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室里面只有一個孤零零的魔法陣,空蕩蕩的,很寂寞的樣子。
藍星有些遲疑的打量了那個魔法陣很久,才慢吞吞的走過去坐下。
她見過別的精靈舉行成年禮儀式的樣子,那是需要長老們念出咒語,引動世界樹的力量,讓那浩瀚無邊的神奇力量貫通自己的身體,從而獲得質的改變。
可是,現在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兒?沒有虔誠的祈禱,沒有觸發的媒介,只有一個看不懂的魔法陣流動著藍幽幽的光。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模樣。
更加不正常的是,當藍星坐在魔法陣上後,那個魔法陣竟然就這麼啟動了,不顧她意願的,將她所有的精神力席卷一空,然後,她陷入了昏迷。
這是哪里?抬眼打量四周,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好像自己來過這里,卻沒在意識中留下深刻的記憶。
她看見一只手撥開泥土,在淺淺的坑里埋下一粒種子。
她看見天空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傾盆的雨如決堤般傾瀉而下。
那顆種子在不見天日的暴雨中掙破了表皮,努力的,伸出了自己柔女敕到一折就斷的胚芽。
胚芽很頑強的頂開了頭頂的土層,在渾濁的洪水中冒出了一點點女敕女敕的綠芽。
奇跡般的,暴雨停歇了,陽光撥開厚厚的昏暗的雲層,將自己憋屈了很久的熱情傾灑在這片土地上。
暴雨過後的干旱讓泥土開坼,無數的生命在無聲的哀嚎中倒下,泯滅成灰。
小女敕芽已經有了一片細小的葉子,不復見綠色,干枯得幾乎一點火星就能將它焚燃。
可是它還是沒有絕望,細得堪比發絲的根努力的向下再向下,去汲取那一點點濕潤的水汽。
它的努力沒有白費,和煦的風再度歸來,帶來的,是柔細如絲的雨水,淅淅瀝瀝的澆在它的身上,讓它每一個細胞都伸展開來,喝得飽飽的。
春去秋來,白雪覆蓋。
它一天比一天努力的伸展自己,伸著枝椏,伸向天空,像是要擁抱那片藍天和那朵白雲。
十年過去,百年過去,它已經是這里所有的植物中最高大壯實的,也是最枝繁葉茂的,可是,它離它最愛的藍天白雲還是那麼的遙遠。
于是,它寂寞了,困頓了,迷惘了。
就在它不知道自己生存到底有什麼意義的時候,第一只閃著翅膀的小精靈誕生了。、
那麼突兀的,那麼美好的,睜開了她的眼楮。
是一雙純淨的綠色寶石般的眼,寫滿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
小精靈無比的喜歡這棵巨大的樹,她用小小的手纏繞著樹枝,為自己搭建了一座能遮風擋雨的小屋。
有了小精靈的作伴,巨樹開始學會低下頭看身邊的東西,于是,它看到了小花在它腳邊綻放,看到了小草羞羞答答的仰望它。
它還看到了一窩小小的魔獸蜷縮在它根系的縫隙間,那是一窩母子,小獸還沒學會自己捕獵,只能叼著媽**乳/房努力的吮吸。
生命原來是這麼美好。
當第二只,第三只小精靈誕生後,巨樹開始躁動了,它也想嘗試當母親的滋味,可是,一棵樹能當母親嗎?它不知道怎麼去做,只能在身邊尋找可能的答案。
它看到了母獸懷孕誕子,可惜它做不到。
它看到了鳥兒孵蛋,可惜它也做不到。
它再度感覺到了憂傷,翠綠的葉子也失去了光澤。
漂亮的小精靈們不懂巨樹的心事,但她們會睜著清澈的大眼楮看著它,給它無言的安慰。
突然有一天,大樹從睡夢中醒來,發現最早誕生的那只精靈蜷縮在她的小屋里,閉上了眼楮,沒有了呼吸,再也不能扇著薄如蟬翼的翅膀繞著它飛舞。
巨樹感到悲痛,徹骨的悲痛,它用細細的枝葉將小精靈覆蓋起來,怕她吹了風冷著了,曬了太陽熱著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所有的精靈都陷入了絕對的寂靜中,巨樹從悲傷變成了憤怒。
它不明白什麼叫生離死別,它只知道,自己最喜歡的小精靈再也不能繞著它飛舞,再也不能睜著純淨的眼楮看它。
陷入瘋狂和崩潰的巨樹不知該怎麼紓解自己體內淤積的負面情緒,它軀干上的能量開始混亂,一枝又一枝的枝干被混亂的能量爆炸後的余波震得斷裂。
就在它以為自己終將轟然倒下時,奇跡發生了。
第一個逝去的小精靈變成了一顆翠綠色的晶瑩剔透的果實晃晃悠悠的掛在了小樹屋的下面。
緊跟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巨樹能從果實表面流動的光芒中分辨出哪顆果實是那只小精靈變成的。
