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錢!」站在饅頭攤前,吳琣氣勢的伸手跟韓敬儒要錢。
韓敬儒看了一眼今天堿明顯放得有點多的黃饅頭,眉頭微皺,顯是不太滿意吳琣滿大街亂吃東西。但看她氣勢洶洶站在人家攤前的樣子,他也只好掏出一文錢,買了二個饅頭過來。吳琣一把搶過其中一只,用兩只手掌把饅頭包在掌心,捂得就跟怕誰跟她搶似的。然後,她神秘兮兮的用嘴指指剩在他手里的那只饅頭,並對韓敬儒道︰「你嘗嘗這饅頭味道怎麼樣?」
韓敬儒不情不願的捏著饅頭嘟囔︰「不是你餓了嗎?干嘛讓我吃?」不過,他還是听話的咬了一口,皺眉道︰「饅頭不都是這個味嗎?入口無味,嚼幾口後略有甜,不過今天這個堿大了有點澀,怎麼了?」
吳琣拿過他咬了一口的饅頭,把自己一直護在掌心的饅頭小心的遞到他手上,盯著那饅頭不由得吞下口水,對韓敬儒緩緩道︰「見證奇跡的一刻到了,快,咬一口。」
打量著手里被替的饅頭,黃白的饅頭皮上沾著四只烏黑的汗漬,是剛才被吳琣握的。韓敬儒有點反胃,是真心的不想吃。轉頭又看了殷殷期待並示意自己快點吃下去的吳琣,他決定︰還是先把這髒皮揭了再吃吧!
不料,還沒動手,吳琣就驚呼︰「別,別,這可都是奇跡的一部分,你就這麼吃。」
韓敬儒又看了一眼那只帶著手指印的饅頭,橫下一條心,報著死得其所的悲壯之情咬了下去。然後,他閉目隨便嚼了二下盡量減少饅頭在嘴里停留的時間,一伸脖子就一口吞下。睜眼再看身前的吳琣,卻見她無比期待的盯著自己,兩人都是一愣。吳琣心想︰不能呀,吃了人間美味怎麼可能還這麼平靜,沒一點掌聲與贊嘆呢?
「你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她諄諄誘導。
韓敬儒回味了一下,忍下想吐的沖動道︰「除了比前一個咸了,沒有什麼特別呀?」
「咸?沒有什麼清香的麥子味呀,或夏日和煦的陽光味嗎?」不跳字。吳琣那是相當的不解,怎麼會只有咸味?
「費話,你手上除了汗就是泥,不咸還能有什麼味?」韓敬儒說完了,調頭就走。他突然明白自己這是當了小白鼠了,那麼惡心的饅頭白花一文錢不說,得多髒呀!還是找個地兒先摳嗓子眼吐出來吧。
吳琣哪里肯放,一把拉定,死活還要再繼續試驗。韓敬儒百般推月兌,終未能逃離她的魔爪,苦著一張臉跟在吳琣身後。這一下午,街巷上的面攤、油面攤、燒餅攤、餛飩攤……總之,放眼望去能看到的小食攤,韓敬儒今天算是嘗了個夠。能吃東西是好事,但對韓敬儒不是,除了他吃不多也要硬塞下去一堆外,更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吃的東西都被吳琣拿手攉弄過。
直到日薄西山,兩人才找了個茶僚坐下喝了口茶。
這個結果可是令吳琣大失所望!所有的食物,被她用手攪和後,還是與原來味道相同。難道,自己的猜測是錯的?金手指根不是這個?
「唉,你干嘛一付半死不拉活的樣子?今天好吃的可都讓你吃了,我都沒吃幾嘴。」吳琣推了推了爬在桌上的韓敬儒,從坐在桌前,這家伙就萎靡不振。
韓敬儒抬起頭,一張原本就白的臉更是蒼白了,他哀怨的看了一眼吳琣︰「混了你指血的米粥能被稱為好吃的嗎?」不跳字。
吳琣把被劃了一馬的食指塞到嘴里咬著,嘟囔︰「你以為我願意獻身于餐飲事業呀?要真是我的血有調味作用,我才真是碉堡了呢!可你吃了那麼多,就沒有一種覺得,經我處理後變得好吃的東西?」
「你是指放了你指甲的面條還是你洗過手的紫菜湯?……嘔……」話還沒說完,韓敬儒就捂著嘴歪到桌下嘔吐,想想剛才被強行灌下的各種雜物,胃里就是一陣翻江倒海。「從今天開始,你是我大姐,你饒了我吧,我是真的什麼都不吃不下了,你別找我試了。」吐完了,韓敬儒一張臉更慘白了。
「別呀!」吳琣一听就急了,這里只有韓敬儒一個人知道自己的真實底細,他要是走了別人誰那麼傻願意當小白鼠呀!「唉,你干嘛去呀?」她還想對韓敬儒再行說服,卻見他搖搖晃晃的起身要走,急忙追上去叫道。
韓敬儒有氣無力的道︰「我可能是吃壞了什麼東西,從剛才起這是……第四次了,不行,我先走一步……」說著,捂著肚子快步向公廁走去,下盤虛浮,讓人很有伸腿的沖動。所以,各位看官,這個東西是不能亂吃的,人是不能隨便信的。
眼見韓敬儒被自己折騰的夠慘,吳琣只好目送他蹣跚的走在夕陽之下。回過頭來,盯著掌心的二塊胎記,吳琣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是自己猜錯了?這二塊胎記,自她穿來就有,只是當時她除了想起「沾滿鮮血的雙手」這句話外,別的是真沒往心里去。今天,冷無香突然提出,自己與原來的吳琣相聯系的就是這雙手,一切都是個誤會嗎?手上的胎記很有意思,長在手掌的大魚際上,就是手掌心大拇指下方的突起。有半個銅錢大小,不似其它胎記的暗色,這二塊胎記如血般鮮紅,如果仔細看,會看出,左手的那塊像一只振翅遠飛的鳥兒,右手的那塊如一條游動中的鯉魚。
吳琣嘆了口氣,招手讓茶博士再添了壺熱水,她排了一文錢結賬。
剛才那幾件首飾被韓敬儒去當了一件,換了二兩銀子回來。孫家雖然是大富之家,但一只釵子也當不了多少錢。其它幾件,韓敬儒表示物件小,好收藏,而且帶在身上也不似銀兩這般顯山露水,吳琣就從善如流的納了。而大明朝此時正在蒸蒸日上之機,對銀子的限制很大,所以吳琣沒有拿到銀子實物,而拿到二張銀票。確切的說,叫寶鈔,四四方方,蓋著紅色的章,可當一兩銀子使。所以她心里暗自慶幸沒有把首飾都當了,畢竟拿著真金實銀比這一張小紙片要踏實不是?
