之時,見這嬰孩竟然獨自在濕巷當中打滾,身無襁褓,只著了一件棉衫,全身發著寒熱,顯然是被人故意遺棄的……」
「救回來之後也沒多想,就只是養在身邊,這孩子天生溫順性子,不愛哭鬧,後來有次韌才叔來布莊,說那孩子身具靈根,我才求韌才叔帶她入了四方界,此事也得過家主應允……」
周立升說到這,緊張地看了一眼盧玄靖,見盧玄靖點了點頭,才又繼續道︰「撿到她時,身上沒有任何信物,寒熱發了四五天,用了猛藥才是治好,後來倒是很好帶,無病無痛的……」
盧高人沉默地听著,盧玄靖這時接話道︰「確實玉芝這個丫頭性子很是恬靜,又很懂事……升哥,我們此來不是要怪究你,只是希望能夠得到一點關于那孩子身世的訊息,那些日子你可有感覺到長興街附近有修真界的人出現?」
周立升茫然地搖了搖頭,盧高人卻是開口了︰「他如今也就五層修為,就算有修士在一旁他也感覺不出來,倒是這麼問讓我有了些想法,當初定是有那麼個人在旁邊看著的,他也知道這家布莊是誰家的,知道布莊內有四方界的人……而且他的修為絕對比立升高出一大截,出于某些緣故才將這孩子遺棄在了布莊外,然後在你身後眼看著你將孩子帶走,你若是待這孩子好,他便離去,你若是待她不好,殺了你也有可能……」
周立升听老家主這麼一說,整個背脊都一陣發涼,因為自己天生資質差,修為低下一事他到沒有什麼感想,但是那種被人在身後盯著一舉一動的感覺,想想也覺得後怕……
老家主輕嘆口氣繼續說到︰「此次那人對咱家人毫發不傷只是帶走玉芝,也算是給咱家一個暗示,定是她家人沒錯了……此事莫再追究,那人修為高過盧家任何人……」
盧玄靖點點頭,又對周立升道︰「玉芝本是你所收養,盧家人待她也如己出,如今雖被人帶走,但她也已八、九歲了,好壞能辨恩情也會記得……」
周立升惶恐應是,但心里還真有些不是滋味,頗有些得了個響屁後發現嚼不爛的無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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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初見獨自呆在房內,心內一陣焦急一陣難過不安,思前想後還是開了門走出屋子,向著盧韌才老管事的住處走去。
「近日四方界也不安寧,現在天又黑了,你且自己在房里乖乖的呆著,家主與老家主去了俗界,明日一早你也要給嘉威送行,可莫讓家人們擔心了,來,我送你回屋里,要是有什麼消息我明日會告訴你的……」
如此,冉初見又被打發回屋,不過看見韌才老管事一臉擔憂之色,她也只好乖乖上榻入睡。
第二日一大早,老管事真的來敲門了。
「韌才爺爺……」冉初見一打開門便是擔憂喊到。
「乖孩子,莫這樣一副神情,昨夜家主回來之後說了,帶走玉芝的人是她的家人,不會害她的,不然也不留你和莊先生毫發無損了……咱們現在去送嘉威小子,若他問起玉芝,你只說玉芝昨日便去了俗界看他爹了,不然嘉威小子心里會亂的……」
冉初見其實昨夜也想過這個問題,那個人跟隨了一路最後也沒有傷人,他是玉芝的家人,確實是有可能的,至于面對嘉威這一方面為何要隱瞞,她心中自然也是明白,于是對著老管事點了點頭,勉強露出一笑。
盧嘉威這日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布袍,這是平日少見的裝束,瞧起來精神飽滿活力有佳,粉女敕的小臉蛋上神情很是復雜。
此次送他去州雲南荒道元宗的人是禮靖先生與盧高樹長老,除了一些同窗和一些叔輩一大早來相送,盧玄靖與盧夫人以及老家主卻是未現身。
「盧初見,玉芝姐姐呢?」看到冉初見,嘉威咄咄問道。
冉初見照著韌才爺爺的原話說了,嘉威的小臉頓時就灰了,頹喪道︰「還說會想我,也不送我……以後我回來了都不要理她了……」
「不是,玉芝他爹爹病了……」
听冉初見解釋後,嘉威的表情才稍稍好看一些,但仍舊嘟著兩瓣嘴,紅著眼眶道︰「我爹爹和娘親也壞,太爺爺也壞,都不來送我,說是怕我舍不得會哭,我才不會哭呢,昨日剛拜完長輩,太爺爺和叔爺爺就飛出去了,我爹就讓我娘把我帶去小樓,然後就都沒有再見到我爹……」
冉初見看著嘉威的模樣,心中想到自己與那位方霓珊前輩的約定,又想到玉芝,笑得很傷感,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物,遞給嘉威道︰「這個是玉芝叫我送給你的,她昨日走的匆忙,你收好了,留個念想。」
嘉威看了眼冉初見遞送過來的腰飾掛件,癟了癟嘴接了掛在腰上,又問︰「你送我的禮物呢?」
冉初見愣了,那腰飾本就是自己買了要送的,如今玉芝不在也要替她做份情,只得厚了臉皮道︰「我又沒有靈石,玉芝姐姐昨日也不借給我,我以後給你買更好禮物好不好?」
盧嘉威這才作罷,恰好此時一幫小同窗又都湊了過來,一番別語道完,禮靖先生這才開口道︰「出發了,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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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仰頭,樹長老與禮靖先生還有嘉威的身影在上空愈來愈小愈來愈遠……
冉初見從頭到腳竄流過一陣強烈的失落感。
一日時間,身邊兩個最親近的小家伙都離開了,離方霓珊前輩的三個月之約還有一個月,她自己的決定卻是已經得出來了。
去吧,嘉威也在道元宗,如果同在一個宗門的話,就算師承不同,但總算挨得近的,時常可以照面。
盧家人雖然都很好,但畢竟留在這里是自己一個人啃噬傷感,再且,道元宗又是那樣的好地方……修為,真的很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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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荒月復地元靈主峰,道元宗。
方霓珊坐在自己的洞府當中,臉色很是蒼白,神情也有些呆滯。一旁的五師兄端著一碗藥湯,很是緊張地看著發呆的師妹,輕聲重復了第十四次那句話。
「師妹,喝點啊……」
方霓珊仍舊像是未听見,看也不看一眼身旁的師兄。
「小師妹,你別這樣啊,師兄和師父都擔心得亂了道心了……你如今這樣子,莫不是真的不想師兄和師父好活了?」
「我知道沒了修為比讓你死還難受,也怪我當初不好好照顧著你……」
「小師妹,師兄求你了,你喝點,這藥是駐顏的,是三師兄特地為你調制,即使不能用真元維持駐顏術,但師兄們跟你保證會想盡一切辦法讓你一直年輕漂亮……——」
「TT~…………——;」
說著乞求的話語,眼看著師妹這樣的狀態,澤雲師兄真的很想一頭撞死,內疚、自責、擔憂、心疼,一秒鐘都沒有間斷過,就連自廢修為陪著師妹一起變成凡人的心都有了。
澤雲師兄沉默的這麼一小會兒,方霓珊轉過臉來,看了師兄一眼,然後伸手接了湯藥,仰頭一口喝盡。
澤雲師兄的雙眼當中燃起一絲希望與激動,不敢置信地看著忽然有所舉動的小師妹,只見方霓珊用袖子 了 嘴角,木然地對自己道︰「師兄,我餓了……我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