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夏嵐提前道破事實,自有她的考量,畢竟瓜田李下朝夕相處的,萬一真個有什麼謠言產生,主子們听到了也會一笑置之。
果然惹得兩位夫人大笑,張氏不在意佷兒有了女人,笑道︰「反正該瞧見的都瞧見了,干脆你就給桓兒做個填房丫頭得了。」
張夏嵐神色豪放,嬉笑道︰「奴倒是想著,可惜桓哥兒眼光高,守著靈姑娘,哪里看得上俺這人老珠黃的?」
「你要是人老珠黃,本宮和妹妹還不無地自容?胡說。」張氏笑罵,惹得夏嵐發覺失言,急忙笑著圓場。
「奴家豈能和夫人相比?您老人家好比是天上的嫦娥,俺不過山窩窩里的村婦罷了。」
張氏搖頭失笑︰「越說越不堪了,哪有這麼比的?真該撕了你的嘴。」
「說起來桓哥兒倒也本分,屋里的丫頭一個未曾動過,你看看咱家那幾個,收用的丫頭都趕上一把小米了。」邢氏說笑著暗中朝夏嵐使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
張氏自顧自的笑,忽然說道︰「桓兒最近太過招搖了,私下挪用了萬石糧食不說,銀子就花了五千兩,長此以往,那還得了。」
邢氏和張夏嵐大吃一驚,急忙追問原因,等听到朱祐桓收養上千災民,給衙門捐獻大批糧食,不由得面面相覷。
朱祐桓此舉在女人眼里,等同于一個瘋子,邢氏斐然不悅,「拿著咱家的錢糧做濫好人,這孩子膽子太大了。」
「到底是沒吃過苦的。」張夏嵐皺眉道︰「夫人得約束一下他,不然揮霍慣了,他今後還不坐吃山空?」
「嗯。」張氏雖然不在乎那點小錢,但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出手實在太過豪爽,當機立斷的道︰「明日起不許他出門,老老實實的給我去學堂,空閑的時候就拘在咱娘們身邊,一步不許離開。」
邢氏忙道︰「銀錢上的事也得控制,省的成天朝咱家張口討要,雖說不差這些小錢,但萬不能慣出孩子花錢大手大腳的毛病來。」
三個女人一台戲,商量著如何管束某個可憐人,也幸好朱祐桓長相性子都討人喜歡,不然僅此一事,在古時就算是血親,也得立時生分了不可。
聊著的時候,外面有婦人送來一張請帖,張氏看了眼,隨手把燙金的帖子遞給邢氏,說道︰「是鎮撫司吳老太太的,請咱們過府吃重陽酒,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讓四房自個去吧。」
邢氏靜極思動,也有意重新把大權收回,忙鼓動道︰「大姐,您可不能不去,沒的讓外人背後里說閑話,說您不當家呢。就算兩家結了秦晉之好,您是母親,四房不過是個姨娘,輪得到她端著個夫人架子?」
「就是,夫人您就走一趟,也叫下面沒眼珠子的混賬瞧瞧,到底誰才是主子?」張夏嵐不失時機的說道。
張氏輕輕嘆了口氣,清楚她們最近受到四房壓制,心里不甘心,卻不過自己人的拾掇,無奈點頭。
兩位婦人大喜,張氏關心佷子,吩咐張夏嵐用綢緞錢把虧空填上,但是再三囑咐,不許朱祐桓手里再有多余的銀子,那將近十萬的災民好似個無底洞,再說花錢事小,一味出頭做好人,早晚會惹來禍害不可。
看看夜已經深了,邢氏拉著張夏嵐回到住處,一進臥房就吩咐丫鬟關上房門,拉著笑嘻嘻的美婦上了床,劈頭蓋臉的質問︰「好一個小銀婦,沒臉沒皮的連俺家佷兒都招惹,看老娘今晚怎麼收拾你。」
「哎呦,大不了太太抽奴婢一頓皮鞭子,奴家等的都心慌了。」張夏嵐媚眼如絲,神色曖昧。
邢氏冷笑,抬手一把扯開美婦人的胸前衣襟,露出一抹粉紅色的鴛鴦肚兜,罵道︰「敢情讓漢子攪得忍不住了?真真是個蕩婦,說說,桓哥兒的行貨子啥模樣?說得好,今晚就少打幾鞭。」
「嘻嘻!」張夏嵐放蕩的吃吃嬉笑,伸手比劃著,嬌笑道︰「不看不知道,那小子養的好大的龜,其色白女敕好似女人的肌膚,怪模怪樣的惹人心慌,將來一準是個風月場上的西楚霸王,也不知靈兒姑娘能否經受得住。」
邢氏听的心癢難搔,她一年未曾受過德王雨露,飽暖思風月的,此刻哪里還受得了?下意識的把身下的美婦想成自己的佷子,越發增添無數情趣,心慌意亂的俯子。
不提兩位婦人暗中虛鸞假鳳,春風一度,也算是各自有了慰藉。外宅的朱祐桓這一夜卻是輾轉難眠,整整一晚挑燈夜讀,才算是平息了體內沸騰。
一大早,司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簾,下一刻吃驚的坐起,「該死,竟然不知不覺的睡過去了。」
