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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原地區抵達樓沙國的最後一驛是一條巨大的山脈,人們稱之為沙之巨巒,算是樓沙國的護國山脈。
慕邊與漁姨飛掠過廣闊的枯黃草原抵達沙之巨山巒山麓之處時天色已經黑透,小作休憩之時慕邊站在山麓中環顧四望,卻是無意間發現更遠更南山谷處驟然泛出一團巨大的暗紅光暈,這團光暈中心顏色較亮較深周邊逐漸暗淡虛無,像是緩緩化開一般。
「那邊有人作戰。」少年輕啟薄唇,指著遠處山谷之中道。
「樓沙國國土太小,位置特殊又是沙土之國經不起折騰,所以修仙者與修魔者有約定國境之內不可戰斗,山脈東北一側已屬國境之外,有人戰斗也不為奇。」漁姨淡淡瞄了一眼極遠處,回答之後便在山石上盤腿坐下欲要調息。
慕邊目光依舊眺望著紅光漸漸暗淡消散的山谷,吞了口唾沫後喃喃道︰「氣息好強大,光暈好像很眼熟……這樣暗沉的紅色……」
漁姨聞言緩緩起身,再次朝著那方望了過去。這樣聲勢浩大的強者對決必定十分壯觀激烈,但任何築基期的修士都不可能會生出癲狂的勇氣用神識來探視,于是漆黑的夜色之中她的雙眼漸漸眯成細長的一道開口,而後神情變得有些迷惘。
「我只親眼見過閣甲長老戰斗過一次,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輕如呢喃的話語一說出口,漁姨自己都有些震驚,蝶眉輕動而後神情驟然凝重。
慕邊望著漁姨心中想到就是那一次呢……
一名修仙門派的元嬰獨闖慕山,閣甲長老在慕山腳下將之截住並且擊殺,那一次還是孩童的自己站在慕山山腰畔的崖上居高臨下目睹了山下因戰斗而激發的瑰麗火光,當時直覺得好驚心,好動魄。
「慕子里爺爺說了,焰雲印是閣甲長老的大招,只對元嬰以上的對手才會用。」慕邊小聲說道。
漁姨有些失神,隨即反應過來轉頭道︰「光色並不十分艷,閣甲長老此時還未落下風。」
于是慕邊安靜下來走出幾步與女子並排站著,一同凝神眺望著遠處的山谷之中。
山谷中暗紅光暈早已褪盡,淡淡的冰藍色光芒在不同之處出現幾次,其中夾帶淡黃光色。站在山麓之上的兩人看不到山谷之中的戰況也無法將戰斗的位置估計真切,于是皆是有些失神起來。
片刻,山谷之中再無光芒泛出,肉眼所能看到的天地之間皆陷入一片漆黑,靜謐安寧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一般。
慕邊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元嬰強者已經不再是依靠體內由天地元氣轉化而來的真元力支持戰斗,而是憑天人相通的高深境界隨心念直接調動天地元氣輔助絕招與術法的完成。既然他們沒有真元徹底虧空的時間,那此時如此的安靜,必是各自在醞釀最大一式殺招的前奏了。
山谷周邊甚至慕邊與漁姨所站的山麓之處的天地元氣皆是緩緩一陣震蕩,而後極為快速仿佛被撕拉扯拽般的流竄向遠處山谷之中。
注意著忽然間混亂起來的天地元氣,慕邊與漁姨皆是輕抿起嘴唇,說不上神色不安但卻是有些凝重的對望了一眼。
「如果閣甲勝了,我們便暴露氣息,若他敗了,」漁姨輕眨了雙眼,「我們即刻離開這里。」
少年想了想搖搖頭,凝重道︰「不,我們現在就離開,立刻。」
漁姨似乎沒有想到少年會如此說,一時驚詫抬起眼來,哪知少年神色陡變。「快走」
顧不得體力不盛慕邊躍身飛起,同時傳音道︰「辛五定是在別處未月兌身,既然是遇到如此強的對手,歿息大法根本無用,這麼一點距離只怕閣甲對上的那位也早已察覺我們的氣息。」
漁姨猛的一驚,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而上,元嬰強者神識何等強大,竟然差點疏忽
兩人速度提到極致,越過高山深澗雪頂峭壁向著山脈另一邊飛去。
慕邊心中焦灼無比,暗想辛五那邊不要出問題才好,閣甲與辛五兩人之中後者修為雖高出前者許多,但他所對上的人物定然不會好纏,說不好一個對手不止…若是讓敵手趁空分出身來,那麼閣甲必然未有好果。話說扯到藤兒葉兒動,扯到雞毛雞骨痛,閣甲與辛五兩人若是落敗,自己與漁姨必定安危難測,此時情急,不給他們添麻煩是最初打算,但願慕山中收到傳訊的其他人能夠迅速趕來樓沙國。
「……就算去樓沙國也會被發現。」漁姨掩飾不住焦慮的話語傳入慕邊耳中,少年沉默片刻回道︰「我們去找一個人,他會暫時護住我們。」
漁姨雖不解但此時也無法詳細詢問,只得壓下心頭之慮繼續急趕,不久之後兩人飛出凡人幾日難以橫穿的山脈抵達樓沙國之內某座大城。
黑暗中一座座巨大無比的土石巨堡出現在兩人眼下,巨堡周邊的街道與土制小型碉樓緊密相連,星星零零的凡火明明滅滅與天穹之上簌簌繁星遙相對望。撲面的冷風之中夾帶著微小灰沙,慕邊與漁姨並未擇地落腳,而是繼續向著這個小國的西邊疾掠。
建在西里荒邊緣之外的樓沙國是一個沙土之國,這個袖珍小國雜居或說流動著許多來自大陸各個地方的凡人部族,他們都是金色沙國當中的淘金者,穿山越嶺不畏艱險游走在其他國度與樓沙國之間,他們大多數人知道國境西邊那條寬闊湍急的長河對岸是一片被成為死亡大荒的不可入之地,他們少數人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著飛天遁地揮手動山河的上仙。
然而他們不知道,樓沙國中有一座他們從未抵達過的大城,那座大城里流連著成千上萬的修真者,大城里有一座了不起到被稱為「非築基勿入」的復雜坊市。
大城里一粒飛舞的灰沙也沒有,但它有山有河有樓有館有交易有法則有禁制有生機。
有恩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