它終于平靜了下來,動用已經消失得七七八八的能量,保護著那些漂亮的,羸弱的,風一吹就會落地的果實。
百年的時間里,巨樹每天都小心翼翼的檢查著果實們的情況,看著他們從青澀變得光圓玉潤。
終于,在那個和風蕩漾的日子里,第一顆果實成熟,裂開,從里面出來的,是一只沒有翅膀,卻結實很多的——精靈。
就在這一刻,藍星突然醒悟過來,她所旁觀的所經歷的,這一切,其實是真正發生的,在遠古之前,精靈的誕生史。
沒有哪一本教科書比這樣的親身經歷更加震撼人心。
從頭到屋,藍星都將自己帶入其中,就好像,她就是那棵經歷了不知多少年風霜雨雪電閃雷鳴依然頑強存活下來的精靈的母樹——世界樹。
接下來的一幕幕,是精靈們生存繁衍的過程,每一步都充滿艱辛,每一次成功都歷經坎坷。
他們從沒有迷失自己的信仰,在他們心中,世界樹就是他們的整個靈魂的所在。
藍星無意識的撫上了自己的左胸,那里在激蕩著,在鼓動著,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情在緩緩的壯大,讓她有仰天長嘯的沖動。
所有的畫面停頓了,化為空氣中的一點一滴的魔法能量,飄舞著,如同最先出現的那些小精靈一般,快樂天真的嬉戲。
藍星閉上了眼,下意識的敞開了懷抱,虔誠的,毫不抗拒的,接納著這些飛舞的小精靈。
她自己看不見,也沒人旁觀到,室內的魔法陣突然光芒大作,一束月華穿越了時空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淡淡的瑩白的光芒將藍星籠罩住,最後化為一個光繭,一吞一吐的懸浮在藍光大盛的魔法陣的上空。
在藍星被光繭包裹住的時候,本來表情平和安詳的大長老突然渾身一震,倏地睜開了眼,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那株綠色小樹苗。
在小樹苗的枝干上,某一處不起眼的地方,多出了一個瑩白色的光卵,顫顫悠悠的掛在那里,一吞一吐,似在呼吸。
苦澀再一次填滿大長老的嘴里,果然還是他小看了啊,早知這樣,當初他就不該放手的。
只是,後悔已經來不及,希望自己還能補救吧。
「你去準備吧,算好時間,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錯誤。」
世界樹的聲音在屋里響起,幽幽的,好似還在悵然中沒有蘇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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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藍星找到了嗎?」。
漂亮的女精靈看到菲莉亞拉大祭司緩步出了禁地,沒能忍住心中的焦急,湊過去打听情況。
菲莉亞拉瞟了自己這個出色的學生一眼,沒有說話,淡淡的搖了搖頭。
「那麼,老師需要去告訴大長老他們嗎?這個藍星私入禁地,要是搞了什麼破壞的話,會影響到不久後舉行的成年禮儀式吧。」
小心翼翼的引導菲莉亞拉大祭司去稟告長老團,低著頭的年輕的女精靈眼里全是狠毒的神色。
「這件事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你先去學習吧。過兩天就有其他帝國的王子和公主到來了,到時候你會去負責接待,做好準備,不能丟了我們精靈帝國的臉。」
菲莉亞拉大祭司冷冷淡淡的說了幾句,打發走了這個心思叵測的學生,表面沒露出一點異常。
身為大祭司,她對能量的感應僅次于幾位長老,如果剛才她沒有感應錯的話,藍星現在應該已經開始了她的成年儀式了吧。
那波動是從世界樹那里傳出來的,竟然沒有引起一點反應,這本身就是非同尋常的反應,難道說……
菲莉亞拉大祭司面無表情的進了自己的專屬靜室,關上門,釋放了封閉魔法陣,這才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本黑色封面的筆記來,打開,攤放在自己面前。
其實不止是菲莉亞拉大祭司感應到了異常,連女皇陛下和大將軍閣下也有所感應。
只是兩人本欲打算進入禁地看個究竟的,卻被大長老的私人侍衛給攔住了。
侍衛們說,大長老有吩咐,他要在成年禮儀式之前聆听世界樹的指示,這期間有可能引動母樹的能量變化,讓所有人不要大驚小怪,也別進入禁地打攪他與母樹的溝通。
這樣的事情不止發生過一次,只是之前的那幾次,大長老都會事先告知他們,而這次,卻是莫名其妙的獨自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