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御食 第一卷 靈光乍現 第十八章 掃地出門無寧日

作者 ︰ 月滿西樓1980

「你……你要干嘛!」房東婆娘顫著聲停了手,不敢再打下去。她剛才眼睜睜看著吳琣一個翻身,將信哥兒摟在懷里,半跪在地上,一只手還掐上了他的小脖子。信哥兒哪受過這委曲,又嚇又驚,伸著小手向房東婆娘,尖著嗓子嚎。

「林嫂,你再敢踫我一下,我就掐死他!」後背那一擊重擊,險些讓吳琣背過氣去,好不容易喘上氣來,吳琣惡狠狠的喝了出來,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動怒,真的動怒。

房東婆娘見兒子被挾持,一下嚇傻了,扎著兩手對吳琣小心的道︰「別,別傷他哈!」

兩個人僵持著,屋外蠟燭的微光自門外照進來,將吳琣整個陷在黑暗里。就在這當,陰沉了一天的天空「 」的響起一個炸雷,吳琣在電閃里只剩了個蓬亂頭發的剪影,房東婆娘看得後背一緊,真怕她就此發起狂來。

吳琣也被炸雷嚇了個激靈,看了一眼懷里被炸雷嚇住了聲的信哥兒,斷續的道︰「我哥哥嫂子……不會不要我跟琀哥兒的,你別逼我……別逼我。他們也不會偷你東西,他們就是……去救我爹,可能……可能只是應個急,回頭我爹出來就還給你……」

房東婆娘心疼著兒子,想上前去搶,又怕吳琣突然發起狂來傷了兒子,這種大門大戶突然敗落,難保心理上沒有什麼畸形的地方,還是不要惹急了她的好。而且,就算不大傷,只是手指尖劃破兒子細皮女敕肉的小臉蛋,也是沒頂之災呀!這一思量,房東婆娘不敢再亂動,听兒子在吳琣懷里尖著嗓子大哭,急燥的叫道︰「行,行,你先放了我兒子,咱們萬事好商量。你再讓他這麼哭……一會四鄰來了,想不去見官都不行了。」

見官。

吳琣心里苦了一下,若是被別人卷了錢財還好去報官,被自己的哥哥嫂子騙了,可怎麼說得清?

「姐,你們在做什麼?」屋外,琀哥兒已經被信哥兒的哭聲吵醒,披了衣服跑到屋外,見到了這情景,不由得月兌口驚呼。

吳琣趕緊抹了一把眼淚,哥哥嫂子遺棄她們這事,她要想個好一點的方法告訴琀哥兒,此時此地還不是時機。她抱著懷里的小女乃娃,軟言哄著信哥兒道︰「沒事,沒事,只是信哥兒摔了一跤,打破了他娘最珍愛的胭脂盒子對不對?咱們小男子漢,不哭了哈!你娘不會怪你的,林嫂,您說是吧?不少字」抬頭,吳琣對她眨眨眼。

房東婆娘記掛著兒子還在人家手里,急躁的點了點頭,伸出手道︰「三小姐,別鬧了,快把孩子還給我吧?不少字」

吳琣盯著她,腦子里卻飛快的計較著︰轉變成如今這情景,她是無論如何不能再收留自己姐弟二人了。對于哥哥嫂子拿走的東西,自己卻是打定主意一個子兒都不賠給她,那就需要她先吐口了。想到這里,吳琣微微一笑,抱著信哥兒邊哄邊向外走,嘴里還念叨︰「這狠心的娘,為了個破胭脂盒子打咱們孩子,咱們去姐姐那屋和小哥哥玩會兒,一會兒再回家啊!」話盡人已到了屋外,一把將信哥兒塞給琀哥兒,對他道︰「你快抱著小弟弟去咱們那屋,林嫂為了個破瓷盒要打他呢!」

琀哥兒有些不情不願,懷里一沉,信哥兒已經被硬塞了進來。見姐姐用眼神示意自己快點離開,又想勸勸房東婆娘。還沒來得及張口,就听吳琣沉沉的道︰「你快去,林嫂在氣頭上,一會兒連你一塊打了。我去勸勸她,你放心吧!」說著,一扳琀哥兒的肩頭,將他倒了個個兒,推向了東屋。

