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啊,快別哭了,你這麼一哭都讓我想起我死去娘來了,哎,這沒娘孩子的苦我也是知道的,雖然大娘的娘去的時候,大娘比你是大上一點,可到底也是沒娘了啊,現在有點什麼心酸事想找人說上一說都沒辦法,我娘我娘哎,金珠啊,我們同是苦命的人啊!」
金珠在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自己這個小財迷遇見了個大財迷,為了不給自己賠錢,這方姚氏還真豁得出臉來哭自己的老娘,這誰不知道她老娘也是這次天災人禍中死去的,說什麼比自己大上一點,方二寶都比自己大兩歲,這方姚氏也敢腆著臉說她比自己大上一點,嘶,這人不要臉鬼都害怕。
哼!金珠的眼里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與人斗,其樂無窮,這財迷和財迷的斗法那更是其樂無窮,方家大娘接招吧,嘿嘿嘿嘿!
「大娘啊,我們怎麼都那麼命苦啊,都是沒娘的孩子,都沒人疼啊,嗚嗚嗚!」金珠一個飛撲,直接沖進方姚氏的懷里,滿臉的淚水直往方姚氏的衣服上擦,金珠的臉上又是鼻涕又是淚,擦得方姚氏的心疼得突突突的,想輕輕的推開,金珠死死的抱著,想用大點力氣,又怕把這干柴一樣的身體直接給推飛了,只能裝模作樣的抱著金珠抹眼淚。
「金珠,你乖,听大娘的話,快別哭了,咱娘倆沒娘心疼,可要學會自己心疼自己,快別哭了!」方姚氏現在要趕快把金珠哄好,不為別的,就為自己身上的這身衣服,都不能讓她繼續在自己身上擦了。
金珠哭泣著,睜紅腫的眼楮可憐巴巴的看著方姚氏,「大娘,我真是個沒人疼的孩子嗎?可我想要有人疼我,想有人關心我,大娘你疼我嗎?」。
方姚氏把頭點個不停,能讓金珠不要哭,不把那鼻涕眼淚擦到自己身上,說句心疼她的話也沒什麼要緊的,「金珠,大娘當然心疼你,要不也不會一直都讓你別在哭了,你知道嗎,這哭可是最傷人身體的,快,別哭了。」
「大娘,你真好,我不哭了,有大娘疼我,我不哭了!」金珠如方姚氏的願,立刻把眼淚收了回去,心里暗自得意,自己這眼淚功那可是真能媲美水龍頭,說開就流,說關就停,比那些演員都不差。
「這就對了,來讓大娘看看,你瞧瞧這兩只眼楮腫成個什麼樣子,以後可不能哭了,要不長大可要變丑了,呵呵!」方姚氏忙把金珠從自己身上拉了起來,裝作關心般上上下下的查看著。
滿櫃看見金珠沒哭了,自己也慢慢的停止了哭泣,拉著滿倉的衣角在旁邊哽咽,趙家兄弟的眼神也恢復了正常,看著已經沒事的金珠和秦家兄弟就準備離開,自己家里可是還有好多事情等著做呢!方姚氏現在的心可是放下了,被那麼一大群孩子圍著,算是個什麼事啊,現在好了,這金珠不哭還沖著自己撒嬌,趙家兄弟回家做事,今天的事情終于就要結束了,哎,真累!
還沒等趙家兄弟動腳,金珠含羞的沖著方姚氏道︰「大娘,金珠求你個事,好嗎?」。
「好,怎麼能不好呢,你說,大娘能做的一定幫你。」方姚氏多年養成的習慣,讓她開口說話都留著幾分退路,能做的才幫,不能做的大娘也無能為力,特別是銀子。
金珠指著撕壞的袖子,笑眯眯的道︰「我就知道大娘最好了,我這衣服被二寶撕破了,這可是我娘親手做給我的衣服,值十幾文錢呢,本來是想讓二寶賠給我的,可大娘對我那麼好,我也不想大娘那麼破費,可我沒衣服穿也不行啊,所以我想了一個辦法,想請大娘幫我重新做一身衣服,布料和線就用最普通的,我听其他的大嬸說,也就幾文錢就能做得一身,這樣的話,大娘也不用太破費,我也有衣服穿了,大娘說好不好啊?」
趙家兄弟听到金珠這樣一說,就沒移動腳步,能看到金珠得到一身衣服做補償,他們心里也能好受些,反正都耽誤了這麼會工夫了,也不差現在這一小會。
方姚氏嘴角不住的抽抽,這金珠是個不識數的,明明她娘做這件衣服一共才十文錢,怎麼就說成十幾文了呢,這趙家兄弟腳下不動了,難道是想看著自己答應下來,可惡!