眼看著韓敬儒晃晃悠悠的走了回來,吳琣關心他的身體,卻只得到他無力的搖頭,累得一句話都不想說了。關心自己「金手指」的吳琣追問起冷無香的情況,如果那人真的是個半仙,那今天這些事自己要堅持不懈的尋找手上的秘密。
得到的結果,卻是無香苑老早就有,只是不知是何時換了東家冷無香。至于冷無香這個人,韓敬儒表示知道的少,只是街頭巷尾的傳聞,說她是個寡婦,通不通神就不得而知了。
很是失望,吳琣想了想那些地和鋪子,決定放棄。
「那些田地和鋪子就當我沒有那個命好了,至于我爹……你這麼聰明,等你想到好辦法,我再幫你去辦?」坐在簡陋的長條凳上,吳琣咬著一塊硬面餑餑在口,含糊不清的說。
引得韓敬儒極為,抬頭虛弱不滿的反眼一瞪︰「誰幫誰?」
吳琣一愣,急忙改口︰「不管誰幫誰吧,現在也沒地兒弄錢,只好想別的辦法了。你說的,我現在最好是在這個集市上消失一陣時間,要是能有一個地兒包吃包住,我立馬就去報名。」
韓敬儒持碗喝茶,卻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孫府不能收留她,上哪里去找這樣一個地兒呢?
吳琣吞下嘴里的的餑餑,嘆了口氣道︰「如今天兒也冷了,要是這工作還能給置辦身新衣服,就更完美了。可是,我走了我弟弟怎麼辦?雜事局的人也見過他的。」
韓敬儒嘆了口氣,只能再想辦法了。
吃完了飯,二人閑步向甜水井走回去,心里都懷著心事,兩人皆是不語。正在這里,有二名十五六歲少年相攜越過他們倆向上前跑去,還听倆人相互欣喜的交談道︰
「二哥,快點,泰豐樓的小工快招滿了。」
「听說是包吃包住一個月還給一兩銀子呢!」
「隔壁的牛二剛才去過了,人家嫌他太胖沒挑上,不過听他說,招上的人還會給置辦三身新衣服呢!名額有限,咱倆快點,可別讓人搶了先。」
說著話,這二小哥兒快步跑向前去。
欸,這算不算說什麼來什麼?比寫的都準呀。
吳琣與韓敬儒對望了一眼,兩人簡短的爭論了一下,表示這世上能不能敢有這麼好的事,但也就吵了那麼一小會兒,二人馬上加快了腳步,追著那二個小哥兒也跑去,反正去看看又不會被騙。
街角有人探出頭看,看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景,還好一切安計劃進行。睿琪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心道︰要是沒有我的偷听和一通忙活,世上哪里會有這麼好的美事?
果然,再行了二條胡同,果然前面出現一處人頭攢動的所在,看來就是招人的地方了。
吳琣倒是看不上那一兩銀子,「泰豐樓」三個字倒是如雷貫耳,那在現代京城也是有名的大酒樓。還有,穿越小說里有多少女主是因為一道家常炒菜就飛上枝頭,被奉為上賓的呀!自己回頭想辦法,給來個紅酒牛排、蛋撻沙拉類的西式小菜,不得讓他們這群沒見識的古代人驚為天神呀!這才是老天給的金手指,不用更待何時呀!想到這里,吳琣似乎已看到自己一身錦衣,手持紅酒杯,身邊如花團般簇擁一群俯首貼耳的美少年、冷酷哥兒、帥大叔們替她揉肩拿背。
站在人群邊緣的吳琣臆想連篇,不由得仰天而笑、無比開懷、花枝亂顫,韓敬儒還沒來得及問她是不是又忘吃藥了,就見有個人自街對面撥開眾人,狠狠的追尾了她。
「唉喲!」兩人前眼一片星雲涌動,俱是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滾入人群.