眼見兒子就要被帶走,房東婆娘自里屋追到門口,張口急迫的叫了一聲︰「唉……」就見吳琣「蹭」的轉了身攔在她身前,近在咫尺的一雙眼楮冷冷的瞪著她,陰沉的臉嚇得房東婆娘一怔。但只是轉瞬,房東婆娘潑辣的本色就恢復了,伸手就去扒拉吳琣︰「你沒事把我兒子放你們那屋算怎麼回事,給我……啊∼∼∼∼」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攀上吳琣肩頭的手掌上巨痛,一只手掌已被吳琣擒住往手臂處一折,她的另一只抓住房東婆娘的手肘向上猛的抬起。這個時候若房東婆娘還不抬手蹲下,這只手掌痛的就像要生生被吳琣撅折一般。房東婆娘立時變了味的尖叫起來,雙膝本能的一軟跪在地下,這才算卸了吳琣的力氣。

吳琣反手一甩,將她丟到一旁,自己則背手站立,冷冷的看著她坐在地上干嚎。

「得手了!得手了!」表面平靜的吳琣在心里吶喊!

這是用的簡易防身術中的「反擒臂」,利用關節的彎曲極限使敵人痛不欲生,算是以巧撥千金的法子。以前只在網上看過視頻,今天是吳琣第一次出手,用得正是好處。而一擊得中後吳琣只覺得手在顫抖,這才將手背了過去。剛才她沒多想就出了手,一瞬間只記得這麼個辦法。現在回想,要是沒得手可怎麼辦?從剛才房東婆娘打架那架勢看,肯定是打罵撒潑慣了的主兒,自己若一記便失手,就再也沒有談判的籌碼了。

武力決定一切!這是韓敬儒教給她的,吳琣活學活用的使在了房東婆娘身上。

看著此時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的房東婆娘,吳琣沉著臉道︰「林嫂,地上冷,咱們進屋去說話。咱們一會兒談完了,信哥兒我自當給你送回來。」

天上,悶雷一串一串緊跟著,院里回旋的風吹動樹葉「嘩嘩」作響,空氣變得異常潮濕。

房東婆娘眼見兒子被抱走,自己有心再對這位三小姐,卻只覺一條臂膀酸軟無力。她也不知道吳琣倒底是什麼身手,只好站起身,揉著手腕一步三回頭的走到屋里。

吳琣反手將屋門關上,站到桌邊。

兩人是一陣沉默,窗外雨點三三兩兩的打在窗欞上,啪啪作響。這是入秋以來的第一場雨,再往後就是一場秋雨一場寒了。

「林嫂,韓相公已將房租都給了你,你不能再這樣對我們。」吳琣這是試探,剛才只听房東婆娘喊了一句,可她現在還猜不出韓敬儒是不是給了房租,又給了多少。但是,她根據房東婆娘這一天的反常和韓敬儒到了此時還未歸來的情況可以斷定,他一定是給了部分房租才走的,就不知道,是不是多給了些,以備她姐弟再過些時日。

果然,房東婆娘听了這話,有些氣哼哼的道︰「是給了,不過也沒多給呀!前半個月欠下的倒是結清了,卻只多付了下一個月的。可我看你一家人手腳不干不淨,還……還這麼凶悍跋扈,我可不敢收留你了。明天一早,你還是快點搬走吧。」

吳琣知道今天撕破了臉,房東婆娘自然容不下自己。她點了點頭,心里算了一下,現在一個月的房租大概是一貫錢,如今還在九月里頭,按房東婆娘所說多付了一個月,韓敬儒預付的房租應該是十月的,房東婆娘至少要給出一貫才行。算好了,她接著道︰「好,林嫂,我們現在破落至此,也住不起你家的大屋,你將這月剩下那十二天的,以及下月的房租還我,我明天就搬走。」

一听要自己往外掏錢,房東婆娘如被開水燙了一般叫起來︰「那可不成,你愛住不住,這錢可沒有退的道理!」

對于她的這個反應,剛才吳琣也早就算計出來了。听完了,吳琣也不生氣,反倒眯起眼來微微一笑︰「你不肯給嗎?那我還就不搬了,反正你那幾間屋子空著遲早要再租出去的,我就天天在院子里裝瘋賣傻,大吵大鬧。你信不信,這一個月你一間屋子都租不出去?」

房東婆娘聞言一怔,張著嘴看著她,不敢相信一般。

一間屋子一個月就能收回一貫錢呀!如果吳琣再搬走,那三間空房可就是三貫呢!十月頭上,明年準備參加春圍的學子們就要進京了,要讓吳琣鬧一個月,等十一月份學子們租房子的事都塵埃落定了,還租給誰去呀!

看她還在考慮,吳琣又接口道︰「就算租金到了期,我搬出去的話,我也一樣會認門回來看你的。林嫂,你到時可別嫌天天都能看到我。」

你要是不講理,我就只好耍無賴了!