下了床,一眼瞧見自家少爺坐在太師椅上打著瞌睡,司棋幾步上前,抬手把詩經從朱祐桓的臉上輕輕拿起,心疼的道︰「六爺醒醒,我扶你回床休息。」
「沒事。」朱祐桓睜開眼,笑著站起伸了個懶腰,見司棋一身白緞子孺衣很單薄,含苞綻放的鼓脹已經初具規模,取笑道︰「你趕緊穿上衣服,這麼大的丫頭,連肚兜都不穿。」
「呀!」司棋忍不住又羞又氣,慎道︰「昨晚回來急匆匆的洗了個澡,忘了換上肚兜,你轉過身去,快啊!」
雙手遮擋著胸前兩點嫣紅,薄薄的緞子可謂是春光盡泄了,司棋紅著臉使勁打了下哈哈大笑的無恥之徒,急忙跑回床邊尋到自己的外衣披上。
少爺丫鬟的,夜夜住在一起,此種事不可避免,司棋也未當成一回事,手腳麻利的收拾好床被,揚聲喚入畫進來,誰知一扭頭,朱祐桓早就沒了身影。
走到院子才發現,自家少爺站在井邊拿著自制的牙刷蘸著青鹽刷牙呢,入畫笑嘻嘻的陪在一旁,隔壁房中的春梅和秋蘭嘰嘰喳喳的拌著嘴。
司棋見狀無可奈何的出門吩咐廚下安排飯菜,不大一會兒,端上來幾盤小菜,兩碗炖菜,兩碗白米飯,一盆四川肉粉湯。
用過早飯,來順家的過來請安,神色歡喜的拿著兩張禮帖,朱祐桓接過一看,原來一張是巡撫江大人遣人送來的節禮,一壇金華酒,一腔羊,一口豬,四盒濟南有名的稻香齋點心。
另一張有些意外,竟然是鎮守太監送來的節禮,兩壇透香菊花酒,四十只大螃蟹,文房四寶一套,上好宣紙三十斤。
「您瞧瞧,竟然是濟南府官面最大的兩家送禮,還是六爺能耐。」婦人喜得眉飛色舞,自家落魄宗室,在泰山幾何時有過這風光?
幾個丫鬟驚訝的問這問那,來順家的記掛著人家下人正等在門房呢,遂快嘴的解釋幾句,又說道︰「六爺,這禮要如何回?還有兩家的管事,該如何打賞?」
朱祐桓心里糾結,此時方體會出手頭拮據的難處,還是司棋看在眼里,輕聲道︰「隨便打賞一兩銀子,從老家帶來的特產都未開封,正好拿出來回禮。」
「哎呀,對對。」朱祐桓大喜站起,急道︰「快去把箱子抬來,竟忘了還有這寶貝。」
幾個丫鬟聞言跟著司棋進了屋里,很快一人抱著幾盒東西出來,來順家的笑道︰「還是老家的特產好,值錢不說,別處也見不到。」
泰安有幾樣好東西,都是朱祐桓的嫂子為他預備的,要不是司棋心細,恐怕朱祐桓都快忘到腦後了。
「都是什麼好東西,六爺說給俺們听听。」張夏嵐一夜未歸,秋蘭自然賴在這邊房里。
朱祐桓頓時無言以對,他僅僅過來一年,根本不清楚泰安有什麼特產,司棋和入畫同樣一問三不知,還是來順家的久住泰安,如數家珍的指著盒子,笑道︰「這是鹿角菜,只有月方能在泰山附近的濃蔭處采到,一等滋補聖品。瞧瞧,像不像鹿角,很珍貴的一種蘑菇。」
看著好像鹿角一樣的米黃色的大蘑菇,秋蘭和春梅驚訝的湊近仔細瞅著,紛紛叫道不可思議,春梅和入畫卻是視若等閑,打小住在王府,此種珍貴之物見得多了。
來順家的也很是吃驚,佛桃干,核桃,板栗還罷了,雖然佛桃乃是貢品,但到底不是鮮桃,但是幾盒曬干的赤鱗魚,泰山赤靈芝,即使是在老家,等閑也是不多見的好東西。
舉著一條小魚干,來順家的笑道︰「這就是八珍之一的螭霖魚,乖乖,不說朝廷不許民間捕撈,就算你常年在泰山上守著,還有那赤靈芝,一年到頭也別想逮到幾條,一條小魚就值個十兩銀子呢。」
「哇!」幾個小丫頭悚然動容,朱祐桓則兩眼放光,暗道一聲自己真蠢,守著個一等一的寶山視若不見,反而提著燈籠到處騎驢找驢。
泰山,帝王封禪之地,也是象征著太子的神山,帝王被譽為天子,代表著天。泰山被譽為天下第一山,中原最高最雄偉之處,自然就代表著太子了,古有記載。
披上這麼一層皇家尊貴,泰山的特產再好生包裝一下,那就是滾滾財源啊!朱祐桓喜不自勝的站起,大笑道︰「好,媽媽把這些禮物一分為二,每家送上四盒,管事打賞一兩銀子。」
「是。」來順家的笑著應承,帶著幾個小丫頭抱著盒子出了院子,自去收拾包裹,尋李山泰書寫回禮帖子不提。
朱祐桓狂喜過後,冷靜下來重新坐下,想著如何安排人手上山尋寶,如何移植下來大規模種植,尋常藥材也就罷了,在泰山腳下開闢田莊種植,那就是泰山出產的好東西,唯有赤鱗魚和赤靈芝此種珍貴之物,恐怕離不得泰山。
物以稀為貴,就算產量少也能賺大錢,何況泰山不許百姓私自盜取,自己則沒有顧忌,大可獨享這個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