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
耀庭抬手,自黑、白兩色鐵藝搭建起的極具現代感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本封面燙金的大部頭書目,不由分說地一股腦丟給蘇芮。
「這本,這本……還有這本……」
耀庭仗著修長的兩腿,也不管蘇芮跟得上跟不上,只自顧地在書架前走走停停。眸間,也僅是掃了一下,便信手自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書架上挑出所找的書,精準無誤,想來該是極熟悉的。懶
「莫耀庭,我拿不動了,你到底要干什麼?」
蘇芮因之懷中不斷加重的分量,跌跌撞撞地跟在耀庭身後,他本就身形修長,又礙于昏暗的燈光,堪堪遮住了蘇芮頭頂的大片明亮。
她喚他,連名帶姓的,言語間的不耐煩任誰都听得出,可耀庭听了,卻也不惱,只兩手極隨意地插進西服褲的口袋,好整以暇的模樣似是有心看她窘迫似的。
蘇芮料定耀庭是有心為難,心中思忖著那惡劣到骨子里的男人保不準又想出什麼ど蛾子整治她,果不其然……
「這些書,給我看完它!明早上班之前,我要見到你三萬字的讀後心得!」
「三萬?!」,蘇芮杏目大睜,有沒有搞錯,她連畢業論文都沒寫過這麼多字!
「怎麼,嫌少?那五萬字好了,記得,明早八點之前交到我的辦公室。」,耀庭說這話的時候一臉溫良無害,那副理所應當的模樣若是被不知情的旁人瞧見,怕不是會誤以為他是個多麼體恤下屬的好上司。蟲
可蘇芮畢竟不是旁人,她是當事人!
「莫耀庭,你現在是在公報私仇、故意刁難我嗎?」
「聰明!」
這算是他的褒獎?
蘇芮啞然,半晌,才自憤怒的火焰中緩緩斂回心神,不悅的啟口道,「如果我不寫呢?」
「蘇小姐你過目不忘,一眼便記得住莫氏《員工守則》百余條章則,怎麼就忘了第一條,莫氏員工必須無條件听從上司安排!哦對了,我忘了提想你,蘇小姐的試用期還沒過,你可以選擇把那份‘讀書心得’換成‘辭職報告’,老實說,我並不介意!」
「你……」
「你時間不多了,抓緊些,另外,別在公司逗留太晚,我沒加班費付你!我還有個約會,失陪了。」
話落,耀庭便甩開大步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後,徒留下一抹修長健碩的身影,終是,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蘇芮錯愕地僵愣在原地,眸間,尋向那道瀟灑離去的背影,轉而,又投向自己懷里抱著的大摞畫冊,只恨得牙癢癢。怔忪的空檔,包內的手機不適宜地嗡鳴起來,蘇芮匆忙地騰出一只手四下翻找,可誰料腳下一個踉蹌,那捧在蘇芮懷里的畫冊竟「嘩啦啦」的掉了一地。
「喂?」
蘇芮用肩膀將手機抵在耳畔,蹲子,騰出來的兩手負氣地一本本撿起地上的書,那話語間多少有些不悅。
「芮芮,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你的口氣听起來很不好?」
電話一段,蘇城擔憂的焦急詢問即便隔著遙遠的距離,卻依舊听得真切。
「沒事,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而已,別擔心。」
蘇城的話,宛如一條涓涓溪流滋潤了蘇芮干涸的心田,蘇芮只覺心下一暖,方才的不悅早已蕩然無存,緊蹙的眉宇也舒展了些許。頓了頓,蘇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繼續道,「哦對了,哥,你吃晚飯嗎?」
「沒有!」
「沒有?那你還說得這麼理直氣壯?」,蘇芮佯裝做不悅的嬌嗔了句,心下,卻是真的心疼那個拼命三郎的哥哥。
「哥,你胃病那麼嚴重,怎麼總是這麼不听話?」
「誰讓你不回來陪我!」,蘇城說的幽幽怨怨,那揶揄的語氣像是蘇芮給了他多少委屈似的。
「哈哈~」,蘇芮噙著手機,銀鈴般笑聲崔鶯鶯的,好听的很。
是夜,暮色悄然降臨。
「你笑什麼?」
「我笑你像個吃不到糖就賭氣的小朋友。」
「芮芮?」
「呃?」
「沒事,能這麼叫你一聲,真好!」
听筒一段,蘇城斂了玩笑的語氣,他單手撐著方向盤,幽黑的眸子睨著手中真皮錢夾里的老舊照片,聲音低緩的應了句。
那照片上,是時值豆蔻年華的男孩女孩,他們相擁而笑,身後,便是大片大片蔚藍色的雛菊花海,那兩張稚女敕的頰上均掛著梨渦,一深一淺,卻那般明媚耀眼,似是連天邊那抹驕陽都黯淡得失了顏色。
斷續的記憶過往,似是侵漬的筆墨一般,一點點,躍入照片之上。
那一年,他是蘇家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她是隨母親改嫁的拖油瓶,他煩她、惱她、厭她,卻不許別人給她半分委屈;那一年,他是仁德高中無數少女夢幻中的白馬王子,她確是他走到哪里都丟不掉的小跟班,她幫他寫情書、送玫瑰、追女孩、他卻頻頻掐斷她的桃花,甚至為了她跟別人動群架。
那一年,也是他,親手將她送到莫晟睿的身畔,只為家道中落的蘇氏一門東山再起。他看著她巧笑嫣然,看著她眼波流轉,終是,那一顰一笑,再也不是無關于他!
「你在哪?」
「我……哦,我和朋友在逛商場。」
第一天上班就遭到同事排擠,上司刁難,蘇芮怕哥哥擔心,自是不敢和盤托出實情,只得含笑著打著哈哈。
電梯「叮」地一聲在一樓大廳停了下來,蘇芮身上本就裹了件不合適的「衣服」,又礙于懷里越積越重的分量,只覺得肩胛處用別針固定的肩帶不由分說地直往下墜!
「逛商場呢?那幫我買一件白色裹胸短裙,上面要帶蝴蝶結的那種!」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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