住在這院里也有半個月了,她從未看過房東婆娘再有親戚走動。在胡同里,因為她潑辣的性子,也沒幾個人跟她交好。此時這院子關著門,房東婆娘就一個人,自己這邊還有琀哥兒這個半大小子,挾持著房東婆娘最寶貴的兒子,加上她剛才那一小手露得恰到好處,起到了嚴正的威懾作用。實力對比之下,吳琣才敢這麼不要臉的出此下策。

房東婆娘看著她的一雙眼楮里都快冒火了,又忌憚于她剛才突然露的那一手。糾結的考量了許久,房東婆娘終于狠了心的一跺腳,轉身向自己那間屋走去。她每走一步都跺得山響,忿恨的叨念︰「殺千刀的韓窮酸,自己一走了之,把個破爛攤倒甩給我,這世道可怎麼當好人呀!」停了停,翻著屋里的櫃子,又叫道︰「你不要以為我是獨身寡婦,我娘家的表哥出去跑貨了,若是在京城,哪里掄得到你在這里放肆!」

屋外,吳琣無力的靠在桌前,要是不是逼到這個地步,她也不願當這個惡婦呀!

又過了半晌,房東婆娘氣咻咻的走了出來,將一貫錢甩在桌上,又丟了零碎的幾個大錢,對吳琣道︰「我就這麼多了,你還別嫌不夠啊!那面丟了的銅鏡子要是拿去賣,可得要賣個幾貫呢!更何況那是我當年的陪嫁,丟了我這心里別提多難受了。

那面鏡子,吳琣見過,用整塊的圓銅磨出來的,巴掌大,沒有裝飾沒有圖紋,鏡面照也照不清,能當出十個錢來就不錯了。不過,能多拿到幾個錢也不錯了。她伸手抓了桌上的錢,卻被房東婆娘一把攔住︰「唉,我家信哥兒怎麼辦?」

一片雨聲中,耳听得東屋已無小孩的哭聲,吳琣不由得一皺眉。

房東婆娘立時如丟了魂的奔向東屋,嘴里叫著︰「我的命根子呀,你把他怎麼了?」一把推開屋門,只見琀哥兒把信哥兒橫在桌上,自己抱摟著他也靠在桌上,兩個孩子都睡著了。琀哥兒睡的淺,听見門響,迷迷糊糊的揉著眼楮看向房東婆娘,喃喃道︰「林嫂,信哥兒哭累了就睡了,你快抱他回去吧!」

房東婆娘如獲珍寶,憐惜的一把將兒子抱在懷里,小家伙還因姿勢不舒服,咧嘴掙扎了一下,終是蜷在娘的懷里又睡了過去。

她向外走,吳琣倒向屋里走,只這一點工夫她手里已多了一個包袱。

房東婆娘臉色一沉︰「這包袱里又是什麼?」

吳琣瞟了她一眼,翻起那包袱的一角,露出里面扎眼的大紅吉服︰「這是我的嫁衣,根你沒任何關系!」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向里屋,又鋪了一塊布皮,問琀哥兒道︰「這屋里你還有什麼東西?」

琀哥兒不解的跟了進去,收拾著桌上、櫃里的東西︰「姐,你收拾它干什麼呀?」

吳琣一笑︰「哥哥嫂子托林嫂帶了話,他們想到辦法救爹了,只是要委曲咱們先避避風頭。所以,咱們先搬離這個院子,等哥哥他們辦完正事,就帶著爹來和咱們匯和了。」

「真的?!」琀哥兒一下來了精神,跳起來收拾東西。

屋外,房東婆娘用袖給信哥兒擋著雨水,回頭呸了一口︰「想得美!你那個爹只怕就死在牢里了!」說完,頭也不回的走回正房,想想那二間屋里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便也懶得看他們姐弟二人收拾東西了。

吳琣里里外外,一個抽屜都不放過,凡是她覺得有用的都裝進包袱皮里。收拾到外屋韓敬儒睡的床上時,她抬眼看到了那把降妖伏魔的寶劍掛在韓敬儒的床賬里。深紅色的劍鞘上陰刻著八卦五行圖,銀色的劍柄上纏著一層層被汗水浸得有些發黑的細牛皮帶,露出一塊略白的玉飾。劍柄最末垂下兩條如火的長流蘇,艷麗無比。這家伙怎麼會沒有把這物件帶走?吳琣想都沒想,一把摘了下來,自己一會要去的那個地方,還真是需要這麼一把寶物防身。她「嗆啷啷」一聲將寶劍拔了出來。定楮一看,氣得鼻子差點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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