「大娘,你怎麼不說話啊,難道是不想幫金珠,你剛才說疼金珠的話難道是哄金珠的?」
金珠的聲音又開始有點哭音,煩得方姚氏忙道︰「不是不是,大娘怎麼會哄你呢,只是大娘在想,這口子里外面的路還沒修好,這貨郎一時半會的也進不來,大娘恐怕這衣服要做好可要等很長時間,要不還是讓大娘幫你把袖子」
「大娘原來是怕這個啊,不怕,我記得大娘臨來口子里的時候,買了好幾匹布帶著,我也不要什麼好的,大娘你隨便用一匹給我做一身就成。」金珠打斷方姚氏的話,直接說明自己要的布料在哪里,她和爹去買藥和書的時候,可是看見方姚氏在布店里挑布料。
方姚氏的後槽牙都要磨去一層,這個金珠原來是看上了自己的那匹布料,才死皮賴臉的和自己哭鬧那麼一場,那可是自己狠了狠心才舍得買下的,十六文錢一匹啊,一匹布也就能做兩身衣服,還不算手工和線錢就要八文,做好一身衣服怎麼也要花十文錢,這就是不好意思讓自己破費的主意,她到是打得好算盤。
「是啊,方大嬸,我也見過你有匹布,給金珠妹妹做身衣服剛好,那布的顏色也鮮艷,金珠妹妹穿著一定好看。反正方大嬸現在也不急著做衣服,就先給金珠妹妹做了吧,等以後貨郎來了,方大嬸再買一匹就好了。」趙永平曾經見過方姚氏拿出那匹布來看,听金珠這麼一說就想了起來,他也不知道這布的貴賤,但他們這樣的人家一般也舍不得買貴的穿,所以才很好心對方姚氏提建議。
方姚氏現在開始咬嘴唇了,她要怎麼說啊,說她的布是很值錢的,做一身衣服要花十文錢,可人家金珠剛才不是說了她的衣服可是值十幾文錢的,要自己一身值十文錢的衣服還算是虧了。說金珠娘做的衣服不值錢?還是算了吧,這眾怒可是不好犯,現在只是被幾個孩子圍著,遠處已經有大人開始朝自己這里伸頭看了,再把金珠弄哭這場面可不好收拾了,要怎麼辦呢?
方姚氏眼楮滴瀝咕嚕的亂轉,遲遲沒有開口說話,金珠就知道到了火候了,忙小心翼翼的問︰「方大娘的那匹布難道是留著有用?」
「對對對,大娘的那匹布是留著有用,金珠啊,要不大娘」方姚氏眼楮一亮,忙順著金珠的話說。
「如果大娘的那匹布有用,那金珠就不麻煩大娘了,我知道其他大嬸也有布帶進口子里來,要不大娘給我十幾文錢,我找其他大嬸買布然後做身衣服好嗎?」。
好什麼好,當然不好了,十幾文錢那還不如直接要了自己的命好點,方姚氏的眼楮瞪得象牛,可自己又不給布又不給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也說不過去,「金珠,你看大娘這家里,都快要揭不開鍋了,那有十幾文錢給你啊,要不」
方姚氏的話讓趙永康不樂意了,他本就不喜歡方家的這些人,剛才看見金珠哭他就想插嘴說話,可被自己大哥給攔住了,說人家的事情不知道的少開口,可听到現在事情的大概已經都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哥哥剛才也勸了幾句,自己現在說上幾句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方大嬸,你這話就沒意思了,你家二寶把人家死去娘親做的衣服給撕破了,你又不賠衣服又不賠錢,這世上那有這樣便宜的事,你今天這樣做,那以後我們兄弟把大寶二寶的衣服也不小心給撕破了,是不是也不用賠了呢?」
趙永康的話讓方姚氏眉毛一跳,這小孩子的事情可不像大人,今天如果自己不把金珠的事情給處理好,那自己兒子以後出門可就只能光著了,要不然還真有可能被趙家幾兄弟給下黑手撕破了,那可都是錢啊,現在自己要怎麼辦,怎麼辦?
「方大娘,如果你真拿不出那麼多錢來,那你就給十二文錢吧,應該能湊合著做身衣服的了。」金珠滿臉不忍的看著方姚氏,這表情讓方姚氏看著更窩火,十二文難道不是十幾文嗎,還湊合著做身衣服,做四五身都夠了。
金珠看著方姚氏不停抖動的嘴角,又小心翼翼的道︰「還是沒有嗎,那十一文呢?」
「那十文呢,方大娘,這可真的不能再少了,要不我的衣服可就做不出來了。」
十文錢做不出一身衣服,去騙鬼還差不多,這個該死的金珠,還可真是比生生割了自己的肉還狠啊,不行,不能給十文,怎麼著老娘也要把這錢壓到最低。
最終,在方姚氏的巧嘴辯解和死皮賴臉的態度下,伴著金珠差一點又大哭的過程中,在四周怒目瞪圓的眾多孩子們的見證下,方姚氏爽快的掏出了六文錢,硬塞進了不想接的金珠手中。
金珠看著手心里躺著的六文錢,在心中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可眼神還是那麼的不甘心和委屈,「大娘,你能給我塊碎布嗎,我想把這幾個錢包起來,我沒有荷包裝。」
沒荷包裝你不會別要嗎,方姚氏心里雖然有些痛快,畢竟把賠的錢壓到了六文錢,可看著剛才還在自己懷里躺著的錢,現在卻放在了金珠的手心里,心里就一陣不舒服,轉身在自己的針線包中一陣翻找,拿出一小塊碎布遞給金珠。
金珠小心的把六文錢包了起來,捏在手心里看著方姚氏的臉一陣得意,六文錢的袖子補償已經超額完成,雖然這塊碎布真的很碎,但它畢竟是額外的收獲,好了,接下來就要好好計劃下,能從方家這兩個送上門的苦力身上能